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他俩契约的事,怒不可遏,找了个理由把夏凡池叫了回来。
夏凡池一个人赶回夏家老宅,问这个暴躁老头:“夏老师,又怎么了?”
夏沧沉着脸,坐在实木椅子上,开门见山:“你们一直是契约关系?”
夏凡池愣了一下,轻咳一声:“当然现在不是了。”
也就是之前是。夏沧更生气了:“夏凡池,你不是说你喜欢他吗?”
夏凡池耳朵有些红:“我是挺喜欢他的。”
夏沧:“那他呢?”
夏凡池挠挠头,小声说:“你问他啊,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夏沧一想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这么维护一个混蛋,气得不行:“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夏凡池立刻板起脸:“你别欺负他。”
夏沧挑起眉,慢慢道:“你到现在还维护他?”
夏凡池正要说话。
“闭嘴,”夏沧感觉自己严厉了一些,平复了一下,缓声道,“这样吧,你跟他分开,爷爷给你介绍一个温文尔雅,性格开朗的人,好不好?”
夏凡池:“不好,我只想要霍烬。”
夏沧脸色沉了一些,紧紧捏着拐杖:“别让那小子过来,他过来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夏时川和夏亿也被叫回夏家老宅。
夏沧怒道:“简直不知好歹,我揣在心窝窝上的人,凭什么让他冷落?”
大哥安慰着老人家:“你还不知道你家那位宝贝的性格?要是真冷落他了,他跑得比谁都快,还会报复心很强地踩两脚,怎么可能维护?”
夏沧哼了一声:“所以说那小子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迷药。”
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
夏沧眉毛一挑:“你怎么也替他说话?”
大哥果断噤声。
他到晚上仍没有回家,霍烬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夏凡池笑着说:“没事,在爷爷这里陪老人家呢,明天就回来。”
电话那边没说话,半晌,说:“我要打卡。”
夏凡池偷偷地看了眼客厅的暴躁老头,轻轻应了一声。
霍烬:“你额头凑近。”
夏凡池凑近。
霍烬隔着手机亲了他一下。
夏凡池轻咳一声,偷笑,也亲了他一下。
霍烬:“晚安。”
夏凡池:“嗯,晚安。”
霍烬突然说:“明天要回来啊。”
夏凡池好笑:“知道了。”
那边仍然不挂电话,声音很低:“想你了。”
夏凡池:“这才一天没见。”
那边又不说话了,许久,低声说:“很想你。”
夏凡池听得心都化了:“我也想你。”
第二天仍没有回来。霍烬又打了电话过来:“是不是出事了?你怎么——”
他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夏凡池手机被抢走,生气了:“过分了,怎么能随便挂人电话?你是长辈就能乱来吗?”
夏沧:“别和他说话!”
他血压高,夏凡池不和他顶嘴,嘴角往下,瞪着他:“手机给我。”
夏沧直接说:“去你房间休息。”
夏凡池急了:“我们通话到一半,他会着急——”
夏沧嗤笑一声:“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以为他会在意吗?”
“好了好了,”眼看气氛就要剑拔弩张,大哥忙把两人拉开,“一人退一步,小池,乖一点,去睡觉。”
夏凡池无奈,去自己房间休息。
霍烬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问夏时川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本来也挺反对他俩,如今竟觉得有些可惜:“有人要打断你的腿了。”
霍烬:“让夏凡池好好休息,我明天过来。”
大哥:“你过来干什么?”
霍烬:“断腿。”
大哥:“……”
夏凡池郁闷地一个人在青石板小道上走来走去,小道狭长,抬头一看,离尽头还有一段距离。
能不能尽快见到他?夏凡池无聊地拿脚丈量着小道,悄悄地在心里数。
可以,不可以,可以,不可以,可以……
他垂头,认真地盯着脚下的路,一步挨着一步,正数得入神,突然,脑袋撞到了什么上。
夏凡池抬头,愣住了。
心心念念的人正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泛出笑意,带着熟悉的温柔。
他穿着黑色大衣,占据了夏凡池能看到的大半个苍白肃厉的背景。英挺的五官褪去寒意,弯腰和夏凡池平视,声音很轻:“傻了?”
夏凡池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看着他瞳孔中那个放大的自己。
那人额头抵蹭他额头,勾着的唇轻启:“这才几天,认不出我了?”
夏凡池猛地搂紧他。
霍烬在他发间低叹,轻吻他头发:“终于舍得抱我了。”
夏凡池笑出声,把他抱得更紧了。
“你怎么来了?”夏凡池闷声道。
霍烬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想你了,忍不住。”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大拇指轻轻蹭了下他脸颊,忍不住,又把他抱紧。
老头一看到这个人,眉毛竖起,不怒自威:“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我要打断你的腿?
霍烬:“我来接他回家。”
老头直接捏紧手里的拐杖。
夏凡池忙挡住霍烬面前:“你不要欺负他。”
夏沧惊呆了:“你这小兔崽子,我还没碰他呢!”
夏凡池小声说:“反正不能欺负他。”
夏沧生气道:“就没见过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夏凡池看着天花板,装作听不到。
夏沧看了他俩一会儿,吩咐下去:“给客人准备客房。”
夏凡池快速抓住霍烬的手:“不行——”
“好,”霍烬打断他的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对老人家笑道,“多谢。”
他的手指头在夏凡池掌心划了划。
夏凡池顿了顿,稍微分辨了一下,压住上扬的嘴角,严肃说:“大家晚安。”
天色黑了下来,夏凡池悄悄地打开房门,碰到了在门口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头。
夏凡池:“……”
夏凡池弱弱地关好房门。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估摸老头睡着了,把门偷偷打开一条缝,然后看到老头在门口跟大哥下棋。
大哥看到他了,朝他眨眨眼。
夏凡池:“……”
夏凡池放弃了,重重地扑到床上,来回滚了一圈,把脑袋闷在枕头上。
窗户发出一声响动。
夏凡池看过去。
刚好看到霍烬打开窗,长腿一迈,翻了进来。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从床上跳下来,不可思议地站在地上。
霍烬跳进屋内,从窗口往下看了一眼,颔首,然后轻轻关好窗,整个人气定神闲。
仿佛只是干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走过去,把夏凡池抱在怀里:“我一进来就看到你把自己闷在枕头里哭。”
夏凡池:“……”
夏凡池还在震惊:“不是,你,你怎么上来的?”
霍烬轻描淡写:“你弟弟给我偷偷拿了个梯子,中途撞到了管家,管家装作没看到。”
夏凡池:“……”
“总之过程十分顺利。”他勾了勾唇,语气略微有些骄傲。
夏凡池:“……”
霍烬低声说:“我在你掌心写了什么?”
夏凡池:“等我。”
霍烬笑着问:“你是不是可以相信我?”
夏凡池重重点头,笑着抱住他的腰。
他踮脚亲了霍烬一下。
霍烬正要说话。
“嘘,”夏凡池手指放在他嘴唇上,红着脸说,“你等我一下。”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偷偷看了一眼门锁,反锁好了,才放心地走过去。
“好了。”夏凡池小声说。
霍烬装作听不懂:“什么?”
夏凡池凶巴巴拽过他的衣领。
霍烬主动在他唇上又轻又快地亲了一下。
“咳!”门外传来威严的咳嗽声。
夏凡池走过去,趴在门上听。
霍烬下巴轻抵在他头顶,和他一起听,抬手关了灯。
夏凡池不解地回头看他。
霍烬轻笑。
大哥在劝爷爷睡觉:“你都要打断人腿了,人家肯定不敢过来拱你家白菜。”
夏沧冷笑了一声:“呵,我看他非常敢。”
“好了好了,不困么?”大哥收拾着棋盘,“爷爷,快回房休息。”
“你看,人房间灯都灭多久了,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
许久,霍烬在他耳边低声说:“走了。”
“哦。”夏凡池在黑暗中应了一声。
霍烬让他转过来,在他嘴角碰了一下:“可以看到路吗?”
夏凡池摇摇头。
霍烬嘴角噙笑,拉着夏凡池的手,一点点把他拉到床边。
夏凡池站在那儿,红着脸,装作太黑了,看不到床在哪儿。
霍烬笑着把他抱到床上,自己顺势撑在他身上,扯过毯子,把他们盖在一起。
“你干什么?”夏凡池小声说。
“睡觉。”霍烬侧过脑袋,枕在他旁边的枕头上,身体却仍在他上方,说话的气息刚好打在耳边那处肌肤上。
夏凡池咬了咬下唇。
霍烬突然将被子往上,把他俩蒙在一起。
夏凡池笑着说:“别闹。”
“反正外面也看不见,都是黑的。”霍烬虚撑着身体,额头抵在他额头上。
他俩在黑暗的空间里,看着彼此。
拥抱很紧,接吻却很轻。
就像是背着严厉家长偷偷谈恋爱的小孩。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夏凡池捧着他的脸:“唉,小别胜新婚呢。”
霍烬的眼神可怜了一点,抱紧他,呼吸在他耳侧乱蹭。
夏凡池被撩得不行。
“我抱着就好。”他声音有些郁闷,在夏凡池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气息总不老实,又烫又想蹭蹭他。
夏凡池:“你这是抱着吗?”
“嗯,”他翻身下去,把夏凡池拉到怀里抱好,拿胳膊搂紧,“回去后你要还我。”
夏凡池轻笑,在他脸上亲了两下:“好好。”
霍烬在他嘴边不住乱亲,含住他下唇:“十次。”
夏凡池:“八次。”
霍烬讨价还价:“十二次。”
夏凡池:“?”
夏凡池:“五次。”
霍烬:“……”
夏凡池改口:“15次。”
霍烬额角跳了跳,忍不住道:“你是小奸商么?”
夏凡池:“嗯。”
霍烬抿唇,然后搂紧他,认真说:“那我喜欢小奸商。”
夏凡池:“啊,什么,你喜欢什么?”
“你。”霍烬含住他下唇,不让他说话。
第二天,霍烬醒得早,轻轻看了身边的人一会儿,笑着帮他盖好被子。
夏凡池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裹成了蚕蛹,热得不行,抬腿动了动,把自己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刚下楼,就撞到了老头的训话现场。
客厅气氛肃穆,老头让大哥他们排排站,霍烬也站在一边,一个个挨着批评:“你你你你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昨晚干了什么勾当!”
夏凡池慢腾腾从楼梯上走下来:“咳。”
“还有你!”老头转身,指向他。
夏凡池弯着唇,笑得纯良:“夏老师,您大早上生什么气啊,您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我,他他他他,还有他一起心疼吗?”
夏沧冷笑一声:“他就算了吧。”
霍烬:“爷爷。”
夏沧轻咳一声,和他很不熟的样子。
夏凡池过去,拉住霍烬的手。
夏沧挑眉:“你注意点。”
夏凡池更不注意了,不听话地抱紧霍烬的胳膊。
夏沧:“……”
霍烬看了夏凡池一眼,转头,认真对老头说:“我很爱他,可以把他带走么?”
周围很安静,夏凡池看了他一眼。
霍烬:“没有遇到他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喜欢上任何人。”
他喉结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捉着夏凡池的手,垂着眸:“我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许久。
“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夏沧挑了一下眉,扭头,“快把这个小烦人鬼带走吧。”
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小声说:“你才是小烦人鬼。”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烬抱紧。
弟弟快速扭过头,捂住眼睛。
真是太黄了!
回家的路上,夏凡池轻轻踢着小石子:“那个,我爷爷就是随口说说,不会不让我走的。”
霍烬:“嗯。”
夏凡池脚尖灵活地带着小石子滚动:“所以你没必要那么说,知道吧?”
霍烬顿了一下:“我说的是真的。”
“哦,”夏凡池捏了下他的手,小声说,“我没说不信啊,就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觉得害臊。”
霍烬:“你知道,我很早就……”
夏凡池看着他,忍笑,随口一问:“多早?”
霍烬抿唇:“目前已知的最早是初吻那会儿。”
当时太阳很烈。
他被夏凡池亲了一下,回去的时候,心像是被太阳烤干一样,缺了一块。
之后就一直缺了一块,只有靠近夏凡池才能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