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宫中,张御正身在后殿之中闭关推演神通。而他分身此刻则在道宫之中祭炼法器。
在某一刻,他忽感训天道章之中有所异动,便暂时停了下来,将道章唤出一观,却见到了一段自金郅行处送传过来的言语。
此中报呈,说上宸天那位被张御打灭在世之身的赢冲,此刻很可能已然归来了。
金郅行言,虽然自己并不曾见过此人,但是赢冲在时,上宸天上下井井有条,然而其人不在,整个上宸天就是一潭死水,就算有外力去将之去搅动,在泛起些许波澜沉渣之后,就又很快会沉寂下去。
但这几月以来,上宸天这一滩死水却又是流转了起来,仿佛是自外注入进来了一股活泛的清流。
这分明是有一个得力之人在上面调度操持之故。可在上宸天中,能有如此威望又有如此手段之人,也就只有赢冲了。
不止这样,近来上宸天中主天域和附从天域之间的使者频频往来,怕是有什么大的谋划,所以来书提醒,往天夏这里能加以注意。
张御待看完这些之后,心下一转念,上宸天的目的其实很好判断,此辈要招引寰阳派,那么事先一定会对天夏施加压力,或者干脆进行实际上的攻袭,这便是以迫压代替守御。
不过这等事自有诸位廷执去操心,故是他直接将这个消息送传去了晁焕处,自己在呃是继续推演神通。
两日之后,殿门之外有神人值司发声道:“守正,下界驻地有文书送来。”
张御正身不出,意念一转,一个化影自里走了出来,从神人值司手中接过符书,打开一看,见此书是许成通递送上来的。
在看了书信上所言事情经过,他并没有直接去找颜瑞江,而是意念再度转入训天道章之中,寻了那道书出来翻有一遍。
如今在玄修之中,他可以说是对道法理解最为深湛之人了,故一眼看去,就明白这道书就是用来引偏修士的,且越看心中疑惑越多。
因为道途无尽,有的时候,你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的,在何等层次,知晓何等层次的道理就好,意图去将更为高渺的大道把握在手,那是超出了自身所限了。而这本道书则是运用了高明的手段,将这些道理摆在你面前,看着近在咫尺,仿佛让你一伸手就能碰到。
可但凡求道之人心中自有对大道的渴望,这等诱惑自然没有几人能抵挡的住。
他意识转在训天道章之中转有一圈,发现这道书其实不止一本,只是其余道书因为被未受到甘柏的评判,所以并没有被拱到前台来。
这些道书虽然表面看着不一样,可从目的用意来还有具体的手法来判断,应该全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十有八九是上宸天修道人所为。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搅乱道法,扰动人心。而且从层次上看,针对的都是第四章书这个境界的修士。
此法还真是非常巧妙的一招。
他想到金郅行此前送来的传报,这事情不定就是赢冲所推动的。
是宸天中其余玄尊想不到这办法么?那肯定不是,上宸天中也不是只有赢冲是聪明人。
可是这些高高在上的玄尊们却未必肯俯下身段去做事,从如今上宸天的情形来看,恐怕也唯有赢冲在有想法的同时,还具这等执行力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里却需得寻一个办法反制,不过需把眼前之事先处置了。
他循着颜瑞江的符印望去,立刻寻到了其之所在。此人这刻正躲在翼空上洲外沿的一座浮空山峰之上,此处与玉京十分近。
这个选择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万一情形不对,其人就能躲至玉京之内。
玉京因为各方势力牵扯,做任何事还要按照一定的规序来,假设其人有一定的经营布置,那只要不是落下重罪,却是十分有利于藏身潜匿的。
他意念一落,就将这个消息送了伊洛上洲的守正宫驻地之内。
许成通在将呈书送上去之后,就一直在法台之上等候消息,这时他见有一道光芒自天而来,降落在了供案之上,他立刻低头俯身,恭恭敬敬立在那里。
待得光芒散去,他这才直起身来,整了整衣衫,肃容上前,将案上的符书拿了过来,他将之看了看,心中已是有数。
不过这事不全是守正驻地之事,而且颜瑞江此人如此狡猾,一定有布置的,自己虽不惧此人,可一人前去,却未必能抓到。故他站在台上吩咐道:“来人,去把梁道友和师道友两位请来,便说寻到那人下落了。”
梁屹、师延辛此前一直在等候结果,等说有了消息,二人很快来到驻地内。
许成通待见了两人,便道:“两位,已然确认,颜瑞江此人确然是内奸,且是由守正指点,得以知晓此人下落正在翼空上洲,还请两位随许某一同前往捉拿。”
梁屹沉声道:“好,这便与许值司同往。”
许成通早已在备妥了飞舟,计议一定,便请了两人一同登上了飞舟,而后就驾舟往北而去。
飞驰有数日之后,就有诸多浮空飞屿出现在了视界之中,显已是到了冀空上洲了。
飞舟行驰不停,直接进入这些飞天峰峦之中,再是行进有一天之后,许成通看了看前方,道:“三千里之外那座飞峰之上,就是此人躲避之地,这处挨近玉京,若是此人察觉到动静后往那里逃窜,却也平添许多变数,为防万一,需有一人提前拦阻在其人去路上。”
师延辛道:“就有我来做此事吧。”
梁屹道:“师道友确实合适。”
许成通道:“那便有劳师玄修了。”
师延辛对着两人一拱手,便就出了飞舟,纵光飞去。
许成通则与梁屹商量了一下,等了半刻之后,便就直接抛下飞舟,驾起遁光往那飞峰所在过来。
颜瑞江此刻正在定坐之中,忽然心生警兆,从定中醒来。
这里是的他正身藏身之地,在周围自是设有警讯的,往外一瞧,便见两道遁光正自飞来,心中大惊。
他并不擅正面对敌,留下来抵抗也是死路一条,故是二话不说,化一道遁光纵去天穹,直接往玉京方向逃遁。
遁行不到一刻,玉京就出现在了前方视界之中,这一片洲域沐浴金光云气之中,望着恢宏壮阔,那巍峨原尚台的轮廓也是清晰可辨。
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不对,怎么自己无论飞驰,都不见接近此处,这个念头一起,周围景物片片破碎。
他猛然发现,自己依然停顿在飞峰附近,而在上空,梁屹和许成通二人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张御待把消息送去许成通处之后,便就转意回来,再次看向那些道书。
若这些道书真为赢冲所编纂,那么其人当是费了一番心思的,肯定是事先精心了解过玄法的。
其人为了确保此书为修道人的所接纳,还加入了自身对道法一些感悟和阐述,有些看法颇有让人眼前一亮之感。
且似是为了遮掩,每本书的主旨都不一样,每本书都会探讨一个道理,是真正用了心思的。
其实这也是必然的,若是此书一点有用的道理都不讲,那也不易为人所接纳了。
眼下若是简单粗暴的将这些道书封禁了,其实并不妥当,因为这非但根绝不了此书,反有可能会引得一些修道人私下翻阅传播。
不过在他看来,要破解此法也是不难。
只要设法将这些道书改头换面,重再编纂一番,使之成为真正可为修道人参悟的道书,同时放出消息说先前那些道书是经过篡改的伪书便可。待得修道人看过两个版本的道书之后,自然知道该是如何取舍。
这个套路还可以反复用,你出一本道书,我便改一本,你有用的道法道理我都接纳过来,你的算计我都是挡了回去。
且他认为,一本道书光一个改动版本还不行,同时还可存在多个改动版本,那样才能将对方送来的道书彻底淹没下去。
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他唤出训天道章,立了一个符印,并发出数道传讯,等了一会儿,光幕之上一道道亮芒闪过。
廷执风子献、廷执晁焕、廷执戴恭瀚、玄首高墨、万明道人等人都是意念入到此间,一时这光幕之中俱是光明。
张御待与诸人见过礼后,他言道:“今请诸位道友此,是为一事。”
他先将外层修士投入道书,试图搅乱天夏玄修后辈的做法告于诸人,而后阐述了一遍那“篡改”道书的反制之法。
晁焕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道:“此事有些意思,算我一个,那道书待我回去再仔细翻上一翻。”
戴恭瀚道:“此事戴某应了。”
风道人和高墨自无异议,这不但是反制对手,也是与对方的道法一次隔空对抗,更是对自身道法的阐述和梳理。
万明道人道:“前日见到此书之后,便想着写几篇驳斥之言,以正人心,只是还未曾落笔,不过守正此法却是更好,其人道书便是今后再至,怕也难再掀动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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