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羲姮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热,顺带着将卫澧踢出了被窝,且正正好好踢在了不可描述之处。
晚上冷的时候黏人的紧,天亮了就卸磨杀驴。
赵羲姮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卫澧一下子被疼醒了,他面色几乎扭曲,按住赵羲姮的腕子,压低声音叱骂她,“你怎么回事儿?以后日子不过了?还是你想找个新的。”
赵羲姮小幅度抻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舒展开了,懒懒瞥他一眼,目光在他关键地方停留半刻,轻蔑一笑,“不过如此。”
什么?什么就不过如此?
卫澧的脸青一阵绿一阵,扑过去,“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赵羲姮继续轻蔑一笑,“我说,不过如此!”她的手撑在卫澧的胸膛上,把他推开,“我告诉你,你现在可别碰我。”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卫澧气得咬牙切齿,贴在她耳边,咬了一口她的耳垂,“赵羲姮我告诉你,你以后可别后悔,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赵羲姮被咬得有点儿疼,于是反咬回去,在他耳边吐出九个字,“滚下去!从我身上,马上!”
卫澧的眼睛不自觉瞪圆,木愣愣的看着她起身,下床,换衣裳。
不对啊?医师有说怀孕后会性情大变吗?
这怎么感觉不像一个人?
赵羲姮以前温柔说话声音细,除非把她惹哭惹恼了,她是不会对自己大声说话的。
他原本都想好了,赵羲姮今早早上醒来之后,会蹭蹭他的颈窝,跟他说声“早。”然后他给她穿衣裳,两个人开开心心去找谢青郁吃早饭。
但是现在?
卫澧歪在床上,一时间回不了神。
赵羲姮已经换好衣裳,洗漱完出来,卫澧还愣在床上,像条傻狗。
她走过去,一撩卫澧的头发,“起来吃饭,我饿了。”
卫澧还是难以置信,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于是捏住赵羲姮的手,问,“赵羲姮,我是谁?”
“卫澧啊?”赵羲姮眨眨眼睛。
以往她都是娇滴滴叫自己“主公”的,虽然叫名字好,显得亲切,但总觉得缺点儿感情,不如喊他“主公”的时候充满依赖。
卫澧心狂跳起来,四下打量赵羲姮,她该不会被谁掉包了吧?难不成这世界上当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试探着问,“你头后面的伤好了吗?”
“好了,早就结痂了。”赵羲姮转过去给他看。
伤口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卫澧又问,“上次我问你借的那些嫁妆,再给我使使。”
上次,嫁妆?
上次那嫁妆不是春宫图吗!
赵羲姮脸一下子红了,抓起一方软枕打在卫澧身上,一边打一边骂,“禽兽!畜生!我都这样了你还要看那些东西!”
卫澧一把将她抱住,拍拍她的后背。
好险好险,没换人,但这脾气这么变化的这么大?
“赵羲姮,我是你夫君,你怎么能对你夫君这样呢?三从四德你读过没?”卫澧轻轻拉住她的手,脸红道。
赵羲姮掀掀眼皮,“我没读过你读过?背两句给我听听来。”
卫澧哑口无言,他怎么会读这种书?都是糟粕!
“你不是也没读过吗?问我我哪里知道?”他小声道。
“三从我不知道,四德我倒是听过。”
卫澧面色一僵,她怎么能读过这种东西呢?
“我就说说,没让你真背。”当然也不用遵守这破玩意。
“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凶不得。”她就那么看着卫澧,“你记得遵守一下。”
卫澧被她看得后退两步,他就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三从四德肯定不是这种内容。
赵羲姮捏着自己大腿外侧的肉,险险才把将要控制不住的笑憋回去,看着卫澧惊诧的同手同脚走进盥洗室,她这才捂着肚子笑出来。
她态度变化这么大,刚才肯定吓着他了。但是活该,谁让他以前对自己那么差劲的。
卫澧一把凉水泼在自己脸上,脑子清醒了些许,肯定的,肯定是怀孕之后情绪不稳定,所以脾气才这么大,他刚起床的时候脾气也大。
赵羲姮平常那么乖,说话都不敢对他大声,总是娇滴滴的喊他主公,能有什么坏心思?
怀孕之后身体不舒服发发脾气也正常,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跟赵羲姮现在一般计较,那也太不像话了吧。
他思索过后,决定不纠正赵羲姮那所谓的“四德”是错的。
她说是对的那就是对的。
主食是碴条配卤子,酸菜烙饼,鱿鱼饼。
配菜有清蒸蚬子和烤野猪肉,蚬子里鲜嫩甘美的汁水被蒸了出来,最好的保留了海鲜的原汁原味,配着调好的蘸料一口下去鲜到舌头都能吞下去。
烤野猪肉原本肥肉就少,长时间的炙烤下连那层薄薄的肥肉和外皮都烤得金黄酥脆,筷子刮上去嘶嘶作响,油脂大半都被烤出去了,浓郁的酱汁增添些许亮色,半点儿都不腻。
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菜,爽脆可口。
两人原本与谢青郁是分开吃饭的,但卫澧同赵羲姮打商量,“将兄长一并叫过来吧,人多一起吃饭热闹。”
赵羲姮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你确定?”
你确定是人多吃饭热闹,还是只想气气谢青郁?卫澧这老狗比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卫澧点头,“自然是一起吃热闹了。”
说完就去隔壁敲了谢青郁的门。
谢青郁顶着一双漆黑的眼眶,冷冷的望着卫澧。
他一夜未睡,原本经过卫澧那么一折腾,就已经到了寅时,他原本该起床的时候,哪儿还睡得着,只能洗漱读书。
“兄长,来一起吃早饭啊。”卫澧笑得阳光灿烂之下满是阴翳。
谢青郁“砰”的一下将门忽上,“我不饿,你们吃。”
他有病吗还要再落进卫澧的圈套里?卫澧明摆着没有好事等着他。
卫澧站在外头,淡淡勾起一抹笑,不敢就对了。
“兄长,今晚我还想同你秉烛夜谈,不知兄长可方便?”
许久都没听见谢青郁的回应,卫澧施施然回了院子。
“兄长昨夜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去了,脸色蜡黄,眼下青黑,真是可怜,咱们先吃,不用管他了。”卫澧啧了一声,用近乎惋惜的声音对赵羲姮道。
他抬手,用生菜包了一块儿酥脆的烤肉,淋上酱汁,撒上辣椒粉和甜椒,卷起来给赵羲姮。
赵羲姮要抬手接,他躲了过去,“咬一口,你别动手了,回头沾了一手油还得洗。”
“啊~”一想也是,赵羲姮凑过去,示意他塞进自己嘴里。
“一口能塞进去吗?”卫澧问,“要不再给你切小点儿?”
“不用!我可以!”赵羲姮一口咬住,含糊不清道。
“人长得不大,嘴还挺大。”卫澧刺挠她一句。
赵羲姮瞪他,掐了他一把。
她除了前几天吐过一次,一直胃口极好,饭量都比平常涨了一倍。
看到什么能吃的,都会不自觉分泌口水,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但是卫澧今天好奇怪哦。
她都那么反常的对待他了,他怎么半点儿都不生气?反而看起来比平常还有耐心。
嘶,就很不对劲儿。
难道是上次自己磕破了头,让他浪子回头,意识到他自己以前多差劲,所以痛改前非,打算加倍对自己好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想吃那个腌虾。”赵羲姮干脆将筷箸都放下了,等卫澧投喂。
卫澧一见虾就头疼,上次她给赵羲姮剥了一盘虾,剥的手都疼,今天怎么还得剥?
“赵羲姮我跟你讲,吃多了虾不好你知道吗?”
“哪个野鸡大夫跟你说的?”
卫澧继续忽悠她,“不是野鸡大夫,就是上次给你诊脉那个,说虾吃多了……”他顿了顿,“虾吃多了上火,还痰多,嗯。”
“是吗?”赵羲姮瞥他一眼,“那个大夫昨天还跟我说多吃虾,孩子生出来会聪明。”
卫澧谎言被揭穿,脸带着耳根子红了一片,他把虾肉塞进赵羲姮嘴里,恶狠狠的又撕掉一颗虾头。
一顿饭间隙,卫澧逮着空就剥虾,然后堆了满满一盘子给她。
小桃站在一边儿,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殿下爱吃鱼虾,却剥壳挑刺嫌麻烦,以往这种事情都是她来做的。但是卫澧一个人,就能把这些事情全都包了,而且做得得心应手。
她悄悄擦了把眼泪,原本以为卫澧这种庸俗粗鲁的人,会对她殿下很差,没想到现在看来,人还行。希望他不只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所以才对殿下这么百依百顺的。
赵羲姮吃掉一只虾肉,觉得吃饱了,夹起一只喂到卫澧嘴边儿,“来,啊~”
“我吃一只你吃一只……”
卫澧接过来,“你现在还知道分享了,挺难得。”
“当然,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毕竟你对我这么好。”
卫澧被捧的飘飘然,赵羲姮顺势道,“对我这么好的主公,不会拒绝一会儿跟我一起拜拜我耶娘的牌位吧?我想告诉他们,我有宝宝了。”
她期待的看着卫澧,希望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