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先生?,这是我们查到的日本所有叫做新一和小哀的人的资料。”
“这么多吗?”
“是的。”
森鸥外皱了皱眉看向茶几上厚厚的一摞纸,他一一翻去,这些资料看过去没有丝毫可疑的地方,他也没有看到这些人中有哪两个曾经和由喜子有过交集。
她要找的那两个叫做新一个小哀的人到底是谁?
卧室里传来的声响让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森鸥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微微照亮了床上那一小块地方。
而此时的由喜子正蜷缩在被子里,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窗外出神。
‘叩叩叩’
他轻轻敲了敲门:“我进来了哦?”
“……林太郎。”
森鸥外坐到床边,爱丽丝也顺势爬上床缩紧由喜子的怀里试图安慰她。
宽大温暖的手掌在头顶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摸了摸,男人借着月光看她:“小由喜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睡觉之前说的那个新一是谁?”
“……找不到的,在这里找不到。”
“在这里?在横滨吗,还是在日本?”
由喜子张了张嘴。
在这个世界找不到的。
“别担心,要对我们黑蜥蜴的特工有点信心啊,嗯?”
“工藤新一。”
如果新一真的在这个世界的话,大名鼎鼎的高中生侦探、平成年代的救世主这个名号他们是不可能没有听说过的。
果不其然,森鸥外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刚刚那厚厚的一摞文件中,并没有一个叫做工藤新一的人。
所以说,不可能啊。
那是她那个世界才有的人。
“林太郎,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吗?”
“那我出去等你……”
由喜子摇了摇头。
“你回去吧,还有黑蜥蜴的大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森鸥外皱了皱眉,看着少?女有些苍白的面孔还是妥协的叹了口气,而后将腰后的枪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虽然知道她完全有能力自保,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或者?还是感到难过,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白色手套的触感在脸上轻轻滑过,森鸥外帮她将?卧室的灯打开后便带着黑蜥蜴离开了。
由喜子透过窗户看着汽车远去,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没有回去?
伸手摸向床头柜上森鸥外给她留下的两粒安眠药,她去厨房接了水,毫不犹豫的将?药粒吞了下去。
睡意很快便侵蚀了她的大脑,眼前的景象也逐渐陷入黑暗。
适量的安眠药的确会让睡眠好上很?多,由喜子很?快便进入了深度睡眠,一丁点做梦的苗头都没有。
意识完全被睡梦所剥离,她这半年来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这么香甜舒服过。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投进了夕阳的余晖,由喜子有些茫然的揉了揉眼睛。
“布丁?”
没有任何响动。
她伸手却摸了个空,原本应该出现的毛茸茸、湿漉漉的触感已经很?久没有在手掌下出现过了。
由喜子猛地弹坐起来。
内心不停的震颤,连攥握住被子的手都在无法控制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放松了力?气,少?女惊惧的盯着自己白嫩却带着薄茧的手。
床头柜上的手-枪静静的放在那里,她心中的恐惧却瞬间无限扩大。
她被、困在这里了吗?
‘今井由喜子’的灵魂去到了现实世界里,成为了她吗?是这样吗?
灵魂交换了?
还是什么别的情?况?
她从未如此恐惧过。
她并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她胆小的要命也怂的要命,可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总能强压住自己的情?绪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但?这次不行。
她觉得,在这样非自然的现象下,在平行宇宙、在穿越、灵魂什么的这方面,她一个今井由喜子竟然如此渺小无力?。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又怎样?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中她根本算不得什么,最多也不过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中的一滴水罢了。
一滴水吗?不到吧,或许只是半滴而已。
无数滴水的确可以化为倾盆大雨、化为滔天巨浪,可是现在……只有她自己而已啊。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任由着自己弱小的灵魂、在面对这种完全失控的情?况下无助的颤抖。
不仅是她,谁都无能为力?。
什么世界、什么光明、什么希望、什么人民啊,她现在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可笑的是,她分明继承了‘今井由喜子’的一切,分明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却连一个可以放心倾诉的人都没有。
毕竟是她夺走了属于他们的‘今井由喜子’的身体啊。
在那个世界,因为她就是她自己,她可以轻易的把自己所有的烦恼一股脑的告诉新一、小兰、园子、小哀、国光、外公、安室先生?。
不,这种事情?……
由喜子猛地清醒过来。
她居然忘记了,那边的大家都是站在光明之中的啊。
如果大家知道了她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成为了杀人无数、手上沾满鲜血的,坐在由人骨堆砌成的王座上的人,大家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成为了外公一生?都在对抗的人,她成为了新一、小兰、园子深恶痛绝的人,她成为了白马叔叔、目暮警官、安室先生?他们敌人一样的人。
从想要救人的一方成为了杀人的一方啊。
虽然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在她的带领下,的确是一个还算积极的组织,是个维护着、保护着这座城市的组织,但?是它的本质依旧是黑手党。
它的名下依旧有着许多违法的、见不得光的生?意和事情?。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但?是却有本质上的善和本质上的恶。
警察永远以法律为武器,他们从不擅自处决犯人,因为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人类的生?命之上,没有人有那个权利,只有法律才可以制裁这些人。
但?是港口黑手党不同,他们处于法律之外,专门处决那些逃出法网、法律无法制裁的人,他们有他们的手段,但?除此之外他们依旧做着那些虽然不伤害人但违反法律的事情?。
本质是不同的。
如果可以完成她的梦想、达成她的心愿,看到她理想中的世界的话,那么她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名声之类的东西。
她可以牺牲自己。
但?是她不是圣人、不是上帝,她没有伟大和无私到可以割舍自己的亲人、朋友、伙伴。
如果有一天她站在港口黑手党的这里,以所谓‘正义’的名义,和自己的外公、和目暮警官、和安室先生?对峙上了该怎么办?和警察对峙上了怎么办?
人不是绝对正义的,但?法律是。
而警察恰恰就是法律的代表、是正义的代表。
港口黑手党不常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吗?和政府对峙、和军警对峙、和异能特务科对峙。
如果现实世界的大家知道了她成为了这样的自己,还能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的接受她吗?
啊,说不定外公会气的把她赶出家门永远都不准进来吧?
如果她连新一都无法求助,那她又该去找谁帮忙呢?
“……”
由喜子有些苦恼又痛苦的抬手扯着自己的头发,脑海里却猛地闪过一个名字——
夏目漱石。
是啊,去找夏目老师吧。
无法自己饿的咕咕响的肚子,她动作迅速的换好衣服穿上鞋冲了出去。
按照之前织田给她的地址,她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小巷深处的店铺。
隐约的白雾间她似乎看见了两个瘦高的背影朝着自己目的地的方向走了过去,但?是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太清楚,也并不在意。
她现在只迫切的想要知道……
啊,她连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是什么都不清楚啊?
但?是找夏目老师倾诉的话一定有用,她坚信着。
就算她胡言乱语了一大堆,夏目老师也一定能够明白她想要的答案的。
毕竟那可是夏目漱石啊。
是在这种可怖、恐惧感弥漫的世界之间,除了工藤新一之外唯一一个能够带给她安全感的人。
天已经黑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她什么也没带出来,手机、钱包、身份证明。她甚至是气喘吁吁的从家一路跑到这里的。
反正也只是找夏目老师谈话,口袋里还有一些零钱,足够了。
木门上的小铃铛因门开合的动作而轻轻响了响,由喜子有些焦急的跑进酒吧。
“夏目老师你在吗?夏……”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之所及的并非是往常清冷的屋子,恰恰相反的,吧台前的空位所剩无几,熟悉的几张面庞突然映入眼帘。
眼前的画面猛地和睡梦中的场景重合,她似乎都听见了记忆中他们几个说笑时的声音。
“啊嘞?真巧啊,这就是旧友间的默契吗?”
驼色风衣的瘦高男人坐在和记忆中一样的位置上,此时正笑眯眯的盯着她看。
“你也和我、织田作还有安吾一样,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里啊。”
由喜子怔怔的站在原地。
太宰举起手中刚刚调好的酒向她举杯。
“欢迎回到Lup,由喜子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