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意如不知道此事,但听闻过慕容娘子的大名。
薛意如的手就微微一顿:“原来如此。我今日看沈容华的那副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那副伤心流泪的模样,可不像是因为自己的计谋被揭穿而伤心的模样。
蒋乔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攥紧,粉贝一般的指甲上泛起用力过度的白色:“我已经吩咐茗夏,明天一早起来,找个可靠的人去送一送沈容沈选侍,顺便将这个消息递出去。”
薛意如轻笑道:“沈选侍昨日被拖走时,已经有些疯傻的样子,如今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就会清醒过来。”
“是啊。”蒋乔垂眼笑道。
像沈选侍这样性子清高的人,一夜之间不但背上杀人的罪名,还被心上人之人亲自定罪,恐怕已经是心如死灰。
越是心如死灰,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会越恨娴容华。
“我觉得皇上和太后也应当知道这个消息。”蒋乔向薛意如微笑说道。
蒋乔和娴容华的梁子如今算是结下。她知道,凭借着自己的宫斗水平,要从正面打败娴容华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她懂得借力打力。
比如永宣帝对后妃别有用心的不喜,许太后对旁人刻意利用施许二家矛盾的不满。
薛意如点头道:“这个自然是应当的。”
蒋乔用完最后一口馄饨,对薛意如道:“咱们睡吧,已经很晚。”
锦瑟和江碧进来收拾碗筷,再将小几抬下去,为蒋乔和薛意如放下床帐,吹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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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乔一觉醒来,外面早已是天光大亮。
“薛姐姐呢?”蒋乔摸摸已经无人的身侧,带着尚存的几分睡意问进来的茗夏。
“薛美人一个时辰前起身的,看着主子还在熟睡,就先自行回到映月居。”茗夏帮着蒋乔更换衣裳,轻声回道。
“消息送过去么?”蒋乔低声问着茗夏。
茗夏点头微笑:“回主子,奴婢一大早就赶过去。但负责押送沈选侍的,是御前的小禄子和太后指的一个小宦官,奴婢觉得不大好传递,就买通赶马的车夫,叫他有机会将这个消息递给沈选侍。”
“另外,奴婢没有亲自出面,是派咱们玉瓯阁里的一个三品粗使宫女。”茗夏对蒋乔道:“她也算机灵,转而求一个在宫门做事的小宦官,从明面上看不出是咱们递给沈选侍的消息。”
蒋乔知道茗夏言下之意:“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茗夏回道:“那宫女名叫青琐,是奴婢和锦瑟这些天看下来,做事最本分的一个宫女,如今叫她做一回事,也算是机灵。”
“而且,奴婢去细细查过,青琐是三年前做宫女,一进宫就被派来避暑行宫做事——一般这样刚进宫的宫女,要么就是上头得罪旁人,要么就是不会耍乖讨巧的。奴婢几年前在殿中省做事时,看不少得罪旁人的宫女被派往避暑行宫,但其中是没有青琐的名字的。”茗夏看出蒋乔将说未说的忧虑,将青琐的背景详细讲来。
“青琐?是不是那个生一张圆脸,总是安安静静的那个?”蒋乔想起前些日子,玉瓯阁的几个粗使宫女因为一点小事拌嘴,唯有一个圆脸的宫女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左劝右劝,被人怼也不生气,只是嘴巴实在笨拙。
茗夏看到自己挑的人在蒋乔这有几分印象,就不由带几缕笑:“回主子,正是她。”
木芝被处置,蒋乔身边就缺一个二品宫女的职位。
虽然只有二品,但蒋乔如今是小有恩宠的主儿,自然有许多人盯上这个位置。
殿中省的人也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就等着高价者得呢,或者等回皇宫再决定指派,好做个人情。
但蒋乔想着在避暑行宫挑一个,老实本分的,最好从前和皇宫里的人没有任何瓜葛,这样带回皇宫也不怕是别人的眼线,或是轻易被别人收买。
如此看来,青琐就正好符合蒋乔的要求。
“你先仔细考察着,若是没有什么错处,就将她带上。”蒋乔轻轻颔首,随后补充道:“你记得带人去殿中省和周公公说一声,就说先不要急着为我定下二品宫女。”
茗夏应下:“是,主子。”
正说着,锦瑟就进来:“主子,蒋太嫔派人来。”
蒋乔明白蒋太嫔的意思,就亲自出去对那个宫女道:“你回去告诉太嫔,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等这件事情余波过去,我就去亲自见皇上。”
那个宫女就行礼道:“我家太嫔也正是这个意思,就是不大放心。”再得蒋乔的二次允诺之后,就放心地离开。
“主子打算多久之后去见皇上?”锦瑟见宫女离开,就悄声问着蒋乔:“这蒋太嫔也不必这样,第二日就急匆匆地来问。”
“这算是关系她今后人生的大事,她谨慎着急些也是应当的。”蒋乔摇摇头道:“至于多久——等哥哥那儿有好消息传过来吧。”
蒋太嫔回蒋国公府这件事,不算简单也不算难。但再加上一层蒋柯,成功率就能更高一点。
蒋乔昨晚特意问从前洪县洪灾平息的时间。薛意如说,轻则十天,重则一个多月,总之基本都能在九月回皇宫前结束,之后就是收尾工作。
茗夏在一旁笑道:“奴婢出去一趟。”这是要准备将娴容华师从慕容娘子的消息,按照蒋乔的吩咐,传到永宣帝和许太后的耳朵里。
“只需要传到端妃耳朵里就行。”蒋乔再茗夏耳边说一句。
身为和娴容华走一气儿端庄皇后预备役风格的端妃,又智商不高,得这个消息,自然会兴冲冲地告诉永宣帝和许太后。
这样一来,就省蒋乔许多事。
等茗夏应下出门后,蒋乔站在栀子树底下,捻起一朵被吹落的栀子花,在心里说道:在永宣帝和许太后知道娴容华这个技能后,娴容华想要再用这种手段害别人,就要思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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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是先传到端妃的一品宫女紫珠耳朵里的,来源是一群趁着午休在唠嗑的小宫女们。
“紫珠姑姑”最先发现紫珠的小宫女双眼一转,向紫珠行礼,顺便止住旁人还没停下的唠嗑。
紫珠面色严肃:“虽然是午休,但是也不可随便议论妃嫔主子!你们可记住,否则没有下次!”
等一群小宫女们诺诺应下,紫珠才转身进内室。
进屋,正看到端妃倚在窗下翻着宫人名录,身边并没有他人伺候。
紫珠抓住机会倒一杯热茶,殷殷勤勤地送到端妃手中:“娘娘这一下午也看累,不若休息一会儿,喝口茶吧?”
端妃抬眼看一眼紫珠,只是说道:“本宫才吃完午膳,哪里有肚子喝茶,先放那儿吧。”说完,就继续翻着名录。
因为怜嫔事件,一大批宫人被惩罚处置,自然也空一大批岗位下来。有不少人也往殿中省和端妃两头送礼,希望能捞的一个好职位。
端妃却是嗤笑:自己可不是殿中省那一群贪图利益的宫人,那点子蝇头小利她才看不上。先前自己已经被收回一次凤印,这次要选人自然也是挑好的来,不然下回出错,自己在皇上面前还要不要面子?
紫珠放下茶后,站在一边,面上出现点窘迫的意味:她原先只是一个二品宫女,因为赤珠犯错,被送去慎刑司,让她有机会晋升为一品宫女。而端妃四位一品宫女中,又因为橙珠吃坏肚子,不能随侍端妃,才点她过来。
紫珠先前没有近身伺候过端妃,行事做事自然做不到端妃的心坎上,就想着要赶紧讨端妃的欢心,巩固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直到今时今日,紫珠都没能成功过。
在一旁安静站一会儿,察觉到端妃面露疲惫之色,有几分要去午憩的意思,紫珠就赶忙上前:“马上午憩的时辰就过一半,娘娘虽然勤勉,但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
端妃合上已经圈不少名字的名录,起身道;“也罢,扶本宫去歇息一会儿吧。”
紫珠就有些欢喜,趁机将刚才从小宫女口中听来的事讲讲:“娘娘,奴婢刚才打听到一个消息,娴容华从前师从慕容娘子,手中得些慕容娘子的真迹。奴婢就想起来,娘娘的库房里也有几幅慕容娘子的画,皇上又正好爱画,趁此机会献给皇上,岂不好?”
端妃摇摇头,平淡道:“慕容娘子那几幅画虽然好看,但不过是临摹前朝名家的画。本宫记得,其中一大半都收在皇上的库房里呢。即使慕容娘子临摹地以假乱真,皇上也不会过于喜爱和欣赏。”
说到这,端妃微微一顿:娴容华、慕容娘子、临摹、以假乱真
端妃瞬间就联想到昨晚,沈容华死不承认的那几张字条。
“不睡,你先去准备轿辇,将库房里那几幅慕容娘子临摹的雨上荷花图拿过来。”端妃脚尖一转,又朝着窗下的书桌走去:“本宫将剩下的一点名录弄完,就立刻去见皇上和太后娘娘。”
紫珠对端妃突然的决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是自己刚才提供的消息起作用,就怀着点欢喜和将要被端妃的重用的期盼,下去完成端妃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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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永宣帝过半夜才回到九宸堂,和大多数妃嫔一样,临近午膳时才醒。
刚用完午膳,何长喜就在外头捧一盘奏折进来。
“皇上,又有一批奏折上来。”何长喜看着永宣帝此时心情尚好,就赶紧进来回道。
永宣帝点点头,将这些折子都粗略扫一眼:为防有不怀好心之人故意窥探,上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请安折子,中间是朝堂各个党派不断参对家不良行为的折子,最下面才是要紧的折子。
等何长喜下去准备茶水之后,永宣帝才抽出最下头的奏折。
一打开,正是蒋柯的署名。折子上禀明洪县暴雨已停和目前的受灾情况,又详细写接下来赈灾济民、修筑水坝的计划。
永宣帝边看边点头:不愧是蒋博的儿子,当真是和蒋博一样忠君为民。
这边赞赏着蒋柯,永宣帝就不由想起蒋乔昨晚那张惨白不安的小脸,连往日的明艳都失几分姝色。
处理完全部的奏折,永宣帝就唤来何长喜,问道:“明嫔现在如何?”
何长喜觑着永宣帝含点关心的神色,就答道:“禀皇上,昨晚明嫔是薛美人陪着回去玉瓯阁的,今日照常叫午膳,也没去寻太医,想来是没有大碍的。”
“不过,明嫔身边的茗夏去一趟殿中省,说是空出来的那个二品宫女的位置,暂时就先放着,不必安排人。”
永宣帝听到此话,就在心中叹一口气:前有李禄和小李子,后有木芝,明嫔怕是有些害怕再来个不怀好意的奴婢。
“等明嫔什么时候要安排人,或者自己选好人,就叫周德福把一把关。”永宣帝扣扣桌子。
何长喜正答应着,小福子就从外面进来,通传道:“禀皇上,端妃娘娘求见。”
永宣帝略微挑挑眉,示意何长喜赶紧将批阅完的奏折收拾好,拿下去分发,再让小福子叫端妃进来。
端妃带捧着画的紫珠进来,向永宣帝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永宣帝上前扶一把:“爱妃不必多礼。”
端妃的余光扫过端着一盘折子下去的何长喜,就柔声开口问道:“臣妾是否打扰皇上处理政事?”
“没有,爱妃来得正巧,朕刚刚将今日的奏折处理完。”永宣帝看眼站在端妃身后的紫珠,问端妃道:“不知爱妃所来,是为何事?”
端妃就笑道:“昨日发生那样的事,皇上必然是不高兴的。臣妾是皇上的端妃,为皇上解忧是后妃的职责。”
说到这,端妃就用眼神示意紫珠将画卷打开,一双眼含笑看着永宣帝:“皇上爱画,臣妾前些日子刚得到几幅好画,特地来献给皇上,叫皇上欢喜一些。”
“爱妃有心。”永宣帝亦是含笑看向端妃,才转头看向画。
一看到画,永宣帝微微一愣:“这些不是在朕的库房里么?”
然而永宣帝很快反应过来,对端妃笑道:“爱妃看来不是叫朕高兴的,是来看朕高兴的。”
见端妃抿唇微笑,永宣帝就指一指这几幅画:“这样以假乱真的手笔,必然是慕容娘子的手笔。”
“这雨上荷花图,正是去年,臣妾和皇上共游翡翠湖所观赏的美景呢。”端妃弯弯眉,状似无意道:“说起来,臣妾一直听闻还有一副雨上莲蓬图和雨上荷花图齐名,但可惜真迹已经在十年前被毁。”
“无妨,娴容华那儿有雨上莲蓬图的临摹,也是慕容娘子所临摹的。爱妃若是想看,可以向娴容华问着借看一下。”永宣帝谈到画,颇有些兴致,就和端妃多说两句。
端妃见话题被永宣帝先一步转到娴容华身上,就心中有些窃喜,故意好奇道:“臣妾听闻娴容华那儿有不少慕容娘子的书画,娴容华可是也喜欢慕容娘子?”
永宣帝就道:“朕记得,娴容华曾经拜过慕容娘子为师,这还是孝安太后一手促成的。”
“原来如此。”端妃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惜慕容娘子早逝,一身绝高的临摹技巧如今也未曾传世。既然娴容华曾是慕容娘子的徒弟,若是娴容华也能学到一二就好。”
永宣帝微微点头,而后几不可见地一顿:关于怜嫔之事,沈选侍为真凶的结果,他心里是有两分不信的。
然而他最后还是定沈选侍为真凶:一来,沈选侍的确对现有的证据无可辩解,纵然有些证据细想起来有些奇怪;二来,怜嫔之死,只有旁人为真凶,施家才会认定是许家所为,而沈选侍的父亲文昌伯,在朝中并无实权,前些日子又投靠许家,算是合适的真凶人选。
如今效果也很显著:今天的参人折子,全部被施家的人给包揽,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来批判许家一党。
若是怜嫔之死,和娴容华有关
想起自己实行到一半被迫换人的计划,永宣帝就有些不爽。
但不论这些年安国公对他的暗中帮助,只看着孝安太后的面子上,永宣帝也不会为怜嫔去动娴容华。
但是让娴容华安分些是必然的。
那边端妃见永宣帝陷入沉思,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起身道:“回皇上,臣妾还要去见太后,回殿中省的事情,就先告退。”
永宣帝回过神来,向端妃点头道:“去吧,记得替朕向母后问安。”
直到端妃离去,永宣帝才唤来何长喜:“悄悄地告诉周德福,不要克扣沈选侍的月例。”
“另外,等新进的栀意安神香到货,给娴容华多送一些。”
何长喜听到第一句,在心里有些感叹:沈选侍这几个月吟诗还是在皇上心里留下一点分量的,犯下大罪也能得皇上这一句,就是死也算值得。
等听到第二局,何长喜就感觉有些奇怪:昨日娴容华好像才说过,不喜欢栀意安神香。兼之又有怜嫔这样的事,后宫妃嫔已经有不少将栀意安神香赏给下人,或者弃之不用,皇上怎么会特意吩咐给娴容华送这个呢?
然后何长喜想到:皇上这样赏人,要么是觉得所赏的东西是绝佳好物,要么是想着借此警告被赏赐的人。
何长喜再将永宣帝这两句话一结合,顿时有个不敢往下想的猜想,只好立刻打住,赶紧转身去办这两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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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端妃出九宸堂的门口,就坐上轿辇,往着许太后的长春馆行进。
“主子,你说这些,皇上会相信么?”紫珠现在弄明白自己传过来的消息暗含怎样的意思,又见端妃和永宣帝一通暗示,就有些担心端妃和自己反而讨不好。
“你懂什么?”端妃听见紫珠惴惴不安的模样,就挑挑眉,一脸嗤笑:“皇上相不相信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皇上在心里对娴容华有怀疑的影子。”
有怀疑的影子,在永宣帝心里,就会减去对娴容华的印象。就这样一直减减减,娴容华在永宣帝心里越差,就会把自己衬托得更好。端妃在心中美滋滋地打着算盘。
等到长春馆门口,端妃才收自己欢喜的神色,重新变得端庄从容。
陈嬷嬷正好出门,笑着迎上来:“端妃娘娘来,太后娘娘正为这家里事烦恼呢,端妃娘娘正好去为太后娘娘劝一劝。”
端妃笑着谢过陈嬷嬷,就进屋,看见许太后正站在书桌前写信,平静的眉眼间透露出一点焦躁。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端妃行礼道。
许太后用左手随手一挥:“平身,先坐下吧。红珠,给端妃上茶。”
端妃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许太后写信,直到最后停下笔,端妃才开口:“太后娘娘,方才臣妾在门口遇见陈嬷嬷,说是家里出事?”
许太后难得冷脸,哼道:“还不是那几个蛀虫,好好的荫官不说安安分分的,反倒是做那些仗势欺人的事,被施家抓住小辫子,正在给皇帝上折子呢!”
端妃听,也有些着急,毕竟许家丢脸也是她丢脸,这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世家。
“施家不是前段日子安静不少,怎么今日又”端妃皱眉道。
许太后见端妃没领悟到其中的关窍,只得说一句:“怜嫔昨日没,今日消息已经传得差不多。”
端妃细想一会儿才想明白:怜嫔是施家送进宫来的人,怜嫔一死,施家肯定就咬定是他们许家害的呀!
想到此处,端妃就咬牙:娴容华,原来还打着这份心思!
于是,端妃就立刻将娴容华和慕容娘子的事情告诉许太后。
许太后微微惊讶一瞬,而后道:“哀家知道。不过这点子没有证据的小猜想,是不够的。你若是想查,也可以去细细查一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看着端妃志满意得地应下,许太后在心里叹息道:若是端妃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娴容华可真是不可小觑呢。
同样是世家女,怎么端妃的心智和娴容华比,就这样不够看呢?
安国公真是幸运,先是女儿做皇后,然后又有个颇为聪慧心狠的孙女。儿子孙子们也是规规矩矩的,不说有多么能干,至少老实不惹事。
怎么他们许家,后辈就这样叫人心烦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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