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朝园中扫了一眼,目光在那秋千架上停了一会儿,意味深长道:“今儿便都试试,喜欢什么照着建。”
沈荨咂摸了一会儿,抬手去捶他肩头,“谢瑾,我觉得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不都说我沉闷无趣么?还不许人变通一下?”谢瑾笑道,“说好放纵一晚,阿荨,你想认输么?”
“开什么玩笑,我会认输么?”沈荨睁大眼睛。
“那就别输给我……”谢瑾轻喃,再度吻住她。
沈荨虚虚闭上眼环住他的肩,感觉身体渐渐被融化,未曾合上的一线眼帘中,只见不远处悠悠dàng在树下的那架秋千,在浮动的暗影中轻微摆动。
后来的情形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魂魄都被蒸出了身体,飘飘忽忽地腾云驾雾一般,有好几次,似乎被dàng到了天上,伸手便能摘下那闪亮的星辰,下一瞬却又被狂涌而来的力道拽回去。
她只记得她被谢瑾抱在秋千上,他携着她在夜空里穿梭,树影幽枝,雕窗画阑在她眼前一晃而过,风在呼啸,天幕在摆dàng,天上的星辰和地上的灯影在jiāo错,天与地的界限已模糊,分不清哪边是天,哪边是地。
她不知道秋千是何时停止的,也不知道散在四处的宫灯什么时候灭尽,月沉星散的时候,她被人洗净后抱进卧房的大g上,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38章月下语(2)
这日下午沈荨搭着华英公主的马车去了皇宫,向沈太后禀明情况并告辞。
从宫里出来后,她直接回了谢府,略略收拾了东西,又瞅着空去了一趟将军府,与祖父祖母道别。
沈老爷子早已习惯离别,只叮嘱了两句便罢了,沈炽正好也在府中,听说她此去北境会先到望龙关,等谢瑾赶到望龙关大营坐镇后再转去骑龙坳,脸上的神情很有些诧异。
沈荨坐了一会儿就赶往西京校场的临时营地,进谢瑾的中军大帐时,几位将领都在他帐内说事,她一进来,谢瑾立刻抬头,目光一落过来,两人脸上都有点发烧。
昨晚疯狂了一夜,沈荨在他怀里直睡到近午,醒来后又被他缠着在那嵌满镜子的绵软大g上胡闹了一回,他方才起身穿衣,先她一步骑马回了军营。
这会儿两人的脑子里都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些不该出现的散碎片段,沈荨咳了一声,坐到顾长思让出的椅子上,低头喝茶。
谢瑾把目光挪开,对顾长思道:“该jiāo代的都jiāo代给你了,到了靖州后,沈将军会取道望龙关,你先带人去骑龙坳,与何都尉jiāo接。”
顾长思应了,正要告辞出账,沈荨叫住他,“你先到我帐外等着,我还有事要jiāo代。”
等谢瑾和另两名将领说完了事,帐中只剩下两人时,沈荨瞅着他道:“我明儿便走了,谢将军有没有什么要jiāo代我的?”
谢瑾道:“自是有的……阿荨,出去走走吧。”
沈荨见他抿着唇,神色有些严肃,不由笑道:“什么事要出去说?就在这里说不行么?”
她话没说完,谢瑾已经掀帘出去了,她便只得跟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军营,顺着扶鸾山脚下的斜缓山坡向上走,走了许久,谢瑾走至一株大树下,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此时新月初升,军营起伏的大小营帐在脚下斜斜展开,因有四千士兵明日便要整队出发,此时营里正忙碌着,来往穿梭的人看上去似蚂蚁一般渺小。
沈荨刚至他跟前,便被他握住右手,手掌心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她凝目看去,见是一只两寸见长的青铜梼杌,其状凶戾恶猛,shòu身纹理刻得极细微bī真,但只得半个身子,她惑然一瞬,立刻便明白过来。
“谢瑾,你……”她心内一沉,语气重了几分,但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唇角都有些微颤,“你居然——养暗军?”
谢瑾没说话,只凝视着她的眼睛。
沈荨急得跺脚,“你不要命了?”
谢瑾将她的手指合拢,牢牢握住那半只梼杌,低声道:“我不养暗军又能怎么办?樊国láng子野心,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先不说朗措的十万铁骑,就是前樊王座下的十八万jīng兵,都不是好对付的,一旦起了心要攻过来,就算有关墙的抵挡,八万北境军能挡得住?”
沈荨心砰砰乱跳一阵,冷静下来,问道:“这事有哪些人知道?”
“我爹,宣阳王,我,崔军师,现在还有你,”谢瑾道,“四路暗军的统帅虽知晓一些,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荨半晌无语,掌心汗湿,都快将那半只梼杌捏出水来。
“两万暗军现是崔军师掌着,梼杌的一半在他手里,另一半就是我这只,梼杌一合,便可调动暗军,暗军的四路统帅不认人,只认梼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