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道人和方景凛五人回到了主舟之上,前来向武廷执禀明具体情形。武廷执问过之后,便让他们先行退下,等到见得有战机再是出动。
自那“半觉仙”分蔽半天之后,元夏这里就多了一层屏障,天夏再也不能向之前一样轻而易举冲破守御了,除非在镇道之宝上的斗战取得胜势,进而突破封锁。
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们能带过来的镇道之宝也就只有眼前这些数目,再多两界通道就无法承受了,这与元夏当日的情形一般。
纵然可以短时间调度一件过来,可取不到战果依旧无用,反是给自己增加负担。而此前这方法已然用过一次,元夏肯定是有所防备了。
倒是元夏方面若是不惜代价,再是匀出一件宝器,那就反过来将他们压迫了。所以双方此刻都是守持有余,无力进去,自然陷入了僵持状态。
天夏这里诸廷执此刻商议了一下,决定暂缓攻势。他们并不急躁,虽然一时不得突破屏障,可是元夏也攻不过来,他们维持在敌方界域上,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敌人驱逐不了他们,那么就是占据优势的。
况且元夏无疑比他们更是畏惧拖延,等到一年周转之期一到,此辈天序不稳,他们可以再趁势展开进攻,那时候元夏的破绽必然比现在更多。
元夏方面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们此刻更需要的内部的调整,还有对天序的重新稳固,一时自也无力反攻,能维持住此刻不上不下的攻守之势,已然是比方才一味被天夏压着打已是好上许多了。
两殿诸司议趁着此刻空余,纷纷讨论起解决之法,有人开口道:“战事到此,天夏那边势必无法再拿出更多宝器了,若是我等再抽调一件法器……”
“不可,万万不可!”马上有人出来否定,并严肃道:“而今天序已然不稳,怎可以再从天序之上掘取根基?
且那天夏纵使无力与我对抗,可若是全盘守御,也能撑得一时的,便是他们退了,也能设法再回来。此法不可取,不可取。”
先前那人很是不悦道:“狄司议,照这么说,岂不是无法击败天夏了?”
向司议看着底下人的争执,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心下道:“眼下若无击败之法,那么只能与之议谈了。”
他一向是认为,只要不能胜过对面,僵持即是吃亏,那还不如设法让天夏退走,等他们恢复好了再打。不然诚如先前那狄司议之言,天夏就算此回被击退了,也还可一次次的回来袭扰他们。”
全司议道:“此事先不用做决定。镇道之宝若是对峙,那么就要依靠得力人手来分出胜负。既然天夏那处可以派遣出张道人那般人过来,我元夏为何不能派遣功行高深之人破其守御?莫非我元夏这等人照不出来么?”
他看着诸人,道:“眼下天序虽有瑕疵,但多少还有利于我,便是这般,还不敢主动出手,谈何驱逐天夏来敌?”
“全司议说得是。”
一个声音从旁处传来,诸人转头看去,却见是一名风姿清爽的俊秀道人走了来,俱是执礼道:“卞司议。”
便是过司议、全司议二人也是在青玉莲花座上对此人执礼。这位身份与他们一般,皆乃是两殿大司议。
卞司议走了坐上,与过、全二人见礼,随后道:“我与天夏可算是各有所长,方才天夏方面有那张道人在,许多同道对上此人并无必胜把握,故诸位迟疑观望可以理解。”
他目光一扫下方,目光锐利,许多人不自觉低头,他又道:“不过那张道人现在不在场上,诸位又何须忌惮呢?”
方才的战斗已然说明了,张御不在,那么他们这里就没有伤亡,即便败了,也能转了回来,再次上去,这对他们几乎不存在损失,反而能一个个将天夏之人的道法探听清楚。
卞司议见诸人不开口,又言:“诸位其实不曾见到,天夏其实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求全之人不够多,至今出手之人,也就是那么寥寥几人。”
他这时一挥袖,一道光影从空降下,上面浮现出了正清道人和方景凛二人身影来。
“这是方才与我对阵的两名天夏修道人。”
他这时一指方景凛,“以我观之,此人之道法,乃是堆砌上行之法,每与人搏战,并能战而胜之,便能获得益处,并疑似有主御他人之术。每每可利用岳清泽等叛逆为自身之前驱,故要灭此人,需将其那些逆贼分隔开来,再以正攻、变化之法压制其人,务必要一击致敌!”
他又看向正清道人,神色稍稍严肃了一些,评价道:“而此人之道法,至纯至澈,恢弘浩大,诸般变化已在道法之中,已炼至精纯之境,除非道法之上能胜过此人,不然不能制,不止如此,此人身上疑似还有宝器一流的护持,寻常手段的确奈何不了此人。
可此人也并非不能制约,可使一名擅长神气攻袭之同道,落去神虚之中攻杀此人,如此可以避过宝衣护持。或派遣出一名功行同样精纯之上真,辅以宝器护持,或能与之相争。”
几句话之间,他就差不多将两人的情况分析的七七八八了,底下众司议也都是点头。心下觉得也的确是如此,无论这两人战力如何,左右不过是两人而已,元夏如此之大,上境真人也是不少,总能是找出一二在道法之上克压此二人的。
实际上由大司议、或者上三世那些高层亲自出面最为妥当,这些人身边多多少少还有祖师恩泽,拥有各种手段。
但是这些人乃是真正上层,不但最后关头,自是不愿出面。且方才天夏镇道之宝占据胜势,张御也是在下方纵横驰骋,谁也不肯把性命枉送了。
有人叹道:“可惜天伯书方才为了遮护‘半觉仙’,如今被天夏那边制住了,不然必能制定出更为完满的策略。”
顾司议这时出声道:“这也容易,穆司议不是擅长推算么?不妨请他推算一下,看谁人合适上阵。”
过司议想了想,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他关照了兰司议一声,道:“你去到穆司议那里问个结果。”
兰司议应下,转身就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便回转过来。
过司议道:“可有结果么?”
兰司议回道:“穆司议说,他之本事是在天序之上的,如今天象纠缠,他也无手段推算,故是推荐仇司议做此事。兰某去了仇司议那里,仇司议说若要对付天夏二人,一是落在斗岁世道瑞润山上,二是落在我两殿一位大司议身上,只是具体何人,他说自己也推算不出。”
过司议寻思了一下,道:“瑞润山?”他听说过此名,知悉隐居在此的人都是擅长心伐神攻之术。便道:“兰司议,你代我等去往上三世一行,见一见雍上真,让他设法促成此事。”
兰司议道:“兰某这便前往。”
“至于另一位……”
过司议对卞司议、全司议二人,道:“我等可待上三世那边有了结果再言。”卞司议、全司议皆是认可。
此时此刻,尘水之中,张御依旧在于水力做着对抗,每时每刻都在化消那水力之侵袭,越到后来,他所需要付出的心光就越多,且那水力似无有止限一般。
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此水所蕴之力,到底是上层之物,便是道行精深的求全修道人,却也不见得能捱过去,能过去之人,怕不是距离上层都是临门一脚了。
也难怪元夏方面用此来作为攻伐之物,而不是拿去修持,一则是此物运用苛刻,二则元夏没有上进之路,使此无用。
在炼化之余,他也是利用训天道章关注外间之事,或是受了此宝影响之故,虽然无法与外交言,可外面发生桩桩件件的事机他都是清楚的。
天夏方面并没有因为他离开之后,就失去了进攻锐势,还接连破毁了数处世道,取得了颇多战果。而现在两方面明显陷入了对峙之中,这样他也是愈发不急了,专心炼合此水。
而此个时候,易氏一族在天夏放行之下,通过了两界通道,已然来到了天夏域内,并得了天夏这边的接应,来至虚空世域之内,并被暂时安排了一处驻地。
易午到此之后,先是将族人好生安顿,并叮嘱诸人谨守天夏规矩,不得有违,随后与诸族老合力,将那从北未世道中搬来的祖师堂重新摆在了此地。
这位真龙之祖通常只有族首才可入堂祭拜,易午让诸人自外伏拜,自己独自一人入至供堂之内,对着上方深深一拜,道:“易午为避劫数,已率族众到天夏安顿,并已向天夏求得允准,可在此间供奉老祖。”
说着,他一礼拜下。
只是这个时候,他只觉神气一阵震荡,再抬头时,发觉自身陡然落在了一处空域之中,上面有无边龙影投落下来,更有一个宏大声音传下,语声之中透着一股疏离淡漠,道:“你这等选择,却是令我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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