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首执仔细听了张御一番分析,也是认可他之所言。
元夏这番搅动后之天机,可谓是守御有余,进取不足。而有些人归来之后,还涉及到内部权柄的分配,所以他们可以暂时用不着担心。
就算元夏真的强撑着过来,也做不到多少事,他们反而可以发挥出自身的优势,给予元夏更多杀伤。
他反复问了下关于那天地真环的事情,又沉声问道:“若依照张廷执的判断,若是再往元夏侵攻,是否可行呢?”
张御道:“此事御也想过,天地真环运转在持续之中,我等便是进了元夏,也难以有所作为,而待此宝停下,元夏中层力量也必因此恢复至全盛,镇道之宝便是持平,想要取胜亦是不易。
且御认为,此一次动用这天地真环,应当会有较大会延续至下一年,那我等也不必急切了,可以慢慢积累势力,找寻合适机会。”
陈首执颌首,这次虽然没能撑到元夏的一年轮转之期,给予其更大的杀伤,但便不谈这一场反击战,之前所取得的收获已然足够多了。
他道:“此番有劳张廷执了。只是下来各洲宿面临天势变机,待我等整理好内部,再谈外伐之事。”
张御道:“御守天夏,御当是尽力。”再是交谈了几句后,他告辞出来,回了清玄道宫。
到了殿中坐定后,他发现这里已然有不少呈书,有许多修道人申言闭关修持,并无法参与到后续的守御。
他看了一下,发现这些人多是此番进攻元夏之人。
前一次斗战过后,诸修士都是发现自身法力心光有了显著的增进,这回当也是如此。他想了想,在这些递书上批复了允准。
天夏本土的守御,可以用造物补上,不差这么一点人,而这些人用一段时间来消化战果,未来能起到的作用当是更大。
待处理过所有文书后,他回想起方才的天地真环景象,当时不理解的道理,现在随着他归返并定静下来,也是逐渐有所解化。
他当时感觉到,真环并不是单纯的倒演回过去,而是将过去的印痕化为真实,再将这真实嵌入了现世之中。
照理说,他斩杀了那些人,过去印痕也是消失了,可那仅仅他这个层次,假设在镇道宝器之中还有印痕存在,这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这些人他过去能够斩杀,往后若是能够再见到,一样也能斩杀。
他现在的目标已然不是放在同层次的对手上了,而是在试图攀登上境,待消化了此回得来的这些收获,他的道法修为当会更进一步,而修为一旦完满,心光那里也是臻至巅峰的话,那么就可以尝试这一步了。
不过他也是在考虑,若是自己真的走出这一步,求全这一层面上,天夏的力量可能会有所缺失。
毕竟在这方面,天夏还是远不及元夏的,少一人都是重大损失。更别说元夏的力量可能还有所恢复。
所以他便是真的踏出此步,也要做好的一定的安排。
可无论如何,若有机缘出现,他是一定不会错过的,除了是自身为了寻道,还有一个,就是他认为解决元夏的办法,未必不能从上层着手。
元夏、天夏两边的大能,大多数都是一人,这一局棋乃是自己与自己下的,尽管道念不同,可彼此之间不存在真正输家。
可是其余大能呢?
譬如庄执摄,在元夏就不存在另一个自我。
并且他能够察觉到,庄执摄与诸位执摄看法也是有些差异。
可是庄执摄再如何也只是一人罢了,恐也没有办法扭转其他执摄的意见,除非有更多的同道支持他。
若是如此,再加上他一个人,或许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他若成就,也意味着青朔、白朢二人可得成就,那局面又是有所不同。
撇开这些不言,他修得乃是玄法,作为开道之人,唯有他走通了上层,才是真正把玄法一道开辟成功,并令之成为能与真法并列的道法,真正能够寻见大道之道法!
他心中定下念头之后,便即持坐入定,用心解化道法。
倏忽间,就是十多日过去。
他正坐关之时,心中忽然一阵感应,他睁目看向某一处,思忖了片刻,一道化身便落去东庭,在安山以西一座荒芜小镇之中停落了下来。
小镇外围较为残破,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可是在中间位置上,却矗立着一座完好的庐棚,他走了过去。
正在门前练剑的青曙察觉动静,警惕收剑,转头一看,面上满是欣喜,连忙一礼,道:“先生!”
张御点点头,道:“我义父可在?”
青曙道:“在的。邹先生昨日方才归来,如今正在书房观书。”
张御嗯了一声,走了进去,里面青曦声音传出道:“邹老先生,是先生回来了。”
邹正闻言,手持书卷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了看他,语声温和道:“小郎来了啊。”他笑道:“正好近午,最近青曦的又学了几道新的菜式,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张御虽然正身在清玄道宫修行,可他的分身却也是会时不时来此看望邹正的,便点首道:“那倒要品一品。”
与邹正攀谈了一会儿,他便在此用了午食,用食过后,他跟随邹正来至书房之中,道:“义父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邹正道:“我正要想问问你,我察觉到世域发生了某种变化,说不好那是什么,但是至高之力被分出去了许多,好像有许多人借取了至高之力,这情况有些突然,你想必是清楚的。”
张御道:“这应该是元夏拨转天势的作用了。”
“拨转天势?”
邹正正了下面上的黑框眼镜,好奇道:“能和我说说看么?”
张御倒也没有隐瞒,天势拨转一旦展露出来,邹正这个层次的人是能清楚知悉变化的,便将大略的情况说了下。
邹正听罢,也是讶异道:“还能有这样的宝器。”他赞叹道:“修道之法确实精妙。”又想了想,“其实若是小郎你掌握足够多的至高之力,道理上也能做到此事的。”
张御道:“我若用至高之力,怕是难以撑起这般大的力量。”
邹正摇摇头,道:“按小郎你的说法,元夏是借用了宝器施展,其实借用至高也是一样的道理,借用的话,从来都是能超过自身所限的,但万不能认为这是自己的力量。
过去许多人认为乃是归属于自己的,那是因为他们存在的还不够长远,所在未到力量收回的那一刻,但短暂当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力量也只是力量,小郎你乃是寻道之人,这样的力量摆在眼前,按照你们说法,也是道的一部分,只要不被迷惑,大可以利用。”
张御思索一下,认为这番话是有道理的。在知悉如何运使至高之力后,以往也是曾经用的过,不过那时候他正走在正路上,只专注于眼下的道路,对于其他力量的关注自然不会太过深入。
可是他现在觉得,倒是不能就此舍弃,可以拿起来再探研一二,这的确也是道的一种。
并且他还想到,他想对上面的做出某些改变,上层会愿意他改变么?
几位执摄看去似乎没有必要拦阻下方之人上进,可是涉及上层之路,他却是不能把此完全寄托在此上,需要把一切能考虑的東西考虑進去,哪怕到时候不到,毕竟天机便转,什么变数都是有可能的。那么借用至高之力似乎是一个后手。
他的分身在这庐舍之中住了几天,又与义父邹正探研了一些关于至高之事,这才告辞离去。
待出来的时候,他留意到周围的植株与几日前相比,变得格外茂盛了些,虽然浊潮没有怎么兴变,但是许多地方却是開始了不经意的改变了,现在还不知晓,究竟会到哪一步。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无声无息之间,有一个道人身影浮现了出来,这个道人本是保持着盘膝端坐法驾的姿势,似乎正在定坐。
此刻他忽然睁开了眼目,往外看去,神情之中露出讶异之色,他记得自己上一刻为了追逐上层之路踏出了那一步,可转瞬之后,却就落到了这里。
他看了看虚空之中的日月星辰,却又皱眉,发现此间景象与自己入定之前大不一样,可又能确定,這里的确就是天夏。
而他稍稍推算了下,发现若按照此星辰变化来推断,此星象应在他闭关后的三百五十余年后,这等情形很是奇异,可他又不敢贸然下结论。
又自我检视了一遍,发现是自己的状态正是求取上境的那一刻的,照理说,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的。
他琢磨了下,这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晓的事。
他转目看了一眼一团明光汇聚之地,那里虚空世域,唯有此处可以见得,以前熟悉的外层四穹天,现在却是完全看不到了,而不至外层,内层入口同样也是寻不到的。
他想了想,就踏动法驾,往虚空世域这边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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