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贺狄暝锁定了贺狄钰朔,虽说钰朔不是自己的儿子,但与自己也算是血脉相连。贺狄暝看着钰朔长大,深知他的心性,看似行事不羁、不喜约束,更不愿意过问参与朝中之事,但对周遭一切皆洞若观火,察言观色更是强于旁人,处事张弛有度,理智内敛又不失大气洒脱,这样的孩子确是好苗子。
且他自幼失去双亲,是跟着贺狄暝在宫中长大的,这样也就不会牵扯到自己最担心的外戚问题,钰朔一直没有入朝,身后便没有复杂的势力支持,今后若他真的成为储君,那么他最大的依靠就是贺狄暝。
当然了,贺狄暝自然考虑到了身份问题,朝中众人自然会反对钰朔成为储君,指其名不正言不顺,但贺狄暝早已想好,之后寻一合适的机会,在皇室宗谱中把钰朔过继给自己便可堵住悠悠之口,同时他虽然现在就把想法透露给了钰朔,但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他是不会这么早将消息放出,给自己招惹麻烦,也将钰朔推到风口浪尖上引来祸端。
钰朔沉默良久,却是心中了然,皇帝名为询问他的意见,实际上他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皇帝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了,那便是已经有了决定,自己便是合适的人选,若未来贺狄暝依然除了贺狄皓野没有其他皇子,那么自己就会走上那个位置。
而他也终于明白,当初遇见的道长所谓的“天机”以及那句“您的将来,不止于此。”的真正含义。
可自己一向不喜欢朝堂的纷争,那份权力虽然是无数人穷极一生的追求,可是坐上皇座之后,面对的将是一生的束缚与提心吊胆,他实在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皇帝叔叔侄儿”
“你不必担心,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准备。”皇帝将身子正了正。
然而钰朔也注意到了皇帝说的是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准备”而并非“考虑”,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钰朔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叔叔打下来的这个天下,今后便由你来陪着叔叔一起守护吧。”有别于方才的严肃,皇帝此刻的目光变得柔和。
如此恩威并施,钰朔实在没有办法立刻拒绝,只好避而不谈,顺着皇帝的话说道:“皇帝叔叔打下的天下,必定会千秋万岁。”
自那之后,钰朔更是常常出宫甚至出城游历,他想要逃避,他想着若看到自己成日“不务正业”,皇上会不会最终会觉得自己不合适而放弃原本这个念头。自然了,他整日在外也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如若实在逃脱不出坐上那个位置的命运,那么眼下的日子便算是人生被捆绑之前最后的自由了,他要好好看看那个今后难以碰触的生活,这样至少还能够留下一些回忆
事到如今,眼见着云淽和慕家一步步的陷入危机而自己却无力钰朔开始明悟,如同道长所言,不是自己一力逃避便可以避及得过去的,该来的,迟早会来。
“既然无法逃避,那么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我会争取一切属于我的东西,哪怕是那些不属于我的,只要可以保护你,我都会一一亲手夺过来,云淽,等我。”
慕云沫同玄韶等熙昭部队之人一样,进山之后便是无止的走,除了那些诡异的枯树和骸骨外,什么情况都尚未生。她保持匀前行,没有过分强度的行动,一则山中迷雾重重,随时会有陷阱,自己这样可以保持体力以随时面对险境,二来她随身带的干粮并不多,若提前透支了体力,那么食物相应的也就要消耗的很快,自己并不知在山中还要多久,所以一切均以稳妥为先。
“走了这么久,莫说见到熙昭的人了,怎么连传说中的暗黑法师也不曾见到一个,莫非他们已经进入了更深处?”
虽不见有情况生,慕云沫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的看着周围几乎看不出分别的如同被毒物侵蚀枯萎的灌木,突然她新生一个令自己心中一凉的念头:会不会自己一直是在一个地方打转?虽然感觉上自己是一直在上山前行不曾走回头路,但这山中情况诡异,若一切皆是迷阵甚至幻象,也并非不可能,毕竟自己曾经陷入进白缚的幻象之中,还因此害死了慕衍,所以她比谁都清楚眼前所见的东西,就算感官方面如何真实,也未必是真的。
慕云沫拔出绯月,随手将身边一路所经过的每株枯树或枯萎的灌木枝丛削断一根。
然而,在走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后,慕云沫觉了自己身前不到五尺处能看到的地上有半截树枝,她飞快的踱过去拾起。
“果然如此!”她猛地起身看向一旁的枯树,靠近的那一棵上最为突出的一根枝节却是被削断,且看那尚且湿润的截面,分明就是自己绯月所造成的切面!
原来自己真的是一直在一个地方绕圈,怪不得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一个人,是幻术吗?
慕云淽抽出绯月在左手掌心上用力一划,鲜血瞬间流淌出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然而纵使疼痛让自己更加清醒,可是周遭的景象却一点也没有变化,不是幻象吗……那便是修罗之墟布下的迷阵了。
可这迷阵为何自己根本无从知晓,而烟雾弥漫更是无从寻法破阵。正在心焦之时,慕云沫突然听到“嘶…”的轻微声响,她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手掌上的血滴在地上方才那根被自己削断的树枝上,那树枝竟冒起了白烟,还嘶嘶作响。
“莫非……”慕云沫心中一个激灵,右手紧紧捏住左手手掌,待流出更多的血,她突然扬起左手,随即旋转一圈,血滴被溅到了周围棵棵枯树上,几乎是同时,她便看到那些黑紫色的枯枝开始出刺耳的如同嘶吼般的声响,并如同刚才那节断了的树枝一样,大量的开始冒起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