燕闲从重回修真界到现在,这是第三次见到席方凯。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一番理所当然的软饭言论让燕闲恶心得够呛。当时燕闲刚回修真界,一切都还陌生,情况也不明朗,她便准备借着宗门大比的机会让席方凯明白什么叫人生自有难过的坎。
没想到正好贼老天搞事,倒是让他提前体验了一番贱人自有天收的滋味。
第二次见到席方凯的时候,更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敢带着情人跑她门上去,还张嘴就讨要好处。
脑子看上去倒真像是被劈坏了,于是又被打包回了这药执院。
现在第三次见席方凯,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鼻歪眼斜,脸颊深陷,两眼窝子更是凹成了黑洞。偏偏一双要瞪出眶的眼珠子里,愤恨、憎恶、仇恨等激烈情绪一目了然,更显得他整个人都病态又疯狂。
不过短短时日,他那原先还可以拿来哄骗人的皮囊,竟也变得如此不堪入目。
燕闲有点后悔了。
芍药说的对,看他确实脏了她的眼。
她这双用来发现美的眼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琪师妹对着这般模样的渣男,竟然还能哄得下去。
这要性格没性格,要成就没成就,要脸也没脸的,她到底图他啥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燕闲还是得来这么一趟——因为席方凯的名字上了三大宗门联赛的名单。
虽然不知道做决定的人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么个“病患”也加进联赛名单里,但是燕闲能笑把渣男当猴看,却忍不了这渣男拿着她兄长的东西到处耀武扬威。
“拿了我的东西总该还回来了吧?”
说这话时,燕闲的目光已经投到了席方凯的腰侧,那里还挂着燕闲送给兄长的玄天秘竹印。
给禁锢在床上的席方凯既动不了手脚,也说不出话,用尽了力气也只在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咽咽,像是浓痰卡在喉咙里一般的声音。
这是他的东西!!就算曾经属于燕婉,那也是她已经给了出来的!
她自己给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理由要回去!
席方凯目眦尽裂。
他太清楚这一方玄天秘竹印的作用了。
玄天秘竹印本就是得之不易的高阶防御法宝,他身上的这一枚尤其特别。
因为这枚小印是由燕婉已经飞升的姑姑——闲逸道人亲手所制。其上所绘的阵法集天衍宗全派之精华,赋予了它成长性,使它真真正正成为了世所难寻的极品法宝。
在原著里,原男主席方凯可是凭着这枚小印,多次在危险关头死里逃生。这枚印很多时候也是男主以弱战强,越级挑战的后盾。
原著一整本书中,出现过的法宝多如繁星,男主得到过亦或使用过的法宝也数不胜数。但只有这一枚印是他一直用到故事结局的。甚至在接近结尾,男主挑战飞升雷劫时,这枚玄天秘竹印还为他扛下了整整四十八道密雷。
这种级别的法宝如何能让人轻易拿走?!
更别说玄天秘竹印还有另一个作用。
玄天秘竹只生长在天衍宗,多被天衍宗门人改造,用作屋舍使用,是兼具居住性和储物性的法宝。
这一枚小印便也相当于固若金汤,坚若磐石的随身房屋。
原著中,男主多番历险,自然时常出现在杳无人烟的地方。除了想和后宫们幕天席地,享受“野战”乐趣时,其他时候他全靠这枚小印避免露宿荒野,风尘仆仆。
这也是他总能衣冠楚楚,潇洒风流状的原因。
便是不出远门的平日里,若是起了性致,将这小印就地一放,直接拉着美女进去打上一炮,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岂不快哉,美哉。
这种自带安保的移动豪华别墅实在是装逼泡妹利器,不可多得,自然让人爱不释手。
为此原著男主的这枚玄天秘竹印从不离身,也将大半身家都堆储其中。
席方凯刚穿越来,便想到这枚小印。
还好,虽然当时的情形同原著剧情有些出入,但这枚小印还是好端端的挂在腰侧。
当然席方凯也有过一丝疑惑。
这枚玄天秘竹印还在,便是未成长状态下的它,扛下一道天雷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原先的席方凯怎么会有了印,还生生被雷劈个正着。
不过他也没深想,只以为雷下的突然,原主没能来得及祭出宝印。
等到他自己尝试着将灵力探入其中,便发现了些蹊跷。
不知为何,明明他是按原著中的方式启动了印上的阵法,但灵力探入其中,便如泥牛入海,瞬间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而本应该被启动的阵法却毫无动静,整个小印除去秘竹本身的碧绿色泽外,黯淡无光,更没有任何要变大成为屋舍的趋势。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记忆错误,或者使用方法不当。本打算同婉师妹打上交道,再亲近些时,旁敲侧击地问出来。
没想到初初一照面,他就被绑回了药执院,也就没有机会问出口。
可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让人拿走这枚印,这可是他以后的安身立命之本!
席方凯整张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若不是各关节都被灵力牢牢封锁,此刻的他恨不得跳起来咬掉燕闲耳朵。
燕闲才不管他喉咙里哼哼唧唧是想说些什么,无论是讨饶还是怒骂都怪没意思的。
已经脏了眼了,她才不想再脏一回耳朵。
“物归原主,在此期间的租赁费用以后我会慢慢收回的。”燕闲一边说着,挥手便是一道灵力。
灵力脱掌便化为利刃,绕到席方凯腰侧割断了他的系带。燕闲再一收手,这一方玄天秘竹印便被灵力包裹着飞了回去。
对于被渣男贴身携带许久的玄天秘竹印,燕闲还颇有些嫌弃,连着丢了好几股灵力上去反复冲刷之后,才伸手接到了掌心中。
印一入手,燕闲便有些惊疑。
玄天秘竹印上的阵法竟不是燕闲从前镶嵌上去的那个。
燕闲自身并没有怎么选修过阵法类的课程,为了给兄长送上这么一份礼物,她当时可是特地拜会了好多阵法专精的修士,作废了好几根才出来这么一个成品。
她那时虽还不是顶尖的修者,但也已驰名在外,需要被人尊称一声道人了,可便是这般,在求学时也仍是要尊师重道。老师说一不二,便是被训也只能点头称是。
这般磋磨下弄出来的阵法,燕闲怎么可能会记错。
而且天衍宗的阵法与其他宗门的阵法截然不同。
天衍宗剑法凌厉,阵法也带着剑修独有的锋芒,和其他宗门的阵法相比甚至显得咄咄逼人。
尤其是燕闲这种对阵法不够精通,尚还无法做到收敛自如的剑意高手所出品的阵法,那就更是锐利了。
当初兄长接过这枚印时还开玩笑,说是若真将这玄天秘竹印当成印章来用,怕是要把纸都给割碎喽。
而眼前这枚印上的阵法,行云流水的走势间气势温和内敛,倒是同秘竹本身温润的材质颇为相合。
这同燕闲所布置的阵法对比实在迥异。
可印上那“清闲”二字又分明是出自她之手。
燕闲皱眉,将这枚小印细细端详。
——这形状这竹节,确实就是她送给兄长的那个。
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燕闲索性试探着将灵力侵入玄天秘竹印。
感受到燕闲的灵力,小印微微震颤,镶嵌包裹着整个印身的阵法发散出莹莹微光。就在燕闲以为阵法成功启动时,这些光又逐渐暗淡下去,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玄天秘竹印卧在她的掌心中,彻底没了动静。
燕闲:?
还有这种半途歇火的?
她怎么还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一旁站着的芍药拽着燕闲的衣袖,点起脚尖往她的手掌探头看,半晌,点头道:“没错,是燕幸的手笔。”
燕闲点头。
那就没错了。
这个阵法应该是在她原先阵法的外层又裹上了一层禁锢,想要触动玄天秘竹印本身印刻的阵法,就需要先解出外头这一层阵法。
燕闲仔细搜寻了下小侄女的记忆,并没有找到相关的情节。这方小印上新阵法的开启方式,竟是连小侄女都不知道。
按理来说这并不应当,兄长闭关前留给小侄女的若干法宝,目的自然是为了护她周全,那也必定要教她使用方法。
哪有只送房子不给钥匙的道理。
可小侄女还真就不知道这方小印的开启方法。
更绝的是,这般没钥匙的房子也被那渣男看进了眼里,竟是打算先骗到手,再慢慢想办法撬锁。
渣男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一通轰炸,轻而易举便突破了小侄女的心理防线,让她乐颠乐颠的将房子拱手送了出去。
这等败家行为,让燕闲这种时常撒币从不心疼的土豪都甘拜下风。
大概是想到了一样的内容,一旁的芍药轻叹一声,嘟嘟囔囔:“我可是拦过的……”
就是没拦住,还惹了一身嫌。
虽然他见到了婉师妹的残魂,也早就不怪她了。但不妨碍他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委委屈屈与愤怒。
这些愤怒里自然也有一部分是对着婉师妹的,气她识人不清,恼她不识好人心,更失望于她竟这般看待他。但毕竟是亲近之人,护短之心让他对婉师妹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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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过婉师妹那神魂残破的模样,知她已得了教训,自然更舍不得再责怪她。
但看到她那副残破模样之后,随之燃起的怒火,瞬间便引爆了芍药这本就在暴走边缘徘徊许久的炸药台。
怒火卷携着窝在心中无处可泄的憋闷感,一股脑儿的冲始作俑者而去。
与师妹的神魂破灭相比,这渣滓所受的折磨还远远不够!
芍药看向席方凯的目光就要射出针来。
但席方凯这会儿却一点都没有关注到那个让他又痛恨又恐惧的药童,他的注意力全在燕闲刚刚的动作上。
这方玄天秘竹印竟然连燕婉都无法驱使?
不对,这完全不对。
这和原著剧情差异可太大了。
原著中教给男主玄天秘竹印使用方法的正是婉师妹,完全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面前这个婉师妹驱使不动玄天秘竹印,那她要么就不是原著里的婉师妹,要么剧情线的改变远在更早之前!
而当芍药确认了阵法的改变是燕幸的手笔后,席方凯便整个人都恍惚了。
无为道人竟然也有问题?那这剧情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到底谁才是剧情更改的始作俑者?
剧情如此大的变化是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导致的,还是说所有人都有问题?
那这个世界还有没问题的人吗?
席方凯越想越觉得恐怖,只觉得自己陷在层层迷雾与陷阱之中,周围尽是些豺狼,都想将他肆意戏耍玩弄后,拆皮剥骨。
这到底算什么穿书?
他要这原著又有什么用!
恐惧与激愤交杂汹涌,席方凯只觉自己血往脑袋上冲,整个意识嗡嗡作响,下一秒,便白眼一翻,撅了过去。
这倒把芍药唬了一跳,两个羊角辫猛地一翘,还以为是自己功力加深,已经达到了以眼杀人,隔空取人狗命的地步。
门口乐师兄也跟了进来,上前查看,片刻后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道:“昏了,还活着。”
燕闲咂舌,不过拿回一个玄天秘竹印便能让渣男气昏过去,若是多来几次,岂不是就能让他体验下死去活来的快感?
可惜了,时不待我,三大宗门的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芍药跑上前去,将席方凯从上到下搜刮了一遍,翻出了法宝若干。
燕闲随意翻检了下,五样中便有四样是她眼熟的,小侄女被榨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就这些了,”芍药收手时候还颇为不满,“剩下的挺大一部分在上次雷劫时候被劈毁了。”
燕闲摸摸他头顶安慰道:“没事,以后找贼老天讨回好处来。”
芍药想了想,用力点头:“嗯!”
一旁的乐师兄听到这话,看着两人的眼神,便像是在看外星来物。
燕闲告辞离开时,乐师兄还同她道:“先前交集不多,竟不知师妹是如此趣人,可惜了。”
“现在倒也为时不晚,”燕闲还随口接茬,“你以后会发现,我还能远比你想象的有趣。”
乐师兄哈哈大笑,对燕闲一拱手:“还望燕婉师妹往后遇到琪师妹时能多担待些,若能将她救出苦海,我执法堂上下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琪师妹本也是个妙人,我自是会多加怜惜。”
燕闲说的可都是真心实意,琪师妹虽有些时候娇蛮了些,但她的灵动活泼劲儿,其实还蛮合燕闲胃口的。
若是能挣脱渣男带去的束缚,这世间便能又多一处美景。
燕闲何乐而不为呢。
目送燕闲同芍药一边聊着烤鸡三吃,一边走出住院部,乐师兄摇了摇头,重新走进隔间内。
若是琪师妹能同婉师妹一般,早点想开便好了。
席方凯现在这状况,芍药能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他却是投鼠忌器,唯恐琪师妹回来的时候,见到昏迷的席方凯又要伤心落泪。
但话说回来,这席方凯若是醒来,给了他开口的机会,他也定是要在琪师妹面前借机诉苦的。
这等玩意别的不行,口舌却是相当厉害,捏准了女孩儿心软,不过三言两语,便又能把人哄回三四成。
在药执院的地盘里,自然是能有一百种方式让那席方凯开不了口,动不了身子。但出了这块地盘,执法院也有颇多顾忌,并不能肆意妄为。
也不知道是谁把席方凯放进了联赛名单里,真让他踏出这块地界,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也不好说。
不说别的,便是那渣滓扯开喉咙到处宣扬他同琪师妹的□□一二三,对琪师妹造成的影响恐怕也将持续很长时间。
最让人生气的是,琪师妹可能还会乐在其中,一心沉迷于爱情被公开祝福的喜悦里。
唉,只能到时候让同门师兄弟们多看紧一些了,还得盼着琪师妹不要因此生气。
这么想来,乐师兄倒是宁愿这席方凯永远这么昏着了。
乐师兄一边走着神,一边掀开帘子走进去,毫无防备便被吓了一跳。
床上的席方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一双眼睛直洞洞地看着门口,乐师兄一进来便对了个正着。
看到乐师兄进来,席方凯的这双眼立刻活了过来,连连转了好几圈,用尽脸部每一寸能活动的肌肉,试图吸引乐师兄的注意。
乐师兄:……辣眼。
但席方凯这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还是让乐师兄心下狐疑,面上不动声色向前走了几步。
果然席方凯更为激动了。
看他喉咙不断耸动,嘴里唔唔直叫唤的模样,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
乐师兄谨慎前行,拔下了插在他喉咙口的银针,并做好了立马再插回去的准备。
咽喉一朝获得自由,席方凯连连咽了两口唾沫才缓过劲来。
他眼珠子转向乐师兄,开口的语气颇为郑重:“多谢师兄施以援手,以后若有机会,某定将竭力回报。”
嗯?
你在说什么鬼话?乐师兄的脑袋上塞满了问号。
席方凯并不能看透乐师兄眯眯眼后真实的情绪,还在自顾自道:“此次雷劫来得实在是猝不及防,若给予我准备时间,定不会狼狈至此。”
乐师兄:……
“这位师兄,我身上的银针何时能下掉?我感觉我四肢似已无碍,唯有喉舌不断犯苦,莫不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席方凯话说到这里,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沉重:“我万万没想到,婉师妹竟是这般任性妄为,竟能做出破坏执法队阵法之事……唉,也不知道我哪里对她不起,竟是要与我在那雷劫中同归于尽。连累师兄们并非我本意……不知那婉师妹可还活着?”
“……活着。”不仅活着,刚还来气晕了你。
席方凯闻言松了口气,状似大度道:“不管如何,她总是我师妹。虽做错事便要承担,但质询会上我仍是会为她美言几句的……唉,希望师妹能了解我的用心良苦。”
……若不是你眼底都快萃出毒来,我就真信了。
乐师兄摇摇头,重又把银针插了回去,嘴上还道:“你记忆混乱,后遗症严重,每说一句话便要损一年寿命。为了师弟着想,这针便不撤了吧。”
席方凯徒劳的张着嘴,惊恐万分。
“那席方凯记忆又回来了?”
燕闲知道这事的时候,是在即将出发去苍龙秘境之前了。
芍药一瓶一瓶的往外掏丹药,一边往燕闲的锦囊里塞,一边随口答道:“对,记忆回到了刚被雷劈的时候,之后的事情反倒是不记得了。”
燕闲摸了摸下巴:“这记忆还能反复横跳?倒也是稀奇。”
芍药满不在乎:“大概是脑子快坏掉了,回光返照一下。执法堂的弟子会看着他的,不该说的话必定不让他说出口,不必将他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他颠了颠燕闲的锦囊,还颇为不满意:“时间仓促了些,若再多几天,我还有一炉天行丹可以出品。”
燕闲摆手:“够了够了,我又不是燕婉,哪用得着这么多伤药。”
一旁的小侄女残魂闻言不自在的往外飘了几步。虽然她对席师兄好像也没那般眷恋了,但听前辈和芍药师兄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讨论着他,心下还是觉得怪怪的。
芍药这会儿也没将燕婉放在心上,反而仍是不放心燕闲,就像个孩子要出门春游的家长一般,看什么都觉得得带上:“你现在不过是元婴修为,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一朝换了身体,连话语权都没以前那么给力了,燕闲驳不过芍药,只能随他去了。
芍药又忙忙碌碌的往锦囊里塞了不少吃食,直到整个锦囊都被撑得鼓鼓囊囊,他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实在没什么可塞了,芍药又打量了一圈燕闲,想了想,指着她的腕间道:“你当真要带这条蛇去?”
燕闲点头:“这是阿鳞,我的小弟。”
苍龙秘境中还是有很多机遇的,虽然燕闲很怀疑自己得罪贼老天之后,还能有几分运气。不过越是如此,她和阿鳞这种摆明了便是逆天而行之人,越需要抓住所有的机会。
苍龙秘境好歹也正常运行了这么多轮,为整个修真界的年轻修士提供了莫大好处,安全性总比那些未知的险境来得要好。
况且她作为中阶修士要参加的这轮比赛是团体赛,相比个人赛也有更多的变数。
燕闲如今单拼个人实力是绝对无法同贼老天抗衡的,这种时候所有能有变数的事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有了变数便代表有着无限可能,论阴人,燕闲从不认输。
阿鳞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探出了蛇首,吐着红信嘶了两声。
燕闲帮他转译:“院里那些蛇还麻烦你隔三岔五喂上一趟……哦,还有霸王鸡和燕婉那只兔子。”
芍药自无不肯:“好。燕婉我也会照顾好的。”
一旁的燕婉看向芍药的目光满是愧疚。
燕闲之前也考虑过,要不要把小侄女的残魂也一同带出去,开阔一下眼界可能心魔散得更快。
正巧,灵霄送来的锦囊里还有一枚附魂珠,能给她暂时的容身之处,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不过看芍药同小侄女的相处方式,燕闲又觉得,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和时间,也能有助于他们修复关系。因此便也不想着将燕婉带出门了,芍药在飞仙门里也扎稳了根,交托给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话又说了几句,门口便传来灵霄叫喊的声音:“你好了没,要磨蹭到几时?”
“来了来了。”燕闲拿上锦囊,对着芍药挥挥手,示意不用送,然后便往外走去。走到环着臂,满脸不耐烦的灵霄身边时,她还伸出手去揪了下他的马尾。
没办法,灵霄摇头晃脑时,背后束起的马尾过于活泼,燕闲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又被燕闲随手戏弄,灵霄倒也是不恼,只嘟嘟囔囔跟着燕闲一块儿往外走,脑后的马尾晃晃悠悠倒是甩地更起劲了,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得意劲。
像是一只露着肚皮,争宠成功的小奶猫。
此次团队赛,虽说是娱乐性质,并不计分,但好歹也是秘境探险,另外也有着开幕赛的含义。因此在名单上的选手们也都严肃以待,并不敢怠慢。
早在名单刚出来时,各种组队形式便开始兴起。
苍龙秘境里有大中小各式小千世界,在入场时会将站在一起的修士默认为一队,随机进行投放。
同样是五人一队,运气好的可能就五人进入一个小型秘境,独占整个秘境,对手不过是秘境中的挑战。
运气不好可能就会进入中型秘境,亦或大型秘境,除了秘境中本身会遭遇的危机之外,还要面对其他队伍里的修士的竞争。
越是大型的秘境,参与其中的修士便越多,局势便也更不好控制。
因这次团队赛要减弱三大宗门间斗争的氛围,那自然是不会整个宗门所有人一起,组成三大团体进场,直接开启势力战的。所以大多数低阶修士,都是找上三五好友,组成一个小队。
既可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去小秘境,若是运气不好进了大秘境,也能保持住一点竞争力。
而中阶修士则不然,各种五花八门的组队方式都有。
有十几个人一队,直接冲着中型以上秘境去的。比如天衍宗的剑阵队和飞仙门的执法堂,他们平日里日常便训练团队合作,团队中有多名中阶修士,也有少数低阶修士,能很好的发挥战力的同时,还能完成老带新。
有的中阶修士则是一个人跑去低阶修士那边组了队,因为实力突出而获得绝对话语权后,陌生团队内的纠纷便能减弱不少。
也有做独行侠的,拒绝一切组队,单人成型,胜败自负。
当然还有燕闲和灵霄这种艺高人大胆的,开场随便找个地方一站,自顾自地嗑着零食和灵石,也不管周围组队范围内有没有其他修士踏入其中,想要蹭个队伍。
不过全场也就他俩身边有这状况,毕竟他俩都是近期的风云人物,引无数人关注。
一个渡过凶悍雷劫,连跨两境;一个剑意冲天,惊得整个灵禽局的鸡都下不了蛋。
两人都是少年英才,身份地位还颇高。
一个是自在峰的唯一亲传弟子,不出意外便是未来的接班人;一个则有着一堆的师侄、玄师侄,辈分高得吓人,还是天衍宗的领队人。
偏偏这俩人还都是任意妄为的性子,作为自在峰接班人的,不和飞仙门的修士组队;作为天衍宗领队人的也不同剑修一起。
两个人悠闲地站在一起,看着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样子。
于是便有些低阶修士想要碰碰运气,毕竟有时候跟在大佬身后,便是捡点剩下的,也能盆满钵满。
没想到这俩人还真不赶人。
这些修士便忐忑地不远不近站在了他俩身后。
随着几道鹤唳器鸣响起,还有若干散修也落到场地之内。
见到比往年人数更多,且队伍普遍完备的场面,这些散修也都警惕起来,几个眼神交换间,便又新诞生了几支队伍。
倒也成了不小的一股势力。
时辰一到,伴随着苍劲龙吟之声,隐匿于灵雾之间的苍龙秘境便展露于众人面前。这是一座塑为虬龙的环山,层峦耸翠间作气吞山河之状,别有一番奇伟磅礴。
当年布置苍龙秘境的先辈大概是个急性子,龙吟声后,片刻都不等,立刻便投下了光柱开始传送。
这把还在透过投影,于飞仙门队伍前慷慨激昂训话的元长老噎得够呛。
光柱连投数百柱,将整个苍龙秘境前照得明明赫赫,就连修炼有成的元长老都忍不住闭了闭眼,以免被晃瞎。
待他再睁眼时,眼前的广场已空无一人,所有参与的修士都已进入了秘境。
一不小心便丢了面子的元长老颇为不爽,一甩袖,离了水镜,重新坐回座位前。
他喝了口灵茶消了消气,转瞬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我方才看那天衍宗的剑阵队,一举一动进退有度,令行禁止,言出法随。不仅如此,各个修为还都很扎实,实在是再精锐不过……也不知我们的执法堂能不能敌。”
“执法堂也是再精锐不过的,不必妄自菲薄。”他身边坐着的护法给他添满了茶。
元长老被夸了部下,心下自然是开心的,但嘴上却不说,反道:“若再给我几日,新入门的的那批弟子定能更为出色,哪用得着像现在这般吊儿郎当的出门现眼。”
那位护法也只顺着他的话哄着他:“那是那是,元长老门下高徒成长起来甚是迅速。”
元长老颇为受用,但细想一下却仍是不满足,揪着胡子摇头道:“其实按我说,底下那些低阶弟子也应该都召集起来,交给我,先训上几天再去参赛。看他们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能有什么好成绩!”
这话打击面广了些,殿内的供奉们不太乐意了。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啊,我教出来的弟子还是可以的。”
“是啊是啊,这段时日里他们也够勤奋了,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我教的弟子我清楚,走出门去绝不会丢了我的人。你这般嫌弃,有本事以后不要从里面挑人填你那执法堂。”
被一众供奉你一言我一语的反驳回来,元长老一张嘴斗不过这么多人,更是气闷,连胡子都失手揪了几根下来。
一旁的护法也劝他:“咱们也得要公平一些嘛。天衍宗和紫霄宫都没有另外加训,我们本来就占着些人数优势,不好再搞这些了。”
“什么人数优势,那些歪瓜裂枣算什么优势,”听到这话,元长老反而更不高兴了,“出赛名单本就应该选实力强劲的,低阶修士里也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
他说着说着越想越气,站起身,就对着阶上端坐着的七星掌门一甩袖子道:“你看看你都选了些什么人,连药执院里的病号都要出赛,我飞仙门是当真没人了吗?”
被他点名的七星敛目垂眸,面无神情,还是一派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我自有打算。”
说完竟就闭口不言,不准备再解释的模样。
元长老被他这态度噎的一口气卡在胸口,猛灌了一杯茶才顺了下去。
一众修士连忙拉着他坐下,倒茶的倒茶,转话题的转话题。
“场都进了,比都开始比了,说那些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看看他们表现,若是有优秀的,也好择出来另加培养。”
“是啊是啊,老元脾气也太急了,你得学学秦风长老。他门下总共五个弟子,这次全都上场了,你看他急了吗?”说话的供奉一拍秦长老的肩膀,怒夸道,“秦长老这才叫面不改色,大将之风。”
元长老狐疑地转向秦长老,见他当真坐得如老僧入定,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慌了些。
一众修士趁热打铁,纷纷哄道:“人家灵禽局是辅助修士都这般不慌不忙,你这作战的可不该如此。”
被他们这般一说,元长老便当真不好意思了。他干咳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别管我了,都看影幕吧,注意下有没有挺特别突出的弟子。”
他的身后,刚刚从实验数据中回过神来的秦长老不解地歪了歪头。
刚谁拍我?
苍龙秘境的传送光芒消散,燕闲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