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顾轻寒低头,嘴角高高扬起,眉角弯弯,嘴里哼着轻松的小调,表情轻松自然,握着炭笔,斜握着炭笔,刷刷刷不断涂画过去,时不时的再抬起头,看一眼白若离,嘴角的笑容咧得大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仅仅只是看一眼,顾轻寒又低头刷刷的涂画起来,时而侧头,时而将宣纸不断翻转。
这边的顾轻寒是一片惬意自然,愉悦舒爽,那一边的何方,却他显得有些紧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着桌上宣纸上的画像,沾一下墨水,复又重新画起,时不时的又换过一支狼毫笔,调一下色,继续涂画,额头隐隐有冒汗的感觉,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单从这两个人的反应来看,自然是顾轻寒占了优势,但没有人会去相信,这一场比试顾轻寒会赢,且不说何方画技高超,就说顾轻寒起始的时间落了那么多,也根本不可能会赢的,何况还是用一个乌漆抹黑的炭火,炭火怎么作画,从来都没见过别人这样作画的。
众人忍不住伸长脖子看去,却怎么也看不到。
秋长老才不管那么多,一把跃到顾轻寒面前,蹲在她前面,好奇的看着饶有意味的刷刷作画,待看到顾轻寒宣纸上的画像时,不由得瞪大眼睛,嘴角的笑容静止不动,讶异的看着顾轻寒。
顾轻寒抬头,还想再看一眼白若离,冷不妨看到一个脸上长满皱纹,头发凌乱,浑身脏污,张着一口发黄掉牙的秋老头,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直接沉下脸来,一把将还在怔愣中的秋老头拍开。
好狗不挡道,挡什么挡,真是的,影响她看风景。
抬头看头白衣胜雪,如仙如玉,飘逸温和的白若离,嘴角再次勾了起来,看着白若离的眸子也柔了柔,低头,又是刷刷刷的描画起来。
这时,何方放下手中的笔墨,低头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画作,嘴角高高扬起,朝着宣纸上吹了吹。起身,朝着顾轻寒得意的看了一眼,望着顾轻寒手里的炭笔,忍不住嘲讽的冷笑。
炭笔那么累,如何作画,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一个连笔墨都不懂的人,还想跟她挑战,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时间到。”凯子看了一眼烧尽的香,迫不及待的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顾轻寒放下手中的炭笔,勾唇一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又似乎,这个不满意……时而浅笑,时而蹙眉。
秋长老连忙拿起陌轻寒手中的画像,喃喃自语道,“像,像啊,实在是像啊,绝了,太绝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
秋长老一边说着,一边还想用手去抚摸,眼里满满的都是讶异震惊。
夏长老在一边不耐烦的道,“你发什么愣呢,赶紧分出一个胜负,我们都得等着答案呢。”
秋长老一边还在连连惊叹,一边摆了摆手,“不用看了,今天这个小丫头获胜了。”
她获胜?偏心也不带这么偏心的,看都没看,就直接否认何方的作品,他是不是脑残了。
古国中人,个个心里愤怒,恨恨的瞪着秋长老。
何方拿着画像的手一顿,秋长老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宠爱宗主,就可以如此偏心吗?
夏长老实在看不下去了,沉声警告,“秋老,你可别太偏心了。”
秋长老哪里会去理会夏长老,一蹦一踏的就到顾轻寒身边,眉开眼笑,讨好的道,“丫头,你哪天有空,也帮我画一张如何?你看,我长得这么帅气,画下来肯定很好看的对不对。”
顾轻寒坐在椅子上,无聊的转动炭笔,慵懒的道,“可以啊。”
秋长老怔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爽快,乐得一颤一颤的,半晌,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盯着顾轻寒手中炭笔,闪过一抹念想,“要不,你教教我怎么用炭火作画吧。”
顾轻寒砰的一声,将手中的炭火扔在地上,斜睨了秋老一眼,淡声道,“可以啊。”
秋长老双目放光,凑近一步,惊道,“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不过,等我有命留下再说吧。”
秋长老顿时一焉,这丫头虽然身手不错,可哪里是她们的对手,跟她们打赌,必死无疑。
突然,秋长老趴在她桌前,期待着眨动着那双因老迈却一儿也不浑浊的眸子,很欠揍的道,“要不,你先教会我了,你再去死。”
顾轻寒嘴角抽了抽,你才去死呢,你全家都去死,死个千八百遍的,尼妹的,咒她啊。
越看越不顺眼,顾轻寒直接一巴掌将他拍飞,起身,走到白若离身边。
秋长老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还想往顾轻寒身边凑去,缠着她教他作画时,一双双不悦的眼睛集体射在他身上,吓得他身子颤了一颤,连忙轻咳一声,假装严肃的道,“这个,两幅画没有可比性,就是这个什么女皇的赢了。”
秋长老见他话一说完,这些人又想冲着他发火,连忙将何方的画作拿了过来,平铺在 众人眼前。
这高举的画作平铺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仰慕般的看着何方。
只见那幅画,正画着远处山水景色,一望无际的百花争相斗艳,一座座的茅屋屹立眼前,小溪,石子,全部清清楚楚的展现了出来,仔细一看,这幅画中的景色正是她们眼前的美景,一点不差。
山依旧那么高大磅礴,水流清澈入底,蝶飞蜂舞,一片静谥,每一笔,每一画细微入骨,栩栩如生,宛如身临其境,甚至还能够听得到流水声哗啦啦的流淌。
顾轻寒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何方,这幅画,柔和的线条将整幅勾勒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确实是难得一见好画。
所有人都呆立的看着那一幅画,这幅画简直就将这里的景色全部都揽画进去,宛如置身在画中,让她们感到一阵阵的欣奇。
春长老跟夏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浅笑眸子里的意思就是,做得好,做得漂亮,做得不错。
何方有些得意,只不过这些得意被她很巧妙的掩饰在眼里。抬头,略带挑衅的看着顾轻寒。
这幅画是她的得意之作,连她自己都意外今天的超常发挥了,她就不相信,还有人能够比她画得好的,并且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秋长老,请您公开纳兰女皇的图吧。”何方抱拳,温和笑道,只是声音中,仍然有一份挑衅。
秋长老斜睨了她一眼,看着她做作的表情,就想抽她一顿,就你那狗扒式的涂抹也叫作画,给这丫头提鞋都不配。
原本想讥讽她几句的,灵光一闪,有些童性的猥琐一笑,站在桌上,将手中的画摊开,‘哗’的一声,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咝……”
整个百花谷倒出一阵又一阵的抽气声,以及惊恐声。
秋长老眯着一只眼睛,斜看众人,只见众人大张着嘴巴,足可以塞下一颗鸡蛋,忍不住捂嘴偷笑,还笑话他呢,哼,也不照照镜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吧。
他家小若离选的妻主怎么能差呢,要是差的话,怎么做小若离的妻主。
白若离一直好奇顾轻寒会画什么,又是如何用炭火作画。
他从来没有问过顾轻寒的来历,所以对她的过去,她完全不了解。一边忍不住想要了解她,看看她的画技到底如何出神入画,一方面,他又害怕,怕顾轻寒输了,到时候真要把命留下了。
此时,看着摊开的画像,身子不由瞬间僵住。
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看到那幅画里也有一个他……
忍不住上前几步,细细的欣赏那幅画。
只见那幅画上,画着一个白衣如雪,淡然自若的飘逸男子。男子站在漫天飘扬的梨花下,嘴角含笑,眉眼温柔,虽然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可那双眸子,却仿佛有一股魔力,能够将人深深的吸进他的温柔里。
他的身姿卓然立于夜风中,晚风拂过,吹起一角衣抉,将他衬托得如缥缈如仙,他的三千墨发倾泄在脑后,只用一根玉带疏松的系着,随着晚风的轻拂,与衣抉一样飘荡而起了,舞出阵阵飘逸,尤其是垂在耳边的两缕秀发,更将他如玉的身姿衬托得唯妙唯俏。
他的脸上,始终有一股了淡淡的柔和,仿佛天生就是一朵圣洁的雪莲花,不染尘世,却又屹立于尘世,解救万千凡民。
画中的男子,与现实生活的白若离一模一样,连一个动作,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一模一样,仿佛那画中人,就是白若离的第二个翻版。
若是只看画中的人,众人甚至都不相信,那只是一个画中人,那应该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间的。
而让众人大吃一惊的,除了这个人像白若离,正主要是,这个画像,好像跃然纸上, 好像要挣出画像,跳跃出来。
她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做画也可以这样做,这条个线条似乎轻轻涂上去,可那立体感却让她们大为震撼。
这,这真的画像吗?为什么她们感觉这比真人还要真。
仔细一看白若离,跟画像中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同一个嘛,连同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一模一样。
白若离有些恍神,他知道,这是第一次见顾轻寒的时候的画面,这些梨花也不是真正的莲花,只是他运功而出的利刃罢了。
只是他竟不知,他当时的睥子就如此慈悲温和吗?他记得,他当时明明装得很好,明明很冷漠……还是,当初那第一眼,她就看透他了,这是她第一眼对他的印像吗?
转身看着顾轻寒,见顾轻寒正对着他温声浅笑,似乎知道他的想法,顾轻寒轻轻点一个头。
突然向他走近,拉起他暖和的纤手。
白若离只感觉,顾轻寒的手有种莫名让人心安的感觉,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需要去怕。
“无论是死是活,我都会陪着你的。”
白若离身子一震,眸子闪出一抹雾气。
他知道的,在寒山的时候,他就知道的,顾轻寒为他,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秋老头看得眼角湿润,好感人啊。可是这些人要杀这个女人怎么办?他要不要帮忙?
何方连连摇头,嘴里不断的嚷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只是用炭火 画的,怎么可能画得如此逼真。”
顾轻寒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不由在心里鄙视,这是三维立体的素描,你自然不懂,你要是懂了,我还在这里混什么。
许久,众人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秋长老一把将画轴卷了起来,宝贝似的藏在怀里,这么完全无暇的画,此时不拿,更待何时。
白若离上前一步,止住秋长的动作,“秋爷爷,这幅画像可以送给我吗?”
秋长老缩了缩身子,把手中的画轴藏好来。这可是他回来谷中最好玩的一件事了,怎么能够让给他呢。
抬头,看着白若离爱恋的目光,秋长老砸了砸嘴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中的画卷摊到白若离身上。
“小若离,这幅画你可别弄没了啊,到时候你叫那个丫头,也帮我画个千八百张啊,这样我就可以挂在墙上,天天欣赏了。”
顾轻寒翻了翻白眼,千八百张,亏他说得出口,你妹的,画到死都画不完,何况还是给你这个老不死的画。
一把将白若离拉到自己身边,温声低喝,“以后不许跟这个老头走在一起,别到时候跟他学坏了。”
白若离有些不自然的远离她几句,这里人那么多,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古国的人,又会怎样想他。
“怎么样,谁胜了。”顾轻寒漫不经心的问道。
众人皆不说话,虽然何方画得极好,可是顾轻寒画得更神,并且画的还是真人,不仅人如其画,就连每一根线条都勾勒得让如沐佛光。
这幅画超越作画的界限,那立体的想跃然出纸上的人,可不是区区一幅山水图就可以比拟得了的。、
虽然何方画得也极好,但是比起顾轻寒还是差多了。
一个死物,一个活物,不用说都知道哪个赢了。
众人都不吭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更甚至有几个嘴巴动一下,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起来,这差的不是一点两点,而是差太多啦,她们去反驳。
秋长老见众人都不说话,不由嘿嘿一笑,“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一场,流国的纳兰倾胜出了。”
春长老跟夏长老微微一变,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很是不满。
何方脸色变了又变,嘴巴动了几次,都说不出话,最后脸色阴沉的拂袖离去,只不过走的时候,冲着顾轻寒阴森的瞪了一眼。
顾轻寒一声冷吭,并没有将她放在心里。
“第二关比什么。”顾轻寒很直接的问道。
春长老压下心里的火气,看了一眼夏长老,以及站在人群中的几个壮年女子,淡声道,“第二场,可以让你二选一。第一,打败夏长老,第二,破了我们百花谷的乾坤阵。”
顾轻寒几乎没有思考就应了一句,“那我选第一。”
众人砸异的看顾轻寒,都不需要考虑吗?选阵若是找到破解之法,她或许还有机会赢,但是夏长老比试,那绝对是找虐的,夏长老的武功可比钟长老高了好几倍呢。
整个百花谷,有几个人是夏长老的对手,数都能数得过来。
夏长老冷一声,低声斥道,“不知死活,无知幼稚。”
顾轻寒懒得去跟她讲这么多,与其浪费口水,还不如速战速决呢。
她又不懂得阵法,要是选了阵法,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好不好,抬脚就欲上前。
白若离扯住他的衣袖,轻声道,“我来吧。”
顾轻寒将扯住的手拉开,狂傲一笑,“你既然是来我的男人,就该由我来保护你,如何能够让你保护我呢,那我岂不是太窝囊了。”
白若离眼角划过一抹担心,他实在担心顾轻寒会出事,夏长老的武功连他对上,都没有把握能够赢得了,何况是顾轻寒。
“你就安心做我顾轻寒的男人吧,你家妻主命硬着呢,阎王都不敢收。”顾轻寒冲着白若离挑眉一笑,上前几步,静静的看着夏长老,“老前辈,您年轻一大把了,需要晚辈让您几招吗?”
夏长老脸色变了变,这是裸的侮辱。谁不知她的武功比她高,她却说,她让她。她这是想讽刺,她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吗?咬牙忍住心里的怒火道,“不用。”
顾轻寒恍然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也是,您虽然老了,但还是老当益壮,只要您火爆的脾气改改,又或者再娶个夫郎,多活个几年,完全不是问题,晚辈子还是相信您的。”
顾轻寒这句话出来,人人都愤恨的看着顾轻寒。
她难道不知道夏长老以前的一个夫郎,却年纪轻轻,不过十八年华就命丧黄泉,近百年来,夏长老从不纳夫,更不许别人提她夫郎的事,一直清苦的过到现在,如今,她却叫她纳夫,这不是戳人家痛处吗,太缺德了。
夏长老呼吸一阵阵急蹙起来,脸上阴晴不定,胸膛剧烈起伏,狠狠瞪着顾轻寒。
顾轻寒有些无辜的砸砸嘴巴,“瞪得那么凶做什么,不就是好心的提醒您,怕您一辈子孤苦伶丁,死后都没有人可以合葬嘛,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夫郎了?哎呀,那你夫郎可真够幸福的,死后夫妻同墓,生生世世再做夫妻,怕就怕啊,你的夫郎早已不在,尸骨也化为尘埃了。据说,化为尘埃后,就随风而逝了,从此,再也不会跟对方再做来世夫妻了。”
顾轻寒径自无辜说道,夏长老被戳中心事,不由一声怒吼,“谁要你管。”说罢,直接抢起拐仗,带着一阵磅礴的压力轰击过去。
拐仗所蕴含的力道非常庞大,抡起后,顿时狂风怒号,阴风阵阵,甚至还伴随着雷鸣声。
周围的众人,只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这道掌风实在太过厉害,仅仅只是一道风刮了过过去,就好像要将她们的骨头也刮下一片,刺疼刺疼的。
白若离看到夏长老因为顾轻寒的话,三千发丝散了下来,剧烈狂舞起来,将她吹得如走火入魔一般疯狂,忍不住阵阵担心,运气在手,随时准备救下顾轻寒。
“啊……”夏长老一声大吼,以最直接,最原始的招式,冲着顾轻寒挥了过来。
众人皆是面色一变,好强大的杀气,这是一招必杀吗?
白若离更是变色,夏长老入魔后,竟然用禁忌这术袭杀顾轻寒,她们就不怕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吗?
可是夏长老的动作太快,快得连白若离想救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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