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老宿舍区走了两圈他俩都没再说话。
蒋丞不知道顾飞心里在想什么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自己是觉得有无数的话想说但临到要开口了又怎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连一句到嘴边的话都没有。
这一个月里他俩各自经历了什么相互都不得而之,只能从脸色和状态上判断,蒋丞看得出顾飞过得并不好。
“进去坐会儿吧”转到第三圈的时候顾飞终于指着路边的一个小蛋糕店说了一句“风太大了。”
嗯。蒋丞应了一声。
但没有声音。
我操!他迅速清了清嗓子,又嗯了一声。
这回有声音了。
这还算是应激反应吗?蒋丞实在有些无奈还是应激后遗症?就这么时响时不响的他听着都想笑了。
蛋糕店里没有人,顾飞买了两杯热奶茶和两块蛋糕,放在了靠窗边的小桌上。
蒋丞坐下,刚伸手把奶茶拿到自己面前顾飞又把奶茶从他手里拿走了:“我忘了上火还是先别喝奶茶我再去要个……”
“不用,”蒋丞抓着他外套袖子扯了扯“没那么严重别折腾了。”
顾飞犹豫了一下坐下了。
两个人面对面叼着吸管发愣。
“你镜头买新的了吗?”蒋丞问了一句。
“嗯。”顾飞点点头。
“本来”蒋丞咬着吸管,尽量放缓语速,这样能让自己声音不那么哑“我想给你先打电话联系一下的,但是又不知道能不能打通,所以……”
“我换回旧手机了,”顾飞轻声说,“我找了潘智,想问问他你放假去哪儿,他……”
“把你删了吧?”蒋丞笑了笑。
“嗯,”顾飞喝了口奶茶,把蛋糕推到他面前,“这个……挺好吃的,之前我给二淼买的时候尝过。”
蒋丞没说话,拿过蛋糕咬了一口。
没尝出味儿来。
他这会儿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就是闷,非常闷。
强行把蛋糕都啃完了之后蒋丞抹了抹嘴:“咱们……说正事儿吧。”
“好。”顾飞说。
“这个事儿,我是自做主张了,怕你有压力,就一直也没跟你说,”蒋丞喝了口奶茶,“就是我想看看二淼的病有没有办法。”
顾飞没说话,低着头一下下转着杯子。
“我去几个医院问过医生,二淼不能过去的话,都没有办法,”蒋丞清了清嗓子,“所以我就想着先自己看看心理学的书,后来吧,就跟赵柯说了这事儿……”
蒋丞看了顾飞一眼,有点儿担心因为这事儿被别人知道了顾飞会不爽,但顾飞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直低着头。
“赵柯他姐,正好是大临床心理学的研究生,就给……介绍了许行之。”蒋丞咽了咽口水。
“许行之?”顾飞抬了抬头。
“就那个……”蒋丞又清了清嗓子,“刚那个学长。”
“嗯。”顾飞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蒋丞愣了愣,看着他去旁边的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温水再坐了回来。
“喝水算了。”顾飞把水放到他面前。
“哦。”蒋丞喝了几口水。
水还挺热的,蒸汽扑到脸上的时候让人眼眶有些发热。
“那天你打电话来的时候……”蒋丞说到这里,猛地又想起了那天顾飞在电话里说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根针,扎得他心里一阵抽,虽然知道顾飞的想法,但他还是停下来缓了缓,“我是想跟你说的,但是没来得及。”
“对不起。”顾飞说。
对不起。蒋丞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
谁对不起谁了,他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件没有对错的事,也根本无法用对错去区分。
“许行之是现在唯一能过来见二淼,给二淼做治疗的人,”蒋丞又喝了一口热水,“他虽然还没毕业,但是是导师很器重的学生,所以……”
蒋丞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顾飞:“我想让他试试,接触一下二淼。”
“嗯。”顾飞也看着他。
“这个事情需要你同意,还需要你配合,”蒋丞说得有些吃力,“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
“好。”顾飞说。
蒋丞看着他:“你同意吗?也愿意配合吗?”
“嗯。”顾飞点了点头。
蒋丞没说话,低头盯着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轻轻舒出一口气。
但紧接着,眼眶发热的感觉再次出现,就像是这口气把身体里的什么屏障呼出去了似的,猛地一下眼泪就涌了出来。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很大的两滴泪水就那么滴进了杯子里。
我操啊。
蒋丞就感觉自己简直悲从心底来,有种想打听一下有没有割泪腺手术的强烈愿望。
他不得不把头压得很低,对着杯口拼命眨眼睛。
“丞哥,”顾飞抽了张纸巾,犹豫了一下塞到了他手里,“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的,我真的……”
顾飞把纸巾塞到他手里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他的虎口。
很轻,几乎感觉不到的一丁点儿触感。
这是他们从十月到现在,唯一的肢体接触。
“顾飞,”蒋丞抓着纸在自己眼睛上胡乱擦了几下,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吗?我并不希望你记得这些,你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了,才会这样的。”
顾飞看着他,没说话。
“我回来之前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蒋丞深吸了一口气,往椅背上一靠,偏过头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他挺长时间没有看到这么清净的场景了,空荡里看得出寒冷,让人慢慢冷静下来,“现在有点儿激动,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也……”顾飞手握着奶茶杯子,无意识地一直在桌上划着圈,“是。”
“别的事就先放一放吧,”蒋丞说,“许行之也就待这几天,让他先接触一下二淼,判断一下她的病情,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方案,还有就是以后要怎么继续治疗。”
“嗯,好。”顾飞点头。
“我怕二淼有抵触情绪,”蒋丞转回头看着顾飞,“你晚上回去先跟她说一下?明天见个大哥哥?”
“嗯,我先跟她聊聊。”顾飞说。
蒋丞看着他,其实特别想问问,那天顾飞到底发生了事,为什么就会突然断了联系又突然说出了“算了吧”。
但最后也没有问出口,顾飞的伤疤,无非就是他的家人,没有再去揭开让顾飞再痛一次的必要了。
从蛋糕店出来,两个人沉默地往回,走到了出租房楼下,顾飞才说了一句:“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嗯。”蒋丞应了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顾飞说,“明天……一块儿吃个饭吧?”
“嗯,”蒋丞点头,“那我先上楼了。”
顾飞转身走了,蒋丞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顾飞的背影,这个背影还是他记忆里熟悉的样子,连走路的姿势和步伐,他都能记得。
……先不去想这些了。
想的太多,想说的也太多,反倒弄得两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在他转身往楼道里走的时候,余光里看到顾飞回了一下头。
“蒋丞,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赵劲一边啃着排骨一边说,“来之前都不告诉一下我你俩的关系。”
“我……忘了。”蒋丞说。
“这顿我请客,”赵劲喝了口汤,“纪念一下我一头扎进一堆小基佬堆里的日子。”
“姐,”潘智看着她,很真诚地说,“我不是,小基佬。”
“哦,”赵劲也看着他,“是不是挺遗憾?”
“我……”潘智叹了口气,“是啊是啊。”
赵劲笑了半天:“你以前是不是来过,明天带姐姐出去玩玩吧,他们要去看妹妹,咱俩就不要添乱了。”
“没问题。”潘智马上点头。
赵劲和许行之住的酒店是潘智订的,吃完饭之后潘智先送赵劲去了酒店,许行之和蒋丞在饭店继续又聊了一会儿。
“那差不多就这样了,明天我大概会先跟顾飞谈一下,”许行之说,“沟通之后再跟顾淼接触,你们这附近有什么方便谈话的地方吗?”
蒋丞想了想:“可能得到我们学校那边了,有个感觉快倒闭了的咖啡馆,放假了的话里面基本没人。”
“那可以,”许行之笑了笑,“你回去休息吧,脸色有点儿难看。”
“嗯。”蒋丞摸了摸自己的脸。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雪,一大早就能看得出今天会出太阳,顾飞站在店门口叼着根烟,看着踩着滑板顶着北风飞驰而过的顾淼。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给蒋丞打电话有点儿早。
他起得太早了,这一夜都没睡着,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乱了,还是因为昨天在出租房里睡了一下午。
要不是蒋丞突然出现,他可能能一直睡到晚上了。
睁开眼睛看到蒋丞那一瞬间的感觉,他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跟在梦里似的。
蒋丞瘦了很多,没有了他记忆里永远神采飞扬脸上写满“我最牛逼”的那种情神。
嗓子也哑了,而且肯定不是因为上火,以前连着吃好几天的烤肉也未必会上火,他认识蒋丞这么久就没见过他上火。
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心情不好?
顾飞靠着门叹了口气,脑子里像是强迫症一样,反反复复回忆着从睁开眼睛看到蒋丞,到蒋丞转身走进楼道里这段时间里的每一个细节。
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蒋丞自制力挺好的,看他复习冲刺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但他对情绪的控制不是太好,很多时候都不会掩饰自己。
昨天他看着蒋丞努力地控制情绪的时候就觉得很心疼。
他想说对不起,想过去抱着蒋丞,想的很多,但最终却只能坐在那里。
他和蒋丞之间,现在有一种搀夹着微妙的距离感,不仅仅是因为他那个电话,也不仅仅是一直没有联系的这段空白。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顾飞还盯着雪地出神,出来扔垃圾的刘立说了一句“你是你手机在响吗”,他才回过神来。
电话是蒋丞打过来的,旧手机上没有蒋丞的号码,但蒋丞的号码他能背得下来。
“我以为你还没起,”顾飞接起电话,“想着过会儿再打过去的。”
“刚起,我估计你已经起了,”蒋丞声音还是有些暗哑,“我跟许行之现在过去,你跟二淼聊了吧?”
“嗯,”顾飞说,“告诉她今天丞哥过来,还有一个大哥哥也过来跟她玩。”
“她愿意见我吗?”蒋丞声音有些抖,估计是在下楼。
“不好确定,”顾飞看着远处的顾淼,“她反正有什么想法也表达不出来,我就觉得她今天有点儿兴奋,这么大的风还一直在玩滑板。”
“那一会儿看看,不行的话我就回避,”蒋丞说,“她怕猫吗?”
“不怕,怎么?”顾飞问。
“带了只很温顺的猫过来让她玩,”蒋丞说,“看看她会不会喜欢。”
“嗯。”顾飞应着。
“那……我先挂了,”蒋丞说,“马上就到了。”
“好。”顾飞往路口那边看了一眼,挂掉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顾飞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想要看到蒋丞。
又有些害怕看到蒋丞。
路口还没有蒋丞身影的时候他有些急切。
看到蒋丞从拐角走出来的时候,他又迅速一掀帘子进了店里。
面冲着收银台站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转身一掀帘子走了出去,心跳得厉害。
蒋丞和许行之走了过来,顾飞迎上去,冲他俩点了点头:“早上好。”
“早,”许行之伸出手,“昨天也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
“昨天……不好意思,”顾飞跟他握了握手,回头看了看,“我叫她过来。”
“嗯,是那边那个小姑娘吗?”许行之问。
“对。”顾飞点头,然后吹了声口哨。
那边的顾淼马上也回了一声口哨,然后踩着滑板急停,转身往这边滑了过来。
“你平时都这么叫她吗?”许行之笑着问。
“是,她玩滑板的时候,离得远,叫她也听不见。”顾飞说。
“挺有意思,”许行之笑笑,看着冲他们滑过来的顾淼,“很漂亮啊,小妹妹。”
“谢谢。”顾飞也笑了笑。
蒋丞有些紧张,他虽然一直对任何事都抱着希望不肯放弃,也一直告诉自己顾淼是会有进步的。
但当顾淼踩着滑板往他们一米一米靠近的时候,他开始紧张。
顾淼不是解决他和顾飞问题的关键。
但顾淼是顾飞放不开的牵绊。
他害怕顾飞会失望。
他突然非常害怕,万一顾淼最后真的没有进步,顾飞会面对怎样的深渊。
顾淼离他们已经很近,他已经能看清顾淼脸上有些兴奋的表情。
“二淼,”顾飞蹲下了,伸手对顾淼做了手势,“慢一点。”
顾淼的速度慢了下来,滑板冲到他们面前时她一踩板停了下来,跳下滑板的时候脚尖一挑,把滑板夹在了胳膊下面。
“丞哥回来了。”顾飞说。
顾淼的目光越过顾飞,落在了蒋丞身上。
蒋丞笑着弯下腰:“二淼。”
顾淼看着他没有反应。
蒋丞打了个响指,冲她竖起拇指。
顾淼抱着滑板,过了好一会儿,手一举,打了个响指,然后一竖拇指。
“太好了,”蒋丞这一瞬间眼泪差点儿都要飙出来了,“二淼真棒!”
顾飞回头看了他一眼。
蒋丞笑了笑,顾飞勾了勾嘴角:“她还是很想你的。”
“嗯。”蒋丞点头。
“二淼,这个是许叔……哥哥,”顾飞指了指许行之,“许哥哥,跟许哥哥打个招呼。”
许行之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蒋丞知道他是在观察顾飞和顾淼之间的交流方式和顾淼的反应。
顾淼抱着滑板冲他鞠了个躬,许行之笑了笑,蹲了下来:“你好。”
顾淼似乎有些茫然,看着他没有反应。
“这个是你的滑板吗?”许行之指了指她抱着的滑板。
顾淼低头看了看滑板,许行之说:“是怎么玩的?”
顾淼看了他一眼,转身把滑板放到了地上,一只脚往上一踩,板头翘了起来,她又回头看着许行之。
蒋丞在她眼里看到了以前顾淼跟他玩滑板时出现过的那种带着挑衅的小眼神。
“然后呢?”许行之问。
顾淼另一条腿也往滑板上一踩,身体一倾,借着这一段坡度往前冲了出去。
“她平时都能跟人这样交流吗?”许行之问顾飞。
“不一定,”顾飞说,“一半一半吧,有时候紧张了不高兴了,就不行了。”
“嗯,”许行之点点头,站了起来,看着蒋丞,“那我们现在去……你说的那个咖啡馆坐坐?”
“那过去吧。”蒋丞说。
顾淼在前面踩着滑板,许行飞一直在看她。
顾飞走在许行之边儿上,蒋丞拎着猫包跟在最后。
他有些犹豫,自己是应该就在后头溜达呢,还是上去跟顾飞并排走,还是跟许行之并排?
这种莫名其妙不上不下出突然出现的尴尬感让他很郁闷。
顾飞似乎跟他也有差不多的感觉,蒋丞几次看到他偏过头,用余光往后看,脚步有些放慢,然后又加快。
“那个,”顾飞最终还是回过了头,“包里是猫吗?”
“嗯,叫肥羊,”蒋丞把猫包提起来,“是学长的猫。”
“一会儿看看顾淼对小动物的反应,我这只猫很亲人,跟狗似的,比较合适跟小朋友接触。”许行之说。
“小时候我家邻居养过兔子,”顾飞说,“她还挺喜欢的,现在唯一会画的动物就是兔子。”
“你今天把她的画的东西让我看看吧,”许行之说,“她写的,画的,都行。”
“好。”顾飞点头。
走了几步之后他再次回过头:“我拿吧?”
“……不用。”蒋丞说。
许行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掏出手机,一边看一边加快了步子,走到了他俩前头。
顾飞慢了一步,蒋丞上去跟他并排着往前走。
“丞哥,”顾飞小声说,“这个治疗……费用什么的是怎么算的?”
“他是帮忙,”蒋丞说,“这次就是先接触一下,看看二淼的问题具体是什么,没有什么费用,之后治疗的话,他是不收费的,就是要有什么检查啊之类的,还有康复那些的,那些费用应该还是能承担的。”
“嗯。”顾飞点点头。
蒋丞没有说费用自己可以帮忙,他不想再让顾飞感觉有什么压力了,现在也还没到具体讨论费用的时候。
“你假期接活儿了吗?”蒋丞问。
“接了,丁竹心那边有活儿,”顾飞说,“不过这几天可以先推掉。”
“应该不用,用不了一整天的,”蒋丞笑笑,“不影响的。”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顺着路往学校那边走。
这条路,他俩走过无数次,走路,开摩托,开小馒头,骑自行车,今天走的这一趟,是让蒋丞最印象深刻的一次。
每一步都五味杂陈。
咖啡馆里果然没有人,不仅没人,能点的东西除了咖啡,就没别的了,非常专一的咖啡馆。
于是他们要了咖啡,给顾淼要了杯牛奶。
许行之要先跟顾飞聊聊,于是蒋丞带着顾淼在旁边的桌子坐下了。
“它叫肥羊,”蒋丞把猫包拉开,口子冲着顾淼,“二淼你看它的毛像不像兔子。”
顾淼往包里看到肥羊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你可以摸它,二淼。”顾飞说。
顾淼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没等她的手伸进猫里,肥羊把爪子伸出来放在了她手心里。
顾淼猛地转过头,兴奋地看着顾飞。
“它很喜欢你,”许行之说,“你想跟它玩吗?”
顾淼没说话,只是转过头,往桌上一趴,凑到了猫包面前,盯着肥羊。
蒋丞松了口气,跟顾淼一样,他心里有隐隐的惊喜。
看得出顾淼很喜欢肥羊,肥羊往她脸上蹭过来的时候,她一直在肥羊身上摸着。
许行之和顾飞在隔了一桌的地方坐下了。
蒋丞听不太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他差不多能猜得到许行之想了解的内容,以他这一个学期高强度塞到脑子里还没有完全消化的心理学知识来说,应该会触及顾飞那些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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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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