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分钟前进到客厅开始,江玥就一直保持着掌心朝上、高抬双手的动作。
“大伯父的、二伯父的……还有这个是?噢,是你堂哥的。”
傅林晓青将一叠又一叠的红包放到江玥手上,嘴里念念有词。
“这些都是咱傅家的叔叔伯伯、姑姑姨姨们送来的。”
傅林晓青爱惜地抚了抚江玥的小脸,从佣人那接过一叠十个的红包,展开呈扇形,放到红包小山之上。
“最后这个呢,是婆婆给的。婆婆希望我的宝贝儿媳呀,乖乖长大、和傅鸿与那个臭小子好好相处。”
这话说得,让江玥非常感动、感激,又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应对好!
收钱收红包很开心哇,但收了这钱、是不是就代表他完全进了傅家的门?那以后他筹够五亿要跑路的话,处境不就很尴尬!
“谢、谢谢婆婆,我——”
“不要叫婆婆、不要叫婆婆。”江玥好不容易抓着点空隙道谢,话没说完,又被婆婆不满意地打断,“直接叫妈妈好不好?叫爸爸、叫妈妈,听着亲切呀!”
虽然傅家这老两口看不出老态,但算算年纪,他们最少也有五十多、快六十了,年纪上完全可以当江玥的爷爷和奶奶!
不过老人家嘛,心态好、不显老态是好事呀!江玥也乐意喊他们爸爸妈妈,这样会显得公公婆婆们年轻一些!
“好。”江玥乖乖道,“妈妈。”
傅林晓青笑得合不拢嘴:“诶,乖儿媳。”
“别急别急,还有我呢。我也给玥玥准备了!”
傅重明不甘示弱,坐在红木大椅上招招手,让佣人取来一个精致带银锁的木匣子。
“我这做公公的,不能输给婆婆!来,这个小木匣是你太爷爷在民国时、就用来放钱的,老古董了!今天连着里面的红包一块儿,送给玥玥!”
傅重明亲手将小木匣放到江玥手上,惹来傅林晓青一阵不快。
“你悠着点!木匣子分量不轻的,别把玥玥的手酸着了!
“诶诶诶,那谁——去拿个袋子来放!”
最靠近门边的佣人急忙跑去隔壁,拿来一个Hers的大号菜篮子手袋:“少夫人,请收进这里边来吧。”
江玥第一次收红包收到手酸。因为数量太多了,差点没弄得满地都是。
“谢谢!”江玥很有礼貌地和公公婆婆道谢,“谢谢爸爸妈妈、还有叔叔伯伯、姑姑姨姨们的红包~”
“谢什么呀?我宝贝儿媳该得的!”
傅林晓青特地起身去看袋子。
“塞得满不?要塞不满,我再封几个大的。老头子你真是坏得很,说好封十个、取十全十美的,居然自己塞了二十封!”
“哈哈哈,”傅重明心情愉悦,拍着红木大椅扶手上的垫子,笑道,“我这是双倍的十全十美!”
客厅那用于隔断视线的木质雕花屏风,忽然拉开。一个上穿黑衬衫、下搭酒红色荷边半裙的女性出现在众人面前,轻笑。
“爸、妈!”
原本一声不吭坐在旁边喝茶、围观小娇妻收红包的傅鸿与,在看清来人面容后,动作一顿。
“姐,你怎么回来了?”
傅鸿与的这声“姐”,叫江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弱弱地跟着喊:“姐、姐姐……?”
他还没学会招架傅鸿与的爸妈——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在收红包!现在爸妈没招呼完,又来了个姐姐?
虽说傅鸿与的爸妈都很和蔼,对江玥的喜欢也肉眼可见,但这家子人的气场,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扛得住的强。
若是用动物作比喻,傅鸿与的爸爸傅重明绝对草原之王、是威猛强壮的雄狮。
他脸上的皱纹是岁月赋予的功勋,长长鬃毛则是不老的象征;仅是往红木大椅上随意一坐,就已经不怒自威,让人不觉地想正坐、等待一家之主发号施令。
傅鸿与的妈妈,是猎豹和狐狸的结合。猎豹身姿敏捷矫健,和将到花甲之年、却瞧不出多少老态的傅林晓青,有几□□形上的契合。
因为是港城人北嫁,傅林晓青保留了不少祖籍地的习惯——穿旗袍大概是其中之一?
她的旗袍色暗不明艳,做工绝对是上乘中上乘!在光线不强烈的时刻,都能感受到她旗装布料反射出的光泽。
在旗袍的勾勒下,老妇人的身姿婀娜又优雅,隐隐给人几分狐媚感。年轻的她放在古时,绝对是会被称作“红颜祸水”的存在。
至于傅鸿与的姐姐……
“你好啊,小可爱。”
傅照之友好地对江玥笑笑,从手袋里拿出十个鼓鼓胀胀的红包、塞到那个收集红包的大袋里。
“不必客气啦,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小小年纪就要忍受傅鸿与的脾气,真是难为你。”
傅鸿与啧声:“怎么说话?”
“说的都是事实。”傅照之轻哼,在另一侧位置上落座。
江玥害怕地咽了口唾沫,提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回傅鸿与身边:“先生,我收了好多红包噢。”
傅照之的气场也很强大——该说不愧是傅鸿与的姐姐么?完全就是蛇蝎美人的代表、食人花的人形姿态。
细跟高跟鞋、酒红色荷边半裙、缎面黑衬衫……装扮不算特别,介于职场和休闲之间;但这身着装套在傅照之身上,真的很像杀人武器。
和狮子、和猎豹狐狸、和蛇蝎美人食人花相比,身边的大恶狼——傅某人,显得格外温柔可亲。
江玥把装满红包的袋子交给管骏,一边叮嘱管骏“要替我好好保管”,一边不安地想:坏了坏了,我进贼窝了!
——这一家人,看着都不好惹!
“你们姐弟俩,最近过得怎么样?”傅重明拿着烟斗,在佣人递到面前的集灰木碗边上敲敲,敲出旧烟草,“照之?”
“我一切照旧。”
傅照之摊手,拎起随手放到地上的限量版鳄鱼皮铂金包,找到烟盒。
“不好不坏,也就那样,没什么好报告的。”
她拿了两根,将其中一根给了身旁的佣人,丢个眼神到对面、示意佣人送去。
“鸿与呢?”
“他应该很滋润吧?”傅照之用涂着艳红甲油的手指夹烟,不着急点上,抢话调侃道,“有这么可爱的小兔子在身边陪伴,心情应该很愉悦。”
江玥没心思听对话,精力都用来观察姐姐的行为举止了。
看着看着和食人花对上视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你前段时间说,和易家的易公子合作上了?”傅林晓青低头摆弄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地问,“如何?”
谁说话,江玥的注意力就会被谁吸引。因为好奇,他盯着婆婆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总算看出——他婆婆是在摆弄着一个卷烟器!
在卷烟?
好家伙,这一家人都是老烟枪哇!
“正常。”傅鸿与接过傅照之的烟,“易家内部已经四分五裂了,易胜天本人比我们更恨易常仁的手段;他就盼望着易家能早点崩溃、他好彻底接手再造。”
傅鸿与仔细打量着手上的烟,随后眉头一皱,嫌弃地举起来、问傅照之。
“细烟?”
嫌弃女士细烟的细长、份量少,傅鸿与把烟扔到桌上,学着傅照之的模样,从烟盒里拿两支烟、其中一支让佣人送到对面。
“试试我的。”
傅照之冷笑,反手将傅鸿与的烟丢进垃圾桶。
“不试。”丢完,傅照之还往垃圾桶里倒了半杯茶,将烟浇湿得彻底不能用,“垃圾。”
江玥偷笑,心想亲姐姐就是亲姐姐呀,怼起傅某人来太有一套了!——有学到有学到!
傅家四人不约而同地将烟、烟斗放到嘴边叼着,拿起火机、火柴,作势要点火。
江玥下意识地憋气,心道完了完了!原来我江玥最终不是在老色鬼的床上消逝,也不是在偏执狂的监|禁下咽气——是在二手烟的四倍攻击下翘辫子!
救命啊,什么时候在家吸烟可以立法?既危害自己、还危害他人,制造二手烟的人就该被拉去做思想教育!
“玥玥宝贝。”关键时刻还是婆婆贴心,发现了江玥的不自在,“要不你去外边院子里玩一会儿?姐姐和鸿与、要跟爸爸交代点商业上的事情,怕你听得无聊了。”
“好呀好呀!”江玥点头如捣蒜,急忙起身,“我去外面玩一会!”
太好了太好了,逃离二手烟地狱,刻不容缓!
“别跑太远。”傅鸿与叮嘱道,偷摸给管骏使了个眼神,示意跟上,“等下该吃午饭了,你可别又给我弄得一身脏。”
江玥淘气地对傅鸿与吐舌,勉强答应道:“好嘛。”
傅照之看得乐呵:“哎呀,太可爱了!”
搞怪完,江玥又羞羞,急忙一溜烟地向外逃。
“你们聊吧——别管我啦!”
佣人也捂嘴一笑,将被推开的屏风重新拉上。
客厅里安静了七八秒,一家四口人默契十足地在等江玥走远。待时机差不多了,大家那仿若被摁下暂停键的动作,才继续进行。
火机打火、火柴擦亮的声音同时响起。
四口子人动作同步地放下火机、火柴,呼出一口白雾。一时之间,客厅里充盈着烟草燃烧的味道。
“说吧。”傅重明抬下巴,示意傅鸿与,“是什么急事儿要问我和你妈啊?我猜,是跟玥玥相关的吧?”
“嗯。”
在外,傅爷是人人敬畏的存在,回了家,傅鸿与就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没什么架子好摆,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
“玥玥……玥玥总想和我解除婚约、总想逃离我的身边。”傅鸿与难得表现出无助模样,苦恼地搔了搔耳鬓。
傅照之最爱看傅鸿与笑话,乐道:“我说什么来着?报应啊。
“叫你之前嫌弃婚约、老想着推脱、解除、应付了事;现在好了吧?都是你的报应。”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吧?真是站着不腰疼。”傅鸿与切声,和亲姐对呛。
呛完说回正题。
“这段时间,我和玥玥没少闹矛盾。
“在处理矛盾的过程中,我重新翻找过玥玥的资料,奇怪地发现,他的出生记录、个人档案等,被人动过。”
是非常巧妙、不仔细研究排查根本看不出疵漏的那种、“动过”。
“按照玥玥的说法,他的出生日期是我丈母娘叫人改的——改早了一天,为了上学方便。但实际上,这样只一天的日期改动,对上学的意义并不大。
“况且,玥玥不只是出生日期被改动了,而是出生时的整个档案、都被人为地和另一个早一天出生的婴儿,对调了。”
傅鸿与弹掉烟灰,狼一般犀利的目光看向父母,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不解、疑惑。
“爸妈,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我认为只有你们。
“真正动了玥玥资料的人,是你们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西条高人的蜂蜜的普洱茶2、林不秃崽崽的普洱茶5、糖渍萝北北的的普洱茶6!
明天就是中秋佳节辣~这也是江兔兔的节日捏!大家喝点茶解解腻,明天多吃半个月饼哈哈哈!
明天掉落中秋番外嗷,记得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