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看你这张脸。”
傅鸿与把江玥摁到洗手台前。
“像样吗,嗯?”
江玥打量镜中的自己:左边额头上沾了点泥巴,右边脸颊上黑乎乎的,一看就是被泥蹭过。
脖子和衣服上都有些脏,但他自我感觉还行,不难看。
“还行啊。”江玥故意唱反调,“这不挺好看的?”
多野、多酷、多帅呀!
他玩的可是高级种植土诶,软乎乎、很贵的!不是那种花坛边上随处可见的泥!
傅鸿与气得冷笑:“你还觉得挺好看?”
“嗯。”江玥对镜中的自己点头,坚定道,“好看!”
江玥以为傅鸿与拿他没办法,不料说时迟那时快啊!傅鸿与将水龙头往热的那边一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用手接了把水,呼地往他脸上糊。
“唔——!”水性不好的江玥,差点呛了一口,“你、你干嘛!”
傅鸿与抽出一张洗脸巾,粗暴地替江玥擦去脸上的泥水水滴,嫌弃皱眉。
“脏成这样,还有脸说好看?”
“为什么没有脸?”江玥被摁着脖子,抬不起头来,声音却依然倔强,“不小心弄脏衣服而已,干嘛那么凶?还说得这么严重!
“呀——不要拎我!”
傅鸿与当听不见,拎兔子似地将小家伙提起来,开始擦脖子。
“在我给你清理干净之前,你没有资格表达不满。”傅鸿与黑着脸,动作利落地进行着洗兔大业。
易胜天倚靠着浴室门,占着VIP席位,围观这对冤家小两口花样闹别扭。
出于友人身份,易胜天假惺惺地劝了几句:“有话好说嘛。
“傅总,您别太生气了,小夫人年纪小,贪玩爱闹才正常。”
“滚。”
傅鸿与张口一句骂,丢开洗脸巾,毫不客气地拿起吹筒。
“别当假意和事佬了,看着烦。”
江玥急忙护住脑袋,不让身边的臭混蛋吹:“你、你别动我头发,我自己来!”
傅鸿与停住动作,盯着江玥。
大概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拒绝了有点难堪吧?傅鸿与眼神里透出满满的警告和压迫。
江玥朝天丢了个白眼,心想就你丢面儿!我被你摁着脖子、在外人面前洗脸,最难堪的人明明是我!
“你每次给我吹头发都乱来,弄得我头发不是成团就是打结,烦死你了!”
江玥心直口快,没意识到这一段话——其实变相讨好了傅鸿与。
在外人听来,不就是冷面傅爷、不止一次地为小娇妻吹过头发吗?
傅鸿与觉得这个说法可以接受。换个角度再想一想,是玥玥变相跟他撒娇了,这波不亏。
“行。”傅鸿与大发慈悲地撒手,“等你弄完,我们回家。”
“回家?”易胜天好心递过一条新毛巾,“傅总不是要带夫人在我家吃午饭吗?”
吃饭事儿小,大的是“正事”尚未谈完。
除了交换最新的调查进展外,本年度即将进行的商贸联合交流会,也是这次讨论的重点。
这提都还没提到呢,傅总就急着要走了?
“看他弄成这样,哪还有心思吃饭。”傅鸿与用毛巾拍拍江玥的衣服,打掉那些已经干透结块的泥土。
傅鸿与并不洁癖,日常也没那么拘于小节。早些年需亲自动手处理“纷争”时,衣服被弄脏弄坏是常事。
对自己,他可以无所谓,脏不脏、皱不皱都随它去;对江玥,他却洁癖到极致。
只要家养小兔身上出现一丁点污垢,傅鸿与就不爽得想杀人,恨不得把小家伙摁到水里,由头到尾搓洗干净。
“剩下的内容,晚上电话聊。反正重要的资料已经给到了。”傅鸿与拨了拨江玥的头发,替小兔子左右分好,“好好查查,我觉得是个关键点。”
这帮人一到外说话时,就自动进入谜语人模式,什么资料不资料的,江玥一样都没听懂。他只知道傅鸿与好烦,老要扒拉他。
“别动我!”
拍掉头上的那只大手,江玥故意将满头小卷毛弄乱,然后再按自己的心意分开、梳齐整。
“好了。”他没好气地丢下梳子,瞪傅鸿与,“走吧!”
……
回到黑白别墅,江玥被芳姑带回房里洗澡更衣。
冲干洗净后,他也不吃午饭,气呼呼地丢下一句“困了”后,埋头就往床上闷,谁来都不搭理。
他将两天前、发誓要当无情瓷娃娃的决定,抛到了太空之外;把软绵绵的枕头被褥,当成傅鸿与那个臭混蛋的脸,各种狠捶狠踢!
“臭混蛋、大白痴、超级无敌孤老头!”
打出去的力是重的,心中的气却半点没发泄半分。
“什么时候放我走啊……什么时候能放我走啊!”
这样被监|禁、被束缚、丧失自由和娱乐的日子,他过了有没有半个月?
居然没有吗?居然仅才一个多星期吗?
可他为什么觉得日子这么漫长、这么难过?
明明一开始和傅鸿与相处时,还没有这么难受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变得……两个人都这般难受了?
还能回到那样的生活吗?还能逃出这个深渊一般的傅家吗?
思绪变得缓慢,哭累的江玥往床上一倒,嗅闻着既有他沐浴露香气、也有傅鸿与那臭烟味残留的被单,睡了一个沉沉的下午觉。
直到傍晚时分,黄昏暖光穿过落地窗。满屋倾撒的同时,叫醒了熟睡的江玥。
江玥睁不开眼睛,无意识地四处乱摸。摸到床柜要撑着起身时,忽然感觉手感不对?
“诶——?”
江玥清醒不少,拿起那张玩意儿,睁眼细看。
那是一串潇洒而有力的行草字,显然是傅鸿与的亲笔:[睡醒来我书房。]
江玥纳闷,心想傅鸿与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睡得太死了,竟然毫无察觉。
“神经啊,干嘛给我写便签留言……”
有事要说的话,让芳姑转达不就行了?弄个便签在这儿,搞得神神秘秘的,叫人好好奇噢。
江玥爬起来洗了把脸,到隔壁书房敲门。
门是虚掩着,轻轻一敲就开了。在内办公的傅鸿与闻声抬头,指了指手边的鲜切水果
“中午回家到现在,半点东西没吃。饿吗,吃点?”
江玥:……
不是吧不是吧,这人特地喊他过来,是问他要不要吃水果?
“傅爷,您还是有话直说吧。”江玥学着商业人士说话的腔调,生分道,“您这样好声好气的,我害怕——怕您心情不爽,又将我绑起来。”
傅鸿与冷哼,没好气地拉开手边的抽屉。
“小东西,嘴皮子这么利索,难为你之前藏了这么久。”傅鸿与拎出一个小收纳袋,丢到桌上,“拿去。”
“不藏着怎么行呢?还不是怕被脾气暴躁的傅爷您揍呀。”
江玥一边阴阳怪气,一边走过去打开袋子。
“什么东西啊,这么——我靠!”
袋子里放着的,是他的手机手表等通讯设备!
一别手机多日,再次见到,江玥感动得要落泪:“我的手机!我的手表!”
“还给你。”傅鸿与无所谓道,“省得你天天耷拉着脸、和我作对。”
“真的还给我吗?”
快乐来得太突然,江玥喜出望外,感觉傅鸿与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谢、谢谢你!我再也不骂你了,傅爷你真好真贴心!”
傅鸿与没应和这份奉承,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不急着点上:“这是第一件事。叫你过来共有三件事要说,你别着急、先听完。”
江玥摁下手机开机键,鸡啄米点头:“嗯嗯嗯!”
“刚刚收到通知,你妈妈下楼梯时脚滑摔跤了,现在在医院急救。”
“啊——?”江玥急忙绕开办公桌,来到傅鸿与跟前,急得跺脚,“严重吗?在哪家医院?我要过去看她!”
“我会为她安排最好的医护、用最贵的药,但是——你不能去看她。”
傅鸿与语气平淡,言语间听不出半点对丈母娘的关心和担忧。
“接下来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你的母亲由我的护工看守,你不许、也不能和她联系。”
聪明兔兔如江玥,立马明白了傅鸿与的用意。
“……你威胁我?”
手机开机完毕,显示密码界面。
“你在拿用我妈妈的生命、威胁我?”
“可以这么理解。”傅鸿与做了个请的动作,“不信的话,你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接通。”
江玥赶紧输入密码解锁,无视了一系列的新消息通知、点开通讯录给妈妈打电话。
怕妈妈开了免打扰模式,他一口气打了四个电话。然而四次拨号,无一不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看着拨号失败的手机界面,江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可以这样?”
江玥丢下手机,不顾一切地去掐傅鸿与的脖子。
“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突然把手机还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拿妈妈的生命来威胁我!”
“因为你想跑。”
傅鸿与不痛不痒,稍稍一用力就拍掉了江玥的双手,大掌掐住小家伙的面颊。
“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想跑。”
“所以呢?”
江玥说着又泪眼汪汪,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出。
“我上辈子真欠你的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你说在意我爱护我,其实还是觉得我是你的小宠物、小摆件——我就活该被你威胁、被你拿捏!”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傅鸿与这回的态度不算强硬,松开了手、在桌下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种你逃我追的游戏,挺没意思的。为了你我的‘公平’,我叫人列了一份清单,只要你能还够清单上的数额,我就放你走。”
这招又叫江玥懵神了:“清、清单?”
他拿起那张纸。
上面列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项目,什么学费啊、书本费啊等等的;每一个项目后面,都跟着一串吓人的数字。
略过上面的条目,直接看末尾。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这这!好多个零!
“十、百、千、万……”
“不用数了。”
傅鸿与打断江玥,直道。
“省去零头,这里一共五个亿。”
作者有话要说:表面上的傅爷:五个亿,我就放你走。
实际上的傅爷:小东西,你能赚到这么多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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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天转秋啦记得多喝热水大可爱的热红茶1、兔兔最爱的糖渍萝北北的热红茶3!
兔!不要上无良商人的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