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姑娘很想见到我啊?”这时玄玥与裴修身后传来一女声,玄玥转身一看,那人竟真的是舒菡本人没错,纵然多年前只见过一眼,但曾经弹奏箜篌时那悠然自若、娴静淡泊的身影与气质便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今日一见,竟与八年前无半点差别。
纵然惊喜于见到多所钦慕之人却没有忘记端着礼数,她走上前一步颔拘了一礼道:“小女子钦羡舒菡大师琴技,多年来一直想亲眼一观,今日冒昧前来实在唐突,还请大师见谅,玄玥这厢有礼。”
舒菡见玄玥如此,又看看玄玥身后的裴修,笑吟吟的拉过她的手:“快别这么拘谨,你这丫头我才见便觉得有缘,我摸你这指尖也有一层茧子,想来也是弹琴之人,却不知擅长何琴?”
“小女子自幼略习得古筝,只是天资有限,故残音杂调,实在难以入耳。”玄玥腼腆回道。
舒菡知她是自谦,摇头笑着道:“你这丫头,我方一见你便觉有缘,这些时日我于这定安寺小住,你若得空便来与我作伴,古筝我也懂些,你我可以切磋讨教,若你有兴趣,我还可以教你箜篌。”
闻言,玄玥受宠若惊的看着舒菡,又转头看看裴修,仿佛不确定她有没有听错。要知道这舒菡向来是神龙见不见尾,想要听她弹奏一曲尚且及其困难,何况玄玥此刻竟然经她亲自邀玄玥前来与其谈论琴乐,这是多少琴师乐痴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过大师。”裴修微笑着碰碰玄玥。
“谢过舒菡大师,只要您不嫌弃小女子吵扰,小女子自是日日的空!”
傍晚从定安寺回上陵城时,坐在马车中的玄玥依旧沉浸在不久前舒菡独独为她弹奏的一曲绝妙旋律中。舒菡的琴音时而清脆明亮,晶莹如晨露,时而浑厚低沉,浓郁如晚霞,时而欲说还休,温存神秘,时而行云流水,动人心弦。和记忆中的旋律一样,甚至更胜从前。
“你原本与舒菡大师认识吗?”
“倒也谈不上,我的姑母与舒菡大师师出同门,所以从小我便有机会跟着姑母常常见到舒菡大师。大师与定安寺方丈是多年挚友,近日她在定安寺小住,悟禅静修,所以我便找到这个机会带你前来。”
“裴修,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不用感到不安心,能够为我喜欢的你这样做,我很开心。”
然而听到这句话,原本激动欢欣的玄玥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两周前母亲讲裴修引见给自己,之后的几乎每天裴修都会来家中“报到”,接送她去皇宫或训练营,还会在她闷乏时带她去各处散心。也许是想要快点忘记尉迟信,自己并没有拒绝裴修的每一次邀约,尽管她十分清楚自己对裴修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没错,裴修会因为玄玥说喜欢藕粉色,便在成衣店里将所有粉色裙子全部买下来送她;也会因为在酒楼用膳时玄玥的一句:“随便吃什么都好。”把一家店里所有的菜品都点上来让她品尝选择;他会毫不吝啬的对玄玥倾吐赞美之词和爱慕之情;会不动声色的去了解好玄玥的每一种喜好然后不经意的表现出来让她惊喜。这本是每个女孩都向往的男子:俊朗的外表、不凡的家世、不俗的谈吐,更难得的是对心仪之人无比的用心。可纵然如此,玄玥却没有半丝兴奋和心动,她心中总会回想曾经尉迟信去七刹城救下自己的场景,在蓝焰岛时他处处护着自己的场景,以及自己站在远处看着他习武练枪的场景,那些才是玄玥所要的满足和悸动。
或者说,她要的只是那个人而已,别人的任何举动,只怕再也无法令她感到半点欢愉。
“云淽,这么晚,什么事情,这个人又是谁?”慕云沫听到客厅中似有争执声,便走了出来,只见慕云淽正抓着一名士兵模样的人。
“姐,我从外面回来,现这个人在门外园子里鬼鬼祟祟,便抓了他进来问个清楚。”慕云淽瞪着地上之人说道。
“你是谁?!”慕云沫摸出匕横在了士兵脖颈上,能悄无声息的潜进内院来,说明此人对慕府很熟悉。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误会了,我曾经是大将军的手下啊。”男子赶紧澄清。
听他这么一说,慕云沫仔细一看,似乎有点印象,这人应该是父亲以前身边的一个卫兵,于是她摆摆手,示意慕云淽松开那名士兵。
“父亲失踪后,你们这些贴身卫兵应该都被调去别的部队了,你今日来府上又所为何事?”
“将军失踪之后,我也十分着急,奈何一点线索和消息也没有。今儿早上我突然想起,将军失踪的前一两天,似乎有提到过一封信,我想那也许会对你们寻找将军提供些许线索,于是我今天来想要告诉你们二位。”
“信?!”
“信?!”
慕云沫和慕云淽同时惊呼,一直没有父亲的下落,如今这突如其来的线索仿佛让她们看到了些许希望,只是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父亲曾经提起过什么“信”。
“那似乎是将军亲自写的信,说是要留给大小姐的呃!”话音未落,一只弩箭穿破了窗外的黑暗,直刺士兵的心脏,丝毫不差,瞬间这士兵便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慕云沫立马一个瞬步移至窗边,几乎是同时她听到了有人跃过园中草丛的沙沙声,只留下窗外一片漆黑,下一瞬窗外重归宁静,仿佛那只弩箭只是一个错觉。
慕云沫没有追上去,回身迈到士兵身边,“醒醒,你醒醒!”
一旁的慕云淽咬牙恨恨地说:“没用了,弩箭直穿心脏,瞧这流出的黑血,箭上必然涂有剧毒,他已毙命”
慕云沫愣愣的看着士兵伤口流淌出的一大片赤黑色鲜血,口中喃喃的说着:“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