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真的是白忙一场,黛雪对于玫瑰并无反应。我和云沫之间……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洛霜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在两日前特地等在赤穹使者团归国路上,找机会在他们休息时找到慕云沫询问关于那天她离开后弥川城郊生的事情,然而骄傲如慕云沫,根本不肯提起。但越是如此,洛霜便越认定黛雪此人有很大的问题,可试探了两次都没有结果,只有先作罢。
“你上次问我的事情,我有消息了。”玄韶说完这话,神情却有些犹豫,“可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乱来,我只是想给我这一年的苟且偷生一个交代。”洛霜面上毫无波澜。
“好吧,赤穹那皇后去海清寺祈福四十九日,五日后,夏侯熠受命会去接皇后回宫。”
洛霜抚摸着那把雁翎刀,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场噩梦。
你可曾想过我还活着?真期待,见到我还活着,你会有怎样的表情。
“今天天气很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慕云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慕衍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很好。
慕衍又如何会拒绝,欣然点头其身便要与她出门。
“早上外面还是有些冷,你伤还没好透,穿这么单薄就出去。”慕云沫轻声嗔怪,捧出一件披风,静静的为他系着披风的带子。
初晨稀薄的微光斜照进窗户,将她微动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光线中的尘埃肆意漂浮,仿佛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着迷一般,慕衍轻搂住慕云沫的腰,低头慢慢靠向她突然抬起的错愕的脸,两人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此刻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
慕衍眼底的温情感染了慕云沫,然而在她准备闭上眼迎接这来自唇部的炽热时,脑海中却闪过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于是她一个转身挣开了慕衍的怀抱。
慕云沫低着头没有说话,反倒是慕衍先开了口试图缓解这尴尬:“我们走吧。”
“嗯。”
看着慕云沫逃也般的向门口走去,慕衍苦笑一声,跟上慕云沫。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多久都不在乎。
二人原本只是出门随便走走,然而在七刹城里总觉压抑,后来两人索性骑马出了城。
到了钟离峰山脚河边的小瀑布时,慕云沫勒起了缰绳停了马,“阿衍你看,就是这里,我和云淽小时候总来这里玩水的!”
慕衍看着河边正在嬉闹的孩童,想象着童年在这里玩耍的慕云沫。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慕云沫脸上有些落寞,慕衍心下了然,她便是又想起失踪的父亲和身中剧毒的妹妹。
慕衍正想着该要如何安慰她时,不远处的孩子们好似现了什么宝物般的惊呼起来。
原来是瀑布水花跌落时迸出的水雾,氤氲中在空中现出了一抹彩虹。
“玄韶,快看,彩虹!是彩虹哎!”慕云沫心情大好的指着天边的七彩。
听到她的话,慕衍却僵在了原地,“你刚才叫我什么?”
“嗯?什么?”慕云沫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言,回头不解的看着慕衍。
“没,没什么。”慕衍脸上的失落转瞬即逝,立刻又露出了在她面前一如既往的笑容。
当第一缕晨光烘暖这初冬微冷的清晨时,洛霜站在从七刹城通往武临山海清寺的必经官道上,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这时的洛霜,眼神依然暗淡无光,似乎即将见到那个人并没有令她有太多情绪上的变化,直到半个多时辰后,终于有一队人从远处走来,那旗帜上的标志便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赤穹的图腾。
“是时候了。”
洛霜握紧了雁翎刀站起身,缓缓向那队人马走去。
然而当她清楚的看到领队马上之人时,她却如同窒息一般,灌了铅似的脚再也无法前行,她赶紧找了临近的一棵大树躲掩。
“呵,两年了,本以为对你早已恨之入骨,可到了这一刻,终究还是无法对你下手吗,夏侯熠。”洛霜靠着大树,闭上眼睛嘲笑着自己的“无能”。
当赤穹的兵队彻底消失在洛霜的视野中时,她决定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你……”洛霜看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男子,错愕的不知如何招架。
“真的是你。”夏侯熠看着洛霜,缓缓的吐出这四个字。
原来夏侯熠刚才便觉察到旁边有人盯着自己,他机敏的回头望去,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那个影子居然与洛霜十分相像,于是他脱离了队伍,独自来寻找那人。
洛霜在努力的镇定下来后,抬头直视夏侯熠,她努力的想要在对方的眼中找出些什么,惊讶?愧疚?或是来辩解当初之事。然而对于洛霜的出现,夏侯熠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洛霜所设想的情绪统统没有,有的,只是彻头彻尾的漠视。
“你一点都没有变,冷血、无情。”洛霜看着夏侯熠,恨恨的吐出几个字。
“你倒是变了不少。”
“我吗?”
“变得完全丧失军人的样子了。”夏侯熠毫不掩盖语气中的轻蔑。
“是吗?”话音未落,洛霜急向夏侯熠冲锋,眼中充满了杀气,雁翎刀隐隐散出绿色的微光,她抬手一声怒吼,一道冲击波从雁翎刀中被挥出直击夏侯熠。
夏侯熠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看来你忍了很久了吧。”他却不正面迎战,只是面色不屑的躲闪着洛霜一次又一次强势的攻击。
洛霜见他如此,更加被激怒,这算什么?!她疯狂的以刀劈向夏侯熠,仿佛要将这一年所有的不甘和仇恨都泄出来。
两人便是这样一朵一闪,直到不远处传来呼喊声,是赤穹的士兵们见夏侯熠离开太久四处开始寻找他了。
“疯够了吗?”随着话音,夏侯熠猛地回手一击,重重的将洛霜打翻在地,接着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我的手下,为什么曾经会有你这种逃兵。”说罢,他便独自朝士兵们的方向走去。
而洛霜呆呆的坐在地上,嘴里一直默念着:“逃兵…逃兵……”
夏侯熠,明明是你毁灭了我,却说我是逃兵,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回想起方才夏侯熠那冷漠厌恶的眼神,当真是把洛霜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浇灭。
这就是曾经被自己奉为信仰的人,也是亲手摧毁自己信仰的那个人。
呵,夏侯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