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孔夏干笑,“你有点油腻。”
“我油腻吗?”程琅秋真实疑问,她松开了孔夏,抬手不自在地翻转,审视了半天,对孔夏说:“那我下次注意。”
在程琅秋自我观察的同时,孔夏也在观察程琅秋。说实话,在程琅秋的手握住孔夏手腕的一刹那,仿佛有电流从两人接触的地方逆流而上,直接刺激着孔夏的大脑,她整个人下几乎就要下意识地抖动起来了。
孔夏和程琅秋不是没有过肢体接触,但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让孔夏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尤其配合着程琅秋说的话,让孔夏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些偶像剧。
程琅秋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不是故意的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简直就像是高岭之花自己主动从岭上走下来,花枝招展地躺在临街铺面上任君挑选一样。
果然,孔夏一试探就发现,程琅秋果然是为了营业,甚至还略显生疏。
这个认知一出来,孔夏隐隐有了种莫名的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失落个什么劲,所以格外烦躁。
她跟在程琅秋身后走进客厅,接过一路上程琅秋一次头都没回,看上去还在纠结到底怎么营业才能不油腻,前一秒还和孔夏手拉手,后一秒连看一眼都嫌多,果然还是冷酷无情的程琅秋。
孔夏闷闷不乐,坐在客厅里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刘淙阳傅笙她们和新来的嘉宾白水瑶聊的热络,程琅秋也时不时加入话题,只有孔夏默默地坐在一边,仿佛有道看不见的屏障把她和热闹的人群隔离开来。
已经半个小时没有互动了,程琅秋到底会不会炒cp啊?
孔夏正在心里腹诽,冷不丁被人往手里塞了个苹果,是程琅秋削好的。刚刚就看到程琅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小刀灵活地在手指间翻飞,削下来的苹果皮又细又长,一条从头到尾,中间没有断过。
还以为程琅秋是自己想吃呢,原来是给孔夏的,孔夏很没出息地咬了口苹果,心想程琅秋还算有悟性。
孔夏很喜欢吃苹果,这一点她的粉丝们都知道,当时在直播里有人问孔夏最喜欢吃什么,孔夏不假思索地说喜欢吃苹果。
那时候还有很多人不信,毕竟苹果这东西太接地气了,简直不像是爱豆爱吃的东西,但孔夏就是喜欢啊。她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很多那些进口的、新奇的玩意她都没吃过,甚至都没见过,后来赚了钱她一一尝过之后也觉得不过尔尔,她喜欢的还是小时候的那一口。
但是,孔夏的粉丝们不知道,孔夏喜欢吃苹果,但是很讨厌削皮,一切也都源自小时候,她第一次拿家里的水果刀给自己削苹果吃,削完皮一整个苹果只剩下了一半,被妈妈一阵数落说她浪费粮食,后来孔夏就再也不愿意拿水果刀削苹果了。
哪怕她现在做饭切菜什么都会,但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不会削苹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动水果刀,看到削苹果削得好的人,她会不由自主地羡慕。
当然了,这些事关她从小的经历,孔夏没有遇上谁就跟谁袒露心扉的习惯,当时在训练营里没有削皮器,她吃苹果的时候也努力克服了心理障碍,拿水果刀磕磕巴巴地削完了的。
不过,程琅秋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孔夏心情大好,决定稍稍原谅程琅秋的冷漠,捡了个合适的机会,加入了众人的闲聊。
在她眉飞色舞地跟嘉宾们讲述自己在训练营里受过的苦的时候,孔夏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唇角弯弯,满眼都是她。
雨越下越大,眼看着丝毫没有转晴的趋势,农活是干不成了,节目组让嘉宾们自行决定接下来要干什么,一群人看向最有资历的傅笙,傅影后当即拍板决定,直接吃饭。
程琅秋带来了锅具和底料,但是火锅的食材还没有收拾,择菜洗菜、牛羊肉切片、土豆去皮切片泡水,还有毛肚黄喉鸭肠等等七七八八的东西需要清洗,所有人挽起袖子一起干,挤在厨房那么个狭窄的小地方,锅碗瓢盆免不了磕磕碰碰,但其实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锅底由程琅秋亲自调制,她打开装着炒好的火锅底料的罐子,辛辣的香气顿时弥漫在整个房间,新来的白水瑶嗷嗷直叫,欢呼着这就是她记忆里的味道!
“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白水瑶看向程琅秋,“我听阳哥说,秋秋是专门跟人学的底料方子,天哪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会给秋秋添这么多麻烦,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秋秋真的会把我想吃的东西放在心上。”
白水瑶微微抬起头,仰视着程琅秋,眼睛闪亮亮的,带着些许局促:“秋秋姐,我真的好感动。”
孔夏在旁边,听得眉头直皱,她和程琅秋很熟吗?不熟为什么叫她秋秋?白水瑶说完那番话之后,甚至还往孔夏身上偷偷看了一眼,怎么,她是想要挑衅吗?
明明是她孔夏先说想要吃火锅的
“客气了,不麻烦,我本来就比较喜欢钻研这些东西。”程琅秋冲白水瑶礼貌地点了点头,周全又疏离。
白水瑶闻言点了点头,又十分殷勤道:“那我来帮你吧。”
程琅秋没有当即接话,眼帘微微垂下,看不清楚神色。
“嗨呀,她有什么忙的,快过来搭把手,我们把桌子支起来!”路过的刘淙阳听见白水瑶的话直摇头,不由分说地提了要求,面对这种直来直去的要求,小白花一样的白水瑶面露难色。
“我这里确实没什么可忙的,你去帮刘淙阳他们吧。”程琅秋道。
“好吧”白水瑶恋恋不舍地看了程琅秋一眼,不情不愿地跟着刘淙阳走了。
“哼,小白花”孔夏腹诽。
她确信自己没说出声,她还没傻到在到处都是摄像机的环境下公然说别人的坏话,但程琅秋就是这么转过身来,面带笑意地看着孔夏,那一双眼睛好像看穿了孔夏在想什么,让孔夏无地自容。
“我不知道该放多少底料,想找个资深人士帮我把把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得到来自西南的孔夏老师指点?”程琅秋笑道。
她就是在取笑我!
孔夏怀着别人让她下不来台,那她也要把那人的台阶抽走的朴素爱恨观,在思索了零点一秒之后,摆好表情笑吟吟地接过了程琅秋的罐子,然后整个倒扣过来,拿勺子把所有的底料全都扒拉到了锅里。
“料就是要放得足才够香,我妈妈是开饭店的,这种事就应该找我,找我就对了!”孔夏挺直了脊背,她和程琅秋一样高,她才不会故意缩着肩膀装柔弱,从下往上看人。
程琅秋盯着那盆转眼间红得浓艳的汤,下意识的倒退了一小步。
“会不会有点多?”程琅秋小心翼翼地问孔夏。
放下罐子的瞬间,孔夏就有点后悔了,她突然想起来,程琅秋似乎不怎么能吃辣,上次做得烧烤她也只吃了些没怎么撒辣椒粉的鸡翅。
而且她是歌手,她的嗓子那么金贵
孔夏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非要争那口气,她和程琅秋置什么气啊?
“那那待会你别吃了。”孔夏声音低了下去,她心虚了。
“没事,”程琅秋抿出一抹艰难的微笑,“我也挺想试试你的口味的,我应该能吃的惯。”
程琅秋越是这么说,孔夏心里越是愧疚,等到所有食材上桌,大家依次入座,孔夏紧挨着坐在了程琅秋的右手边,在她手边放了一杯白水。
孔夏凑在程琅秋耳边说:“要是太辣了你就现在水里涮一下再吃,千万别勉强。”
程琅秋点了点头,抿着唇一言不发,如临大敌一般。
孔夏心里焦急,要不是在录节目,她肯定拉着程琅秋就走,做什么非要逼她吃这些东西呢?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摄像机镜头注视着,孔夏什么都不能做。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情绪化,多么不成熟。
“大家喝点什么吗?”白水瑶问。
白水瑶说话了,孔夏才意识到,她坐在程琅秋的对面,就在她眼前。白水瑶的身后,是小木屋大开着的房门,雨幕自房檐倾泻而下,打在门前木制的廊台上,淅淅沥沥一片。
白水瑶的话提醒了她。
“我去拿饮料。”孔夏猛地站起来。
她飞奔去冰箱,抱出来一大堆冰镇酸奶,是节目的赞助商提供的,平时就放在冰箱里,让她们时常拿出来给点镜头。
孔夏给每个人手边都摆了一瓶酸奶,然后落座后把自己的那瓶悄悄地推到了程琅秋那边,这酸奶在冰箱里放了好几天,拿出来时冰得手都痛了。
“多喝点冰酸奶,可以解辣的。”孔夏对程琅秋道。
“小夏”程琅秋欲言又止。
锅开了,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刘淙阳张罗着,把一整盘肉都到了进去,转眼间好几双筷子都伸向锅里,把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推向。
与此相比,孔夏和程琅秋的耳语,几乎完全被热闹嘈杂所掩盖,孔夏没听清程琅秋想说什么,只好更靠近了些,问:“你说什么?”
孔夏不敢声音太大了,因此和程琅秋挨得极近,好像整个人贴在程琅秋身上一样,夏日单薄的衣衫阻隔不住体温,孔夏温软的皮肉随着呼吸接走,一下一下似有若无地触碰到程琅秋的身体。
“没什么。”程琅秋僵硬地试图往旁边挪动,但好像并没有足够的空间供她挪动,又或许,她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挪动。
最终,程琅秋也只能跟孔夏说:“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