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叔,心脏病是怎么回事?严重吗?”
江海想起宋阮阮刚才发病的过程都心有余悸,即使他不懂医术,也觉得刚才的情况很危险。
“她这个病,应该是胎里带来的,心脏血管窄或者有洞,情绪过于激动或者身体体质不好的时候,就容易发病。说严重倒也不算,但一旦像今天这样发病,没有及时吃药或治疗,那就是要命的事。”
江海听到这话十分后怕:
“那要怎么治?”
江红岩看着他长大,就没见过他对谁的态度能像现在这样温和有礼貌。
这明显是为了这个姑娘。
心道,再混的小子,遇到中意的姑娘也能百炼钢成绕指柔啊。
不过,有些事作为长辈他还是有义务提醒一下。
“这病就是个富贵病,好吃好喝养着,不要过于劳累,也不要像今天这样让她受到太大的情绪上的刺激,就什么事也没有。另外最好有急救药,也就是那个速效救心丸常年在身边带着,防止意外情况发生。要根治肯定是得去大医院做手术,找全国最好的专家操刀才稳妥。”
“这姑娘,咱们一般人家可供不起。”
然而听到这话,江海这小子脸上的神情反而松弛下来。问了句还需不需要开药,得知不需要,抛下一句过两天给他拿医药费,就抱起那姑娘走了。
江海抱着宋阮阮回到江家的时候,江家众人正准备吃饭。
江海时常在外面游荡,中午不一定回家吃饭,所以他们也就没等他。
一见江海走进来,众人都吃惊地停下了手上的筷子。
因为江海赤着上身,一头的汗,手上还抱着个人。那人身上盖着衣服,脸向里埋着,看不清样子,只能看到身量比较娇小,一头黑发又直又顺,长长地垂下来。
显然是个女孩子。
周凤英连忙跑上前来想察看究竟:
“这是谁啊?阿海,怎么回事?”
江海躲开了她掀衣服的动作,直接抱着人往自己那间房走。
几个人见状大为惊异,都跟了过来。
只见江海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上,垫上了枕头,还脱了鞋,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却异常轻柔。
等他从床边走开,几人才看到床上的人的样子。
虽然闭着眼睛,皮肤却是极致的白,五官长得秀气又标致,整个人看着就像个花骨朵儿一样娇嫩。
这模样好像有些眼熟,直到看到地上那双肉色的搭扣小皮鞋,江小河才咋咋呼呼地叫起来:
“这是宋阮阮吧!天哪三哥,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她好奇地凑上去看,像是看稀奇一样。
江海把她拉开,低喝道:“小声点。”然后看了一脸惊疑的家人一眼,“都出去说。”
众人不自觉地保持安静,等出了房间进入堂屋,周凤英这才开口发问:
“阿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带她回来做什么?”
江海道:
“以后她都住我们家。”
“什么?!”
众人大惊。
经过前几天的交锋,大家都已经明白江海对宋阮阮的心思。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把人带回来,还说要住在家里。
“这……阿海,这是什么意思?”
周凤英惊疑不定。难道他是要娶宋阮阮吗?可前几天不是还有人说宋阮阮对自家儿子一点意思都没有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江家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看儿子根本不想说,也只能暂时作罢。
他历来是个倔骨头,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反对也只是徒增争吵而已。
所以,眼下也只能让宋阮阮先住着,其他的容后再想办法。
江家父母都不反对,像刘继红和江川这样的晚辈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江小河是个小丫头,更没发言权。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江海还算满意,对妹妹江小河道:
“把你的衣裳拿一套好的出来,给她换一下。她刚才出了很多汗。”她刚才发病的时候衣服背后打湿了,他担心她会感冒。
小河年纪和宋阮阮相差没几岁,宋阮阮又骨架小,穿小河的衣服正好合适。
江小河倒是一点都没有不乐意。
她远远地见过宋阮阮两面,觉得她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身上有种和大家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大家都说宋阮阮这模样肯定是城里人,干部家的大小姐。江小河也觉得是。
这样的女孩子穿她的衣服,就像是自己也变得更高贵好看了一样。
她飞快地跑去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出来。
周凤英想了想道:“我去给帮着换。”
江海没有反对,自觉地站在了门外守着。
周凤英来到床前,一掀开宋阮阮身上盖着的江海的上衣,顿时吃了一惊。
她身上那件衬衣,领口全被扯烂了。胸口脖子上都有很多暧昧的红痕,手腕上也是大块淤青。
作为过来人,她自然一眼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联想到儿子一贯的霸道,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这个混小子……他该不会是把宋阮阮……
难怪他会说宋阮阮以后都住在他们家。
意识到这个事实,周凤英一下子就慌起来了。看向宋阮阮的神情也充满了愧疚。不管她以前对宋阮阮有什么看法,如今都是他们家对不起她。
也不知道这姑娘醒了以后会怎么闹。
换完衣服,周凤英出去以后就赶紧悄悄对丈夫耳语了这件事。
江红国大怒:
“这个臭小子,他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子今天非得打断他的腿!”
周凤英连忙捂他的嘴:
“你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万一闹出去,那是要坐牢的!”
隔壁村里有个浑小子就是因为□□了村里的一个姑娘,姑娘想不开自杀,那小子被抓去判了十几年。
江红国险些被她捂得窒息,狠狠拉下她的手,不过到底也小声下来。
“你就惯着他!现在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只能想办法稳住那姑娘,好好补偿她,求得她原谅!”
江红国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小儿子深感无奈:
“唉,阿海他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些!”
总不能真的让他去坐牢,也就只能一如既往地帮他收拾烂摊子了。
宋阮阮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乳白色的蚊帐顶,侧头一看,自己竟然在一间很陌生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的墙壁是刷了石灰的,床对面摆着一个红漆的立柜和方柜,除此之外就没别的陈设了,可以说是十分简洁。
宋阮阮试图坐起身来一探究竟,刚要起身却又跌了回去,身体有些酸软乏力。她又努力了一次,这才勉强坐了起来。
架子床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正想下床,便有一个十四五岁的陌生女孩子凑了过来,穿着斜对襟的蓝色小花上衣,粗布裤子,布鞋,到肩膀高度的短发分扎成两个,像两把小扫帚。
“咦,你醒了!我去跟我妈说一声!”
撂下这话她就跑了。
宋阮阮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先前穿的那一件,几乎要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但当看到床前那双熟悉的玛丽珍鞋,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没多久,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短发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浑身气质干练。
宋阮阮觉得她有些眼熟,稍微一想,便记起这是江海的妈妈。
对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宋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点乏力,其他都还好。”
江海的妈妈便立刻道:
“那你肯定是饿了,小河,你快去把灶上温着的两个荷包蛋给宋姐姐端来!”
“好咧!”
江小河欢快地答应着,没多久就端来一个粗瓷碗。
宋阮阮一看,里面是两个荷包蛋和红糖水。
见她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江海妈妈便接过碗给宋阮阮喂。
宋阮阮确实提不起劲来,便就着她的手慢慢吃完了一个荷包蛋。
“不要蛋了,还要喝水。”
周凤英便又给她喂了几勺子红糖水,待水喝完了,宋阮阮便摇头:“谢谢阿姨,我不吃了。”
声音细细柔柔的,吃得也跟小猫饮食一样,真是斯文哦。
周凤英心里感叹。
见宋阮阮闭目养神,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宋阮阮吃了个荷包蛋喝了红糖水,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力气了。
于是开口问道:
“江海呢?”
不管怎么样,都是江海救了她,回去知青点之前,她总得当面道个谢吧。
周凤英感觉是有好久没看到小儿子了,转头问江小河:
“你三哥呢?”
江小河道:
“出去了。他说去找人算账,可凶了,我没拉住。”
宋阮阮想起江海先前把那个流浪汉往死里打的样子,有些心惊。
“你们快去把他找回来,不然我怕出事!他应该去找一个头上有皮肤病,大概四十多岁的男的去了。”
“你说的是不是刘二癞子?”
宋阮阮想了想,那人头上的皮肤病确实像是传说中的癞子癣,于是点头:“应该是他。”
周凤英不知道为什么儿子要找刘二癞子算账,听宋阮阮这样说,也立刻让江川去找江海。
正说着,江海就从外面推门进来。带着一身的暑热,脸色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