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那些话,这么多年也司空见惯了,听了只当没听见,平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不值。”颜如锦抬眼看了一眼玄韶,示意他安心,“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而生无谓的情绪。”
见母亲如此,玄韶明白若是继续多问,才是小瞧母亲了。
“对了,明日晚上也早些回家来用完膳吧,我邀了黛雪来家中。”颜如锦面上依旧是淡然的微笑,口吻却夹着一丝不可抗拒。
闻言,玄韶身形一僵,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向坐在正对面的颜氏。
“母亲,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谈谈。”
“哦?什么事?”
“关于黛雪,我知您喜欢她,既如此,您大可收她做义女,我也定会如对玄玥一样关心照顾她。”
颜如锦脸上依旧维持着和煦的笑容,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恼怒,只是目光深深的盯着玄韶。
对于玄韶来说,颜如锦这样的态度和神情才真正让他不安,因为他无法探知颜如锦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透露的真正含义,但却十分清楚,她定然有方法轻易的击破自己的言辞。
“可我对于黛雪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只是收她做义女这么简单呢。”果然,颜氏立即展开攻势。
“可儿子对她无心,还请母亲理解。”
“有心无心这回事,何必言之过早,兴许再相处一段时间后,你便会现她的好。”
母亲步步紧逼,玄韶却也不甘示弱,“可我与黛雪之间,只有可能存在兄妹这一种情谊。”
玄韶不顾自己劝说,再次申明立场,终于使得颜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严厉:“韶儿,你可知,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玄家?他们恨不得亲眼看着咱们家族衰败、崩塌,尤其是你父亲走了之后,更是对我们虎视眈眈。幸而这些年你和玥儿极为争气,且皇恩浩荡,亦是十分眷顾我们家族,可纵使这样,这些年我依旧如履薄冰,稍微走错一步路,都会令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说到这里,颜如锦目光一转,略有深思的说“如今苍玄阁在各国间的地位和威信日益上升,话语权也越来越大,若能以婚姻作为纽带,给家族寻来一个强大的姻亲力量,这样家族才能长久的兴盛。”
虽然玄韶生于贵族,对于贵族婚姻的无奈早已见惯,但现在到了自己身上,仍然十分的抵触,“为何我的感情婚姻就一定要与家族利益扯上关系!”
“你太天真了。”颜如锦略有责备和失望的看着玄韶:“贵族婚姻有几个不是身不由己的?生于这种家庭,从小富贵无忧,却也注定要担起延续家族地位和荣耀的责任。且世家贵族,先有婚姻后有感情的事情本属平常,我与你父亲亦是如此。”
“所以您为玄玥找了您认为能够扶持家族的裴修,可结果呢?”想着妹妹因为母亲所谓的家族门楣和荣耀利益差点痛苦一生,玄韶更是一阵抵触,张口反驳道。
见玄韶竟如此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竟然拿着裴氏之事来回击自己,颜氏也心生怒火,提声回道:“你妹妹的事情是个意外,我自会为她找一门更好地亲事。至于你,黛雪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儿媳人选!”
“我与黛雪,绝无可能!”玄韶眼中满是坚定,口吻更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以此做着与母亲最后的反抗。
“黛雪不可能,那还有谁?不要告诉我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你对赤穹国那妖女动了情!”
听到母亲如此说,玄韶目光一松,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略有些激动地站起身,震得桌上的盘碟出一阵碰撞的响声,“总之,我的婚姻不会由着你的决定。”说罢,玄韶转身大步向厅外走去。
看着离去的玄韶,颜如锦也猛地站起身,失控的对玄韶的背影大吼:“你那你就不要再回这个家!”
而玄韶却头也不回的继续走出了门,颜如锦见此,恼怒的浑身微微抖,最终双腿一软,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做了什么孽啊……玥儿的婚事差点遭遇不幸,韶儿今日又如此顶撞我,他可是从来没有对我如此说话过的……”。
管家方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颜如锦和玄韶之间生这么大的冲突,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上前一步宽慰道:“夫人切勿动怒,将军也只是一时冲动和任性。”
颜氏见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精美菜肴,已经对面空空的座位,目光黯淡下来,愣了半刻才缓缓吩咐道:“把菜撤了吧。”接着她也离开了膳厅。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却只有那枚身影能够时时刻刻牵动着慕衍的目光。
自那次眼秒钟回来之后,很多时候除非是与慕云沫一起外出,其他时间慕衍都不再像从前一样与她寸步不离,既然她选择了玄韶,玄韶也答应自己会好好待她,那么自己便不想再让她为难。
只是想到慕云沫多次遭到他人设计暗算而身处险境,所以每次慕云沫出去时,慕衍总是远远地跟着她,自己方可安心。
就在慕衍准备继续跟上慕云沫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喂,慕衍,我们又见面啦!”
闻声,身为刺客,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和记忆力使得慕衍迅在脑中将这个声音和那天雨中碰到的女孩匹配起来。
只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去。
女孩见慕衍没有反应,却也不恼,竟直接小跑绕至慕衍面前。
终于,慕衍止步,略垂了眼眸看着眼前的人。
女孩仰着头,露出灿烂的笑脸对慕衍说:“上次我说过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喏,我带来给你了!”说着,她双手捧起之前拿在手中的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眼神坚定如同在履行对慕衍的一个承诺。
慕衍听着女孩莫名其妙的话,对她捧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毫无兴趣,只继续冷冷的看着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