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顺仪听见许太后的话,明显镇定了许多,起身道:“回太后,嫔妾是派贴身宫女温儿送过去的。这两匹蜀锦都是直接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嫔妾绝对没有动过什么手脚!”
“哀家知道了。”许太后看了眼苏顺仪:“你且坐下,这蜀锦经手人数多,不定就是在你那儿出的问题,不要如此紧张。”
苏顺仪咬了咬唇,抬眸看了眼永宣帝,见对方只是淡淡道:“先坐下,等这些事都查明白了再说。”
“是,嫔妾明白。”苏顺仪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才坐下来。
在等候期间,底下的妃嫔皆是沉默地坐着,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恼了上头明显心情不好的永宣帝。
许太后倒不怕这点,只是装作关心地问道:“皇帝今日格外疲惫。那边送过来的紧急奏折可处理好了,若是没有处理好,就先回去处理政事要紧,这边就由哀家来处理吧。”
永宣帝捏了捏眉头,对许太后道:“母后费心了,那边的紧急奏折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是洪县又下了暴雨,要发洪水,朕已经将钱款拨下去了。”
言及此事,薛意如侧过头去,在蒋乔耳畔轻声说了一句:“洪县好像不止暴雨洪水这事,回去再和你详细讲。”
蒋乔点点头,攥紧了还留着冷汗的手,看了一眼在不断绞着手中绣帕的苏顺仪,总感觉接下来的还会有别人被牵扯出来。
做下这件事的人,不仅下手狠辣,直取他人性命,还有一颗拉多人下水的野心。
被牵扯进这样的人命事件里,虽然证明了清白,但若是日后被有心人翻找出来,再嚼说一顿,自然也是叫人不痛快的。
蒋乔微微眯了眼,将在场的妃嫔依次扫过,最后落在了神色平和的娴容华身上。
————
莫约将近一个时辰后,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黑怖人,一片夜半寂静之中,唯有蝉鸣永不止歇,但在此刻听来,就有些瘆人。
站在门口的一位小宫女熬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
正巧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将小宫女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吓了回去。
“奴才杨盛海,见过皇上、太后、诸位娘娘并诸位小主。”来人正是慎刑司的主管杨盛海,是每个宫人见了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蒋乔先前听过这位杨公公的大名,脑海中勾勒出的是个气质狠厉、目露凶光的形象。
然而此时看这位杨公公,却是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的形象。一双眼寡淡无神,只是不时有几分冷冷的光闪过,昭示着杨公公的不好惹。
“禀皇上,奴才已经将送来的人都仔细审问过了。”杨公公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向永宣帝愉悦道:“他们都已经乖乖招认了。”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是精神一振,不由将身子坐正,耳朵竖直。
永宣帝抬了抬眼:“你挑有用的细细讲来,不可有所遗漏。”
杨公公就按照被送去慎刑司的顺序一一讲来。
首先是最先被送过去的木芝。
“那位名叫木芝的宫女承认诬陷明嫔。”杨公公语气平淡:“据木芝所说,她不满自己没有被明嫔重用,就一时鬼迷心窍,被他人收买。”
“收买的人是通过大膳房一位专门负责打宫人饭食的宫女,名字叫晶儿的,在木芝去大膳房拿膳食时传递消息,那三柱栀意安神香就是这样被传递出去的。”
“但奴才派人立刻去将晶儿带回时,晶儿已经在房间里悬梁自尽了。”说到这,杨公公的语气才有了一点些微的变化,带了点惋惜,却好似在惋惜少了一个人进慎刑司,叫周围的宫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就在永宣帝听完这话,皱眉的档口,杨公公又不急不慢地呈上几张小小的字条:“不过,奴才在晶儿房间的床板之下,找到了这些字条,每张上面都仔仔细细地写了如何收买木芝和利用木芝去取栀意安神香、嫁祸明嫔的方法。”说完,就将字条亲自送到永宣帝手中。
永宣帝接过字条,仔仔细细看了几眼,半晌不发一言。
坐在永宣帝一旁的许太后也伸头去看了一眼字条,淡淡道:“真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看来这写字条的人,于书法上很有些研究。”
杨公公见许太后和永宣帝讲完话,才接着道:“奴才也去仔细审问了怜嫔的宫女,总共四位进过温泉池房间的二品宫女,有两位无论如何审问都是哭喊冤屈不知。剩下两位宫女,一个叫宿儿的直接将舌头咬断,又因为其本身不识字,写不出来话,奴才在她没有性命之忧后,就关在牢房里了。还有一位叫俊儿的,没受过拷打,承认了她和宿儿是在温泉池里点上栀意安神香的人。”
“不过俊儿只说自己一概不知道这栀意安神香的作用,被宿儿蒙骗,只当是怜嫔自己的吩咐。”杨公公顿了顿了,用了一种颇为惊奇的语气:“奴才就着重去查了宿儿的人际关系,发现宿儿这几个月,都和上吊自尽的那位晶儿,走的颇近。”
说来说去,居然又将事情扯回了已经死去的晶儿身上。
陈修容越听越皱眉头,看了眼永宣帝手中的字条,干脆直接问道:“既然晶儿已经死了,那依着臣妾的看法,这字条就是一个突破口了——皇上天纵英明,可有从这字条上看出来一些东西?”
底下的苏顺仪听见字条上是漂亮的簪花小楷的字迹时,已经完全不慌了——她自己只认得几个常用字,书法向来写得歪歪扭扭,曾是陈修容猛烈讥嘲的对象,而她周围认识的人又没有写簪花小楷的。哦,除了没跟来的苏嫔。苏嫔那一手簪花小楷,还是她那个短命的嫡母亲自教的呢。
既然不慌了,苏顺仪就想着开口:“若是皇上一时没想到,就叫整个宫里会写字的人都写上几个字,再来对比对比字迹就可以了。”
听见陈修容和苏顺仪的花,永宣帝的眉头越皱越紧,眉心直接出现一道竖沟:“沈容华,你来仔细瞧瞧这几张字条。”
沈容华此时分外淡定,甚至带着点冷傲的自得——在场的人,只有她通习书法,皇上必然要让她帮忙对比字迹了。
然而,众人俱是看到,在沈容华将那几张纸放到眼睛底下看的时候,整个人都震颤起来,面色是明显的不敢置信。
“沈容华。”永宣帝叹出一口气,而后望着沈容华僵直在原地的模样,轻声问道:“这上头的簪花小楷,你可是眼熟?”
沈容华的唇颤动不止,原先傲于众人的表情和气质在一瞬间崩塌:“皇上”
蒋乔的心在那一瞬微微一动:如她所料,向永宣帝动了真心,还大张旗鼓用诗句说出来的沈容华,出事情了。
许太后在一瞬就明白了永宣帝的意思,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发问:“皇帝,你可确定?”
永宣帝看了沈容华两眼,觉得又有点不对,就向许太后说道:“儿臣不敢擅自确定,还请母后再看一眼。”而后转头对檀香说道:“将九宸堂里放着沈容华的那首诗拿过来。”
沈容华顿时有些脱力,手中的字条洒落于脚边,不知是该疑惑惊恐于这字条上和她一模一样的字迹,还是惊喜于永宣帝好好保存了她的诗稿。
片刻后,檀香就带着一张薄薄的烫金桂花纸笺走了进来,递交给永宣帝:“禀皇上,奴婢将东西拿过来了。”
永宣帝淡淡点头,又吩咐檀香将沈容华脚边的字条捡起来交给自己。
在永宣帝仔细比对过后,将一张字条和那张烫金桂花纸笺一齐递给许太后。
许太后看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惊讶,又一行行仔细看过去,才皱着眉头道:“依着哀家看,这字条上面的自己,和沈容华几乎是一模一样。”但又觉得沈容华这幅样子可绝对不像是真凶的模样,就扫了屋内众人一圈:“你们也一起看看吧,看哀家和皇帝是否是同时认错了。”
字条和纸笺从德妃开始传递,最后到薛意如结束。每个看到的人面上都有相同的表情变化:从没看之前的将信将疑,到看到后的震惊不已。
德妃身为妃嫔之长,就起身答道:“还望皇上、太后恕臣妾眼拙这么一看,的确是和沈容华的字迹颇为相像。”旁的妃嫔纷纷符合。
唯有冯宝林站了出来:“禀太后娘娘,禀皇上,嫔妾可以肯定,这张字条和纸笺上的数字俱是出自于沈容华之手!”
在原地呆立不动的沈容华回过神来,冷冷看了眼冯宝林,重新戴上自己高傲的冷艳外表:“冯宝林从未断文识字的,还是不要胡说的好——攀诬别的妃嫔,冯宝林你可知道罪当几何?”
“更何况,你又有何证据证明这字条上头就是我的字迹,而非他人故意仿照了我的字迹!”
冯宝林温婉的面上是一派大义凛然:“沈容华虽然这样意图威胁嫔妾,但嫔妾知道,天理正义不容他人威胁。死去的怜嫔很应该得到自己的那份公道!”
薛意如瞧了瞧站出来的冯宝林,小声嘀咕道:“怎么方才没看到她这样重公理讲公平呢?”
方才大家鉴定字迹,都只是说“颇为”“相似”这样的字眼,不敢直接一口咬定,就连许太后和永宣帝也是让大家看看,迟迟不下定论。
沈容华原先悬起的心就缓缓放下了:只要没有被认定,尤其是永宣帝本人没有相信字条上的字迹也是字迹写的,就总有一丝翻盘的可能。
不料,半路跳出来一个冯宝林,直接咬定字条上的文字也是出于自己的手,沈容华就不由愤怒起来,出声质问,却被冯宝林说成威胁。
在沈容华气得心肝疼的时候,冯宝林就向永宣帝笑道:“皇上上次来嫔妾这儿,不是正巧看到嫔妾在描摹字帖么?”
永宣帝略微回忆了一下,而后点头道:“的确如此。”
“嫔妾虽然不是满腹诗书,但也不像沈容华所说连断文识字都不会。”冯宝林不仅长相温婉,说起话来也是温婉动人的嗓音:“臣妾极喜欢描摹字迹,所以在自己方面很有所研究。”
“正如沈容华先前自己所说,有的仿照字迹可以和原字迹几乎一样,但在细枝末节处,是能够仔细分辨出来的。正如皇上上次看到我描摹的字迹,说是已经有九成九的相似度,看久了却仍旧可以看出来。”冯宝林似乎觉得干说不大过瘾,直接将还在薛意如手中的字条和纸笺拿了过来,放在一块儿给大家比较:“为什么呢?原因是我所描摹的大家,在最后勾笔时那一笔,有着写成似断非断的模样,而这种习惯和飘逸的细节,是嫔妾不论如何也描摹不出来的。”
“而皇上和大家仔细看看这张纸笺的字迹,每个横笔的收笔处,都可见较深的墨痕,一看就知主人习惯在横笔的收笔时加重力气——而这张字条上的横笔,也俱是如此。还有一条,纸笺结尾的走后一笔,有着勾卷的趋势,字条的最后一笔上也是如此。这些细节是极难被旁人模仿得一模一样的,嫔妾也由此认定这张字条的自己也属于沈容华。”冯宝林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沈容华深吸一口气,向着永宣帝行了一礼:“嫔妾承认,方才冯宝林所说的那些细节全是嫔妾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所以,嫔妾在看到字条时才会那样震惊。”
说到这,沈容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仰着脸望着永宣帝,充满清傲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对心上人的痴心和恳求:“嫔妾请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
苏顺仪解了嫌疑,此时就嗤笑一声:“你说得好听,是一时震惊才会流露出那样惊讶的表情——皇上和咱们又怎么知道,不是你惊讶于这字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惊讶于那个晶儿没有按照你的要求销毁这些字条?”
沈容华顿时就有些气息不稳,刚要反驳,端妃就重新回到了水芙阁,后面还跟着殿中省主管周公公。
见到端妃回来,许太后就向屋子中央站着的冯宝林和一直在固执行礼的沈容华道:“罢了,你们先站回去吧,等端妃他们将事情汇报完再说。”
走在最前面的端妃听到这话,就用颇为惊奇的目光看了一样明显在僵持的冯宝林和沈容华,心里啧啧称奇:怎么这时间才过去两个时辰不到,这站着的人怎么就从明嫔换成了这两位?看样子,方才好像在互掐?
心底颇为后悔错过精彩之处的端妃向前走了两步,行礼道:“禀皇上、禀太后,臣妾查明白那三柱没记到账上的栀意安神香是从何而来的了。”
蒋乔浑身一震:那三炷香原来是要安排在她头上的,她如今平安脱险,正想看看背后的人该如何为着三炷香找到去处呢。
永宣帝朝着端妃颔首道:“爱妃辛苦,先起身坐下,然后喝一盏茶润润嗓子,再仔细说说吧。”
端妃就朝着永宣帝笑了笑:“嫔妾多谢皇上。”
随后,等坐到位子上喝完茶后,端妃才向永宣帝缓缓道来自己查清的事。
原来,端妃去殿中省查栀意安神香的数目,将众人的情况都对了一遍,发现并无异常。正急得团团转呢,跟着她过来的红珠和何长喜就一同想了个主意:既然殿中省从皇宫带回来的安神香数目都对,那要不要看一看先前避暑行宫库房里存放的安神香支取情况?虽然避暑行宫的安神香早就被支取完了,但那些老太妃老太嫔,都是抠抠搜搜的主儿,指不定有的留了几个月还没舍得用,结果正好被害死怜嫔的人收走了呢?
端妃对何长喜和红珠提供的新思维颇为满意,于是自动变成自己想出来的东西,然后去翻看避暑行宫的账本。
端妃决定从后往前看,看看最后一批栀意安神香是被哪几个人支取掉到的。
结果,端妃刚翻到有关栀意安神香的最后一页,就看到一行小字“四月初二,库房栀意安神香全部失窃,后追回部分”。
端妃说到这,许太后就动了动眉头:“皇帝,当时避暑行宫的总领太监徐公公,特意汇报过此事给哀家。不过只是说是库房被看守的小宦官监守自盗,偷窃了部分不值钱的东西想要倒卖。不过据徐公公所说,失物是全部被追回的,只是询问哀家该如何处置此事。”
端妃发现这事,自然也是带了记账本的徐公公本人,不过是因为其身材矮小,又一直躲在最后,众人就下意识地忽略了他。
直到此刻,徐公公自己腿脚发软,一屁股敦子跌坐在地上,才将自己暴露出来。
感受到来自最上首的两双平静的目光,徐公公感觉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赶忙从最后面爬到端妃的后头,向永宣帝和许太后连连磕头求饶:“禀皇上、禀太后,当时失窃的大部分东西都奴才都追回来了,惟有三柱栀意安神香找不见踪影,奴才就想着不过一点子小东西,就没敢向太后娘娘汇报,生怕气着了太后娘娘。奴才知罪,还望太后娘娘和皇上恕罪!”
站在许太后身后的陈嬷嬷出声道:“依着你的意思,你犯下欺君之罪,倒是为了太后娘娘着想才犯的?当真是不知死活!
”想自己逃脱职责疏忽的罪名就直讲,何须在这种情况下仍说出这种借口!
徐公公浑身抖得和筛子一样,只晓得不断开口求饶,最后还是沉默不语的慎刑司主管杨公公开口,才打断了徐公公:“禀皇上和太后娘娘,奴才想起来,在搜查晶儿房间的时候,奴才在晶儿的衣柜里找到一个团起来的布包,打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点粉末。奴才闻了闻,是极为安神的香气,或许就是栀意安神香——奴才卑贱,未曾见过此香,因此无法确认,还望皇上谅解。”
不过说完这话,杨公公就派人去将那个布包快速取来,交给专业人士苏太医来鉴定。
苏太医仔细嗅闻了一番道:“皇上,这里头正是栀意安神香的粉末!”
众人都有些恍然大悟:如此一来,这三炷香的来源,就都说得通了。
蒋乔忽然一抖,感觉浑身发冷:看来真凶做了两手准备,这第二手准备直接就将整个事件的关键凶器——栀意安神香的来源给圆上了,还将时间线往前拖了几个月,可见对避暑行宫的事情了如指掌。
但蒋乔总觉得自己有一处想得不大对,只得将心中的想法先按捺下来,先看着事情的走向。
永宣帝听完苏太医的鉴定结果,就向着还在磕头的徐公公问道:“你可还记得,这个晶儿,和四月初的失窃事件有何关联?”
徐公公听见问话,停下了磕头,冒着冷汗想了许久,才说道:“奴才只记得,晶儿和监守自盗小宦官关系甚好,但奴才当时仔细查过了晶儿了,没发现半点异常啊!”
看见永宣帝用看废物一样的眼神看自己,徐公公恨不得回到四个月前,将晶儿的房间翻个底朝天,找回那三炷香,也就没有如今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这新冒出的证据居然又牵扯回不能再说话的晶儿身上,沈容华想着那几张诡异的字条,愈加额头冒汗。
正此时,最后被派出去的周公公也回来了,一边大喘气一边道:“回皇上和太后娘娘,奴才已经全部问过侍卫队和殿中省的人了。”
“侍卫队说,当时怜嫔的确是在鲤鱼池旁边看鲤鱼,但旁边还有站着一个人影,身穿月白色衣裳,看着也是个妃嫔主子。侍卫队不敢上前打扰,就只远远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而殿中省有两位宫女想起,怜嫔在宴会上并未被旁人刻意触碰,只是在宴会散场时,被前来接沈容华的宫女知琴撞了个满怀。”
听着周公公的话,蒋乔将目光落在了身着月白色绣桂花长裙的沈容华身上,终于意识到自己感觉不对的那一点在哪儿了:
真凶不是做了两手准备,而是早就将重点嫁祸对象,落在了沈容华身上。
先前的陷害自己,恐怕只是顺带的,即使自己脱身,也不会扰乱真凶的整个计划。
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巧妙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事件结束!
那个问题很简单,可能时间太久,小天使们忘记了,就是在开头,阿乔因为被自己疼爱的继妹害死而穿书那里(捂脸)
今晚九点半到家狂码字,终于赶上了哈哈哈
我明天争取早点更新!
太困了,总结什么的明天事件结束再放吧
大家晚安,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