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平息了内心的酸意,然后看向那少年,对他道:“你且说说,若是占理,自然不会让你蒙冤,天子脚下,还是个能讲理的地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泰然自若,十分让人信服。
那轮椅上的少年闻言心里有些触动。
周围的百姓闻言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了。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天子脚下,万岁爷仁善,没人敢罔顾礼法,有什么冤屈你就说出来。”
“就是,就是,你且放心,我等虽然一介平民百姓,但是公堂上说句公道话还是可以的。”
……
百姓说的十分诚恳朴实,虽然可信度有待商催,但是确实令人动容。
少年便缓缓开口道来。
“在下姓墨,名叫墨辰宇,山东……”
墨辰宇自幼跟着家中长辈学习木工活,木头让他的玩的活灵活现,有次他随叔叔一起去江南给大户人家做工,结果被那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
墨辰宇没开情窍,再加上一心都在木头上,自然就拒绝了,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爱慕那姑娘的杨怀眈知道了。
这个杨怀眈就是今日堵他的富家子弟。
那时墨辰宇哪里知道会招惹这么一号人,自然没有防备之心,然后就被他引去了偏僻处,打断了双腿。
后来知道缘由,叔叔便赶紧带着伤重的他回了山东,毕竟他们家虽然在山东那片是有名的木匠家族,但是到底不敢跟官家的人碰上。
墨辰宇的腿,他自己都已经自认倒霉了,他虽然沉迷做木活,但是也知道若是计较下去,以杨怀眈的家族势力,他们全族覆灭杨家也是能做到的。
他自认倒霉后,杨怀眈娶了他爱慕的小姐,墨家知道消息后,便把这当成一段往事。
墨辰宇自己都不在意了,事情过了一年,墨辰宇的腿治不好,所有大夫都说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他也就放弃了,别看他模样嫩,但是实际上他已经二十岁了,腿断的一年中,他亲手做出了手摇便能自动行走的轮椅。
这次来京城,他也是听说当朝九阿哥善于经营,所以过来投奔,毕竟轮椅再好,他们也要有命来做这个生意。
墨辰宇心有城府,本来都已经找好关系要见九阿哥了,结果被不知为何来京城的杨怀眈知道了,然后直接迫害了墨家找的中间人。
又听闻了轮椅的妙用,便想着占为己用,墨辰宇自然不肯,四处躲避,便有了今日大街上这么一出。
墨辰宇说完,四周人无一不为之动容,看向杨怀眈的眼神都跟刀子似的。
那杨怀眈不只是真的蠢还是背后有人有恃无恐,越发嚣张起来了,还道:“小爷我就做了怎么地,难不成你还真敢把小爷我抓了不成,小爷我看谁敢。”
墨辰宇这话其实也间接证明了杨怀眈确实是曹家的外孙。
杨怀眈话音刚落,墨辰宇便沉着脸道:“今日多谢诸位搭救之恩,没必要为了我这么个废人得罪人,若是因在下而让旁人遭了难,那就是在下的不是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去,周围的百姓五一不感叹这少年的贴心,这么好的孩子,被个纨绔子弟给“糟蹋”了,当真是可惜。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虽然是天子脚下,但是那些个官老爷,有的是法子让人有口难言。
胤禛问完看向墨辰宇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对劲,听他说了这么多,倒是个聪明人,这般通透聪慧之人,怎么会让一个纨绔子弟拦住了去路呢?
若是他说的是真的,不知情时被人算计断了腿,如今来了京城,自然会慎重仔细,今天这么一出,倒是有些刻意了。
这些也只是胤禛的猜测,也难免是这墨辰宇确实倒霉。
不过在望月楼这个地方倒霉,胤禛还是忍不住多想就是了。
佟橙儿闻言一脸愤慨,这都什么人啊!仗势欺人还敢这么胆大妄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作奸犯科是吧。
佟橙儿:“你且放心,今个儿我到要看看谁敢在皇城脚下狗仗人势,万岁爷仁善,定然也是容不得这样的小人行径。”
她话罢,杨怀眈便哈哈大笑起来:“小爷我等着。”
少年闻言看向佟橙儿,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神微微一变,然后又恢复如常,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语气颇为无奈道:“多谢这位小公子仗义执言,只是确实不必为了在下得罪人。”
佟橙儿闻言打心里觉得这人真可怜,同时也确实是个心善之人,都这个时候了还知道为旁人着想,就算是圣人也不过如此吧!
“你放心,你的冤屈肯定申得了。”
说罢,她看了一眼胤禛。
胤禛点头。
若是真有冤屈,自然要申冤,但是今天这事就是有些太过于凑巧了,可是他的行踪也没告诉旁人,按理说墨家这样的人应该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看起来就是偶遇到的一件事。
莫不是他多想了。
这个时候衙门的人过来了。
首位的人走到胤禛和佟橙儿身旁,跪地道:“奴才见过四爷。”
因为佟橙儿穿着男装,那人但也没直接点破,只给胤禛一个人请安。
胤禛:“起来吧。”
“谢四爷。”
“你也应该知道发生了何事,把人带回去,好生审问一番,我不希望出现威逼利诱的情况,还有,这位墨公子护好了。”
衙门的人闻言皆是一脸的恭敬,可心里却觉得十分烦闷。
事情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听说了,是非对错心里也有底,但是吧!这个……怎么说呢,有些时候官场上也不能只凭着是非对错来行事。
他们就是衙门里跑腿的小官,可就是小官也知道万岁爷的奶娘的外孙不是那么好开罪的。
众人瞧着这情况,有些不对啊!衙门里的人对他这般恭敬,难不成也有什么来头不成。
衙门的人:“是,四爷。”
众人虽然不知道四爷是谁,但是定然大有来头。
杨怀眈看着这个情况有些不对劲,怎么衙门的人真敢抓人,以前在江南那片地方,可没人敢这么做。
这次来京城前舅舅倒是几番叮嘱他要他收敛一些,京城多的是惹不得的人,他记住了,没惹京城的人,惹得是自己绝对能惹得起的人。
怎么感觉踢到铁板了呢!
杨怀眈不免有些不安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