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套了乱套了。
江玥从昏迷中苏醒后,发现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嘶——”脑内意识尚未明晰,江玥被腿上的疼痛弄得倒吸冷气,“痛……”
他半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腿上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吓得他瞬间清醒、撑着椅子扶手要坐起来。
“我的腿——!”
他以为自己的双腿没有了,但定睛一看,还好还好,腿还在呢,只是流血了。
医生跪在躺椅边,低头为他处理伤口。
“好、好痛……可以轻一点吗?”
“现在知道痛了?”
医生没说话,是一直黑着脸在看的傅鸿与开口。
“早干什么去了?”
江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傅鸿与的位置——正对他、坐在一张大皮椅上。
傅鸿与右手捏烟,手肘撑着一个小圆桌,圆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看屋里这尼古丁味弥漫的架势,傅鸿与应是在等他苏醒的过程中抽了不少烟。
腿上的疼痛感一直刺激着江玥的泪腺,害他流出不少生理性眼泪来。
在傅鸿与注视下,江玥连痛都不敢喊,只能咬紧下唇,小声地请求医生:“请您轻一点……”
“啧。”傅鸿与不耐烦地啧声,瞪医生,“叫你轻点,猪耳朵听不见?不会弄就滚蛋、请别人来。”
医生被吓得双手颤抖,急忙将绷带打好结,从地上起来:“好、好了,包扎好了。”
“什么症状?”傅鸿与冷冷地扫了小娇妻的双腿一眼,皱起的眉头没松开过,“多久能好?”
“都是被尖锐枝桠穿刺造成的皮肉伤,按时换药、精心护理的话,一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能好。”医生规规矩矩地回答。
幸好江玥摔下去的延伸台,本就为了防止游客发生意外、故意采用了向下倾斜的设计,降低了高度。
延伸台下是柔软的绿草坪,很好地起了缓冲作用。
只是皮肉伤、没有骨折,是不幸中的万幸。
“行了行了。”傅鸿与没功夫听恭维话,摆摆手,“弄完滚吧。”
医生连滚带爬,提着药箱走了。
几个在旁帮忙和伺候的侍从也急忙跟上,走在最后面的顺手把门关紧。
众人离开的时候,江玥从门缝间看见走廊上站了一排的人。
“怎么这么多人在外面站着呀,他们是要干嘛?”江玥好奇地问。
“静默罚站。”
傅鸿与丢了手中的烟头,语气低沉得可怕。
“要不是你伤了腿,你也该是其中一员。”
江玥摸摸自己被绷带缠紧的一双腿,嘟嘴不服:“我为什么要罚站?”
他左腿伤得轻,就缠了两圈,其他地方净是红棕色碘酒消毒过的痕迹。
右腿伤得重点,被绷带缠绕得硬邦邦的,活像猪蹄子。
“你不服气?”
傅鸿与气笑了。
“说要逛街,钱我给了、人我派了,结果你逛着逛着去哪了?
“你之前贪玩,丢下随从一人跑别处玩耍时,我看你走得不远、没有过危险,从未说过你什么。你倒好,闹着么一出戏?”
傅鸿与的冷笑蛮吓人的,江玥被吓得一哆嗦,心里又是一阵委屈。
“我闹哪一出了?我虽然贪玩爱跑,但我也不至于要从二楼台子上跳下去吧?”
“不至于?不至于你为什么进那个花园?”傅鸿与气得声线变形,“外面一圈的警告牌和挡板,你眼瞎看不见?”
听傅鸿与的意思,是不知道兰德出现过?
想来也是,那个善妒的家伙,肯定在行凶之后溜之大吉了。
江玥本是不想提及兰德的——他懒得去掺和傅鸿与的情史过往。再说这次的事件,本就是他擅自溜号而引起的蝴蝶效应,说出来怕又要惹傅鸿与生气。
可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江玥再也忍不住委屈:这个混账偏执狂,居然好意思说他瞎?
他还没吐槽傅鸿与以前眼光差、找的情人质量一般呢!
“你、你才眼瞎!”江玥边哭边回嘴,“我会摔下去,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你的情人把我推下去的,不是我没看见路、自己摔下去的!”
“情人?”
傅鸿与眼睛一眯,原已够可怕的低气压,又骤降好几个度。
“谁?叫什么?”
傅鸿与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而是追问名字。
足以见得,这混账偏执狂真的很有前科!
“鬼知道!”
江玥气急上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乱飙,明明心里气得要死,却硬是被眼泪弄得梨花带雨、看着楚楚可怜。
“我哪认识你的情人?他就告诉我他叫兰德,其他什么也没说!”
“Randoll?”
傅鸿与暗骂了一句,指了指座位前面的空地,给身旁的助理管骏丢了个眼神。
“查。”
傅鸿与新点起一支烟,下死命令。
“十分钟之内,要这个人跪到我面前。”
……
十分钟后,管骏踢开总统套房的房门,领着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进到大厅。
保镖一左一右地压着个蓬头乱发、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来到傅鸿与指定的位置。
不等傅鸿与说话,管骏朝男子膝盖狠狠一踹。
“跪。”
男子被踹得双腿脱力,重重地往地上一跪。
“给爷道歉。”管骏拽着那人的头发,强迫那人抬起头来,“快点,道歉。”
“别急,我先说几句。”
傅鸿与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让管骏退下。
“兰德,我记得我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今天这个,又算怎么一回事?”
兰德左右摇了摇头,甩开糊在脸上的头发,自嘲一笑。
“不论解释还是不解释,我的下场都不会因此而改变。不是吗?”
兰德鼻青脸肿的,这边眼睛红了、那边嘴角紫了,配上乱成狗窝一般的头发,整个人看着很是狼狈。
傅鸿与不慌不忙,叼着烟吐了口气:“为什么靠近江玥?”
“你急了?”
兰德哈哈笑了两声。
“天啊,你居然急了!傅鸿与啊傅鸿与,难以相信,你会为一个情人着急成这样!”
傅鸿与冷哼:“别摆出一副对我了解透彻的模样。你是陪伴过我大半年时间,但我对你的态度一直没有变;我相信你也很明白,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工具。”
“是啊。”兰德苦笑,“于你而言,有谁不是工具呢?情字于你,大概是最低贱的字眼了吧。”
傅鸿与随手将烟头往兰德身上扔。
“我没心情和你玩文字游戏。”
发红的烟头烫坏了兰德好几根头发,又沾了兰德一脸烟灰、最后滚到地上。
傅鸿与对此不管不顾,起身往旁边一个房间走去。
看着那枚仍在冒着白烟的半截香烟,兰德感到无比屈辱。
“躲什么?出来。”
江玥其实就在隔壁房间里待着。
透过虚掩的门缝,江玥将大厅里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得真真切切。眼看着傅鸿与起身朝他走来,他的第一想法是:逃!
“还躲?”傅鸿与长手一捞,毫不费力地将小娇妻从沙发上拎起来,“腿都伤成这样了,你能躲哪去?过来。”
傅鸿与抱起江玥往外走。
江玥觉得丢人,急忙将脸埋到傅鸿与颈间,害臊得不敢和兰德对视。
直到傅鸿与停住脚步,江玥才小幅度地抬了抬头,想看看周边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就和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兰德,对上了正脸。
“你、你居然……?”兰德的眼睛里爆发出嫉妒的火焰,“傅鸿与,我做梦也没想到你还会有这面。”
似是期盼着能用妒忌之火把江玥烧穿那般,兰德恶狠狠地瞪着江玥。
江玥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随后又感觉莫名其妙:干嘛这么凶?明明你是加害者、我是受害者!
“再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跟我说话,我真的会叫人缝上你的嘴。”
傅鸿与轻轻地将小娇妻在皮椅上放下。
“江玥才是你要道歉的对象。来吧,你可以开始磕头谢罪了。”
“他……?”兰德当然不肯,“向你低头可以,向他低头?呵,我宁死不愿!”
管骏上去又是一脚:“让你磕就磕,废话真多。”
背上被踹,兰德抵不住冲力向前一倾,随即后脑勺上又被补了一脚,脑袋被踩在地上,根本抬不起头来。
“和小夫人说对不起。”管骏言语冷漠。
作为傅鸿与的得力助手,管骏待人待事的态度是和傅鸿与狠狠挂钩的。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胭脂俗粉面前,管骏从没说过好话、也从未给过什么好脸色。
江玥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拉傅鸿与的衣袖小声求情:“要、要不算了吧?他有个认错态度就行啦……”
兰德反抗得更加激烈了,因为抬不起头而用双手双脚撑着地板,企图将后脑勺上的脚顶开。
“他是小夫人?哈哈,他凭什么是‘夫人’?
“管骏,我以为你是专听傅鸿与指挥的走狗,没想到你还有对他人恭敬的一天?”
傅鸿与冷笑,指了指跪在面前的人,反问江玥:“这是有认错态度?”
“那我不要他认错了行不行?”江玥面色为难,不敢再看兰德,“这个画面太挑战我的道德底线了,你非要我看,我晚上肯定做噩梦……”
“啧,”傅鸿与捏住江玥的小脸,无奈地轻叹,“和我顶嘴时一套接一套的,这种时候反倒记起来自己胆小?”
江玥撇嘴:“这怎么一样……”
“你刚才问为什么?”
傅鸿与没管江玥的感受,再次抱起小娇妻,来到兰德身旁,再补了一脚。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
“江玥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