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啊!别逼我揍你!”赵羲姮攥住他领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卫澧被她薅的喘不过来气,忙握住她的手,“你见了可不兴哭。”
太丑了,丑的他都不想认。
赵羲姮麻了,该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真有问题卫澧这个老狗比怎么不哭?
反正看他这出儿,就不像是个好模样。
赵羲姮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夫人醒了,来看看小娘子。”两人正维持一个诡异的姿势僵持着,嬷嬷轻手轻脚抱着孩子进来,将说话嗓音也放柔,时不时轻轻拍打怀里的包裹。
生怕惊醒了孩子。
赵羲姮这才知道,她生的是个女儿,连忙坐直道,因为动作疼得呲牙咧嘴,“快来给我看看。”
但是心落下了一半,这么一瞧,孩子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嬷嬷指挥着她如何抱孩子,赵羲姮还是不敢碰,只小声说,“嬷嬷你抱着给我看看先,我不敢抱。”
“诶诶。”嬷嬷忙点头,夫人和主公不愧是两口子呢,连不敢抱孩子时候的战战兢兢都一样。
不过第一次当爹娘,都这样,等熟悉熟悉就好了。
她将孩子轻轻放在床上,攘了攘包袱,整张皱巴巴的小红脸就露在赵羲姮眼前了。
小家伙睡得十分香甜。
赵羲姮心都在发颤,这是她的女儿。
“卫澧,你看,咱俩女儿诶!”她转身,像是见着什么宝贝似的同他道,眼睛里放着光。
还没等卫澧说话,她又转过头去,手指在女儿脸蛋上轻轻戳了一下。
好软好嫩啊!
心要化了,赵羲姮低头,在女儿小脸上吧嗒亲一口,然后用食指勾勾她的手,这么可爱的小宝贝竟然是自己生出来的,自己可太了不起了。
等到小家伙长大一点点,就给她扎漂亮的小揪揪,穿漂亮的小裙子,戴漂亮的小花花,她肯定是全天下最可爱漂亮的小娘子!
卫澧,“……”
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这么感动?这么丑她是怎么亲下去的?赵羲姮主动亲过他几次?将来她会不会喜欢女儿超过喜欢他?
……她好像一直就没有多喜欢他……
“好可爱啊!”她轻轻感叹一句。
卫澧,“!!!”
他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往床上看了一眼,还是个皱巴巴的小猴子,更方才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闭上眼睛再睁开,她还是个皱巴巴的小猴子。
小猴子哪里可爱了?
还是说他瞎了?
卫澧自然不肯承认自己瞎,连忙比划,试图让赵羲姮直面问题,“赵羲姮你看她脸是红的,皮肤是皱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彻底闭嘴。
因为围着孩子笑吟吟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同时转头,连表情都如出一辙,嘴抿成一条线,眼尾耷拉着,眉头皱起正看着他,全然没有面对那个小丑姑娘时候的慈爱。
“你再给我瞎比比一句?”赵羲姮要不是刚才动作太大导致身上疼,都能撸袖子去掐他脖子,“我女儿,就是最可爱的!你看她鼻子眼睛眉毛嘴,哪里都好看。”
“……”不敢,他哪敢瞎比比,但是本来就丑啊!赵羲姮是不是见到孩子这么丑受刺激了所以指丑为美。
嬷嬷也很严肃,“主公,小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大多都是丑的,但是不出半个月就会变得又白又嫩,奴见过那么多孩子,小娘子绝对是个小美人胚子。”
赵羲姮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卫澧是不相信生下来丑的惨绝人寰的小姑娘,变漂亮能漂亮到哪儿去?
他下意识想犟两嘴,但赵羲姮脸颊还没什么血色,嘴唇都咬破皮了,心头一悸,不和她争论了。
“我不知道这事儿,我不该说她丑,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儿了。”他殷殷瞧着赵羲姮,然后道歉。
生这么个小家伙差点儿要赵羲姮半条命,就算丑也是宝贝,只要当娘的不嫌弃,他这个当阿耶的闭着眼说好看,这有什么难做的?
其实他就是单纯觉得丑,没有嫌弃的意思。
“我能抱抱她吗?”卫澧搓搓手道。
孩子父亲要抱孩子,那当然行了,嬷嬷指导他该用什么样儿的姿势。
孩子落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分明是软绵绵轻飘飘的,但他却觉得犹如千金,他真的成为一个父亲了,比起作为丈夫,更多了一重责任。
“呜啊。”小姑娘忽然软绵绵喊了一声,然后闭着眼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卫澧吓麻了,嬷嬷连忙将她抱过来,检查一番,“是尿了,奴去给小娘子换个尿布。”
卫澧目送着嬷嬷的身影出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搓了搓手,然后给赵羲姮倒杯水,“来喝水。”
“赵羲姮,小孩儿生下来真全是这样的吗?”他眼巴巴问。
“大多数是这样的。”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
“你不要骗我。”他没读过这方面的书,他也没见过人家家孩子啥样儿的。
“我骗你干什么?傻……”她默默把不文雅的话收回去,改口,“傻子。”
卫澧半信半疑,勉强相信了他们的话,对女儿稍微有了点儿希望。
孩子现在太小,还看不出到底像谁。
希望女儿能像赵羲姮,送子观音娘娘保佑。
他在心里默念。
“还喝吗?”赵羲姮咕咚咕咚喝了两杯水,卫澧担忧地问道。
“不喝了,我再睡会儿。”
卫澧扶她躺下。
“你干什么?”赵羲姮看他在解腰带,呵斥住。
“陪你睡。”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正好赵羲姮睡觉,他还能一边照顾她一边眯一会儿。
“滚出去!”赵羲姮静了一会儿,指着门外让他出去。
“我现在就想自己睡觉,你别打扰我。”
“我不打扰你,我就和你一起睡觉。”
“你现在喘气已经是在打扰我了。”她将被子一蒙,不再说话。
下身还疼着,她又疼又烦躁,不要说跟她一起睡觉了,他现在就连在她身边儿活着都是一种过错。
卫澧下意识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挪出去。
自己睡就自己睡,他都二十多的人了,还不能自己睡怎么的?
嬷嬷还在隔间给女儿换尿布,拍打着她睡觉,卫澧又跑去看了一眼。
你别说,虽然丑,但丑着丑着丑习惯了,他还觉得挺可爱的。
陈若江昨天回去后,早将赵羲姮生女一事小范围传开了,宋将军等接二连三送上贺礼,搅得卫澧连找个空屋子补觉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有女儿了,这些人是为恭喜他有女儿才来的。
卫澧不仅不生气,甚至被打扰后脸上还不由自主带着笑容。
看看陈若江,鲜少亲切地拍拍他肩膀,眉目飞扬道,“你可能不太理解媳妇儿给你生了个女儿是什么感觉,你看像宋将军就能和我一样感同身受。”
我有媳妇有女儿你没有!
要不是俸禄高,陈若江不想丢饭碗,早就一拳抡上去了,你埋汰谁?找优越感找到他身上来了?
但他还得靠着卫澧吃饭呢,只能作揖赔笑,“是是是……”
“主公既然得了女儿,那女儿红就要早早埋下了。”
“是啊是啊,等将来属下等来喝喜酒。”
他们七嘴八舌建议。
卫澧脸上笑容没了,女儿红他肯定是要埋的,别人家女儿有的,他闺女也得有,但还是照着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老子女儿刚出生,你就说嫁人?要不要命要不要命?”
那人捂着屁股连忙道歉。
动作之间,卫澧手腕上缠了三圈的佛珠露出一角,引来了大家的注意,他连忙将其塞回袖子里。
意识到这种行为太欲盖弥彰了,卫澧大大方方将佛珠露出来,扬起下巴给他们展示,“城北老秃驴给的,说什么保平安,本来不想戴的,但你们也知道我夫人关心我,死活让我戴着……”
“理解理解。”
“主公夫人关心主公安危。”
“伉俪情深,百年好合。”
“哈哈哈哈……”
甭管到底戴着干啥的,卫澧既然这么说了,他们就得信。
他们一走,卫澧脸和耳朵都烧起来了,恼羞成怒的要将佛珠撕下来扔掉,这种东西简直有损他的形象。
“佩戴三年可保全家平安。”老秃驴的话就跟扎根在他耳朵里了似的。
卫澧只将它再往袖子里塞塞,反正他们也不敢笑话自己,戴就带着呗。
新生的孩子都是要在各地登记上户作为记录的,作为编户齐民,除却皇室由宗正单独记录,自然卫澧新得的小女儿自然也不例外。
不咸的司户觉得卫澧的面子肯定是大的嘛,于是夹带着贺礼还有当地的户籍登上门。
“恭贺主公得千金!”
“嗯。”卫澧淡淡点头,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
说实话,不咸的户籍他平常没怎么管,自然跟这司户没什么交集,但既然上门来贺喜的,那肯定说的都是好话,好话他乐意听,就把人放进来呗。
司户寒暄完了,从发髻上拔下来毛笔舔湿,将户籍摊开,“不知小娘子名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