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是做水产生意起家,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扩大商业版图,近些年更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挤进房地产行业。
真把这么一个好机会递上去,安庆没有理由会拒绝。
安宁的呼吸都微微紧蹙了一下。
她冷静下来,很快又想到厉时谦之前的话:“那第二个好处呢?”
厉时谦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不愿意去医学院读书?”
安宁没想到他会又绕到这个问题上,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有些莫名的烦躁:“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只是我自己不想……”
“只是你自己不想?”
安宁刚想点头,厉时谦突然拔高了声音叫她的名字。
“安宁。”
她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对上男人幽深的如同一汪古井一般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愣住了。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帮我治好腿,我帮你达成你的目的。可你如果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么咱们两个之间的合作,恐怕没有办法再顺利的进行下去了。”
安宁又一次垂下眼睛,这一番又是半晌不语。
她此刻的心情其实很有一些复杂。
厉时谦倒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
又过了片刻,安宁终于动了,他缓缓的抬起头,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这才看过来,视线落于厉时谦的眼中。
她说:“我想去医学院读书,但我没有办法去。”
去京城中医学院读书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她么会不愿意?怎么会想要拒绝呢?
厉时谦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因为安家?”
“是。”安宁点点头,“你应该知道杜倾并不是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从我被带到京城的那一天就被安庆带走,不知所踪了。”
原来是这样。
一直以来厉时谦的心中都有一些疑惑,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解答。
难怪之前陈铭调查的时候说,安宁的母亲不知所踪,也难怪安宁好像一直受制于安家,不得不听命于安庆,更难怪她有了那么多令人疑惑的所作所为。
原来都是因为安庆将她的母亲拿捏作了把柄。
“你不去中医学院是怕安庆不答应?”厉时谦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去跟安庆交涉,到时候你可以放心的去中医学院读书,他绝对不敢拿你母亲怎么样。”
要不是厉时谦吝啬,不愿意向安庆讨要人。
只是这种情况下,安庆恐怕把柳思眠当成唯一能够治掣肘安宁的利器了,不会轻易放手。
“不行。”安宁情绪颇为激动道。
厉时谦一愣,面露疑惑的看过来。
安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放心,就算安庆不会做些什么,可杜倾和安欣呢?”
厉时谦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安宁心里悄悄的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的说法,理由立不住脚,可现在只能够这样。
毕竟总不能告诉厉时谦,自己不放心,是因为上辈子的时候,母亲就是在这一年里去世的吧?
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只想赶紧把母亲给救出来,不管上辈子母亲到底是遭了杜倾的毒手,还是因为安庆照料的不细心,又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有把母亲接到自己的身边,他才能够定下心来。
“行,我知道了。”厉时谦突然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安宁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然而面前的厉时谦已经从椅子上起身,顺手拿起了搭在一旁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安宁眨了眨眼睛:“你……”
“不是说要去安家,都已经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了,咱们走吧。”
刚才的话题好像就真的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安宁一直到坐上车,都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车子一路平缓的行驶着,厉时谦和安宁都没有在说话。
厉时谦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至于安宁到现在依旧没有缓过神来,整个人还显得有些发懵。
前方的司机察觉到车内气氛的不对劲,悄悄的透过后视镜朝后座看了一眼,心中寻思着——先生和安小姐莫非是吵架了?
直到车子行至一处陡坡,猛的晃荡了一下,由于惯性,车内的人身体全都重重的朝前倾去。
安宁的身体是半偏着坐的,这么一前倾,眼见着脑袋就要砸到玻璃上。
“小心!”厉时谦伸出手臂挡在她的脑袋前,片刻后,手被安宁的脑袋撞在了窗户上。
安宁回过神来,脸色已是大变:“你没事吧?”
然而厉时谦却已经将手给抽了回来,神情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自己注意。”
说罢又朝前方看去。
司机正心虚的朝着后视镜瞄,一抬眼正好对上了厉时谦古井无波般的视线,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原本那一丢丢侥幸的心理顿时荡然无存。
“是我的失误,对不起厉总。”倒也不解释,说前面在修路的原因。
跟了厉时谦多年,他可太清楚厉时谦的性格了,最是不愿意听人说一些无用的解释。
更何况刚刚也的确是因为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
厉时谦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
“没有下次了。”他冷着脸说道。
对着安宁和自己都是说一句话,听上去好像都是训斥,然而真的感觉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偷偷的透过后视镜再看了一眼后面的情况,司机悄悄的做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很快就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开车上。
提前得知厉时谦要过来,安庆和杜倾两个人一早就在安家庄园的院子里守着了。
直到车子靠近停下来,安庆立马上前殷勤的打开后座的车门。
可惜先看到的并非是厉时谦,而是安宁,他脸上殷切的表情和笑容瞬间僵滞了一下。
瞧着他这变脸似的样子,安宁心中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是洋溢起了热情的笑容,自己率先下了车:“爸爸。”
安庆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表情在慢慢的恢复了平常。
他点点头,一边嗯了一声,一边朝着另一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