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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小鬼大,半大的孩子张口就来,怕是连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什么叫勾男人,真不知道害臊,李月秋忍不住笑出了声,睫毛卷翘轻颤,冰肌雪肤眉眼间仿佛占据了春色,风情无限勾人魂魄。

“去去去,哪听到的腌脏话!”王贵芬赶这群小孩子,捡了根树杈做势要打人,凶道:“信不信给你们屁股打开了花!”

小孩子这会知道害怕了,害怕被大人打,闹着叫着跑远了,跑的飞快,但跑远了还能听到嘴里喊着什么狐狸精,什么勾魂了,闹得像是看戏似的热闹,王贵芬真想堵了他们胡天胡地乱喊的嘴。

“这些大人咋教孩子的!”王贵芬气的不轻,月秋招谁惹谁了,好好一个闺女,人都还没嫁,愣是被不少人背地喊什么狐狸精。半大的孩子,肯定是家里人说过这样的腌脏话,被小孩子听了一耳朵记住了,不然小孩子怎么懂这些,她扔了树杈,转过头,“甭理他们!”这几个孩子有不少她看着眼熟,回头她得找他们的大人去好好说道说道。

李月秋笑着说:“没事,小孩子闹着玩,他们是夸我好看呢。”

王贵芬看她是真没放心上,还一脸被人夸漂亮的样子,心也跟着放下了,别人的嘴再怎么堵是堵不住的,还是得自个心头门清。

田里的稻秧像田字格一样整齐的栽了大片,但秧苗小,走近了才能看清,风一过荡起好几圈柔软的波纹,等过一段时间秧苗长起来之后这里会是绿油油的一片,秋收的时候则会一片金黄,稻穗上挂着喜人的米粒。

王贵芬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田边的坎上,喊着让干活的人收工吃饭。

“呦,这不是月秋嘛,啥时候回来哩?”第一个从田里出来的大姐声音响亮的来了一句,她远远的看到李家老二媳妇来送饭,后面还跟着个人,身影看着条儿顺,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家老大的那个漂亮丫头。

这丫头模样长得顶个的好,一点不像是村里出来的人,才出生那会他爹高兴的呦跟捡了金元宝一样,挨家挨户发糖,人胖乎乎的特水灵,村里最长寿的阿祖当初看了这小娃娃的面相,摸了骨头,都说是个福气好的,是个难得美人胚子,放古时候做个皇妃也是够的,一辈子不愁吃喝有人疼。

可不是福气好,她爹娘不在之后就她一个小孤儿,按理说得把人放到愿意接手的亲戚下养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少说也得遭点罪,但别说没遭罪了,养的却精细,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偏偏李家反着来,农村里哪能避开不干活,但李家老头一手包揽,没让人下地下田,自个养孙女,老二一家的也是宠着这小姑娘,之后上县城里读书住在李家老三处,几年前做了肉联厂的工人,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没哪个小姑娘比她有福气。

要不说长的漂亮就是有本钱,天仙似的被人供着。

“昨天回的。”李月秋走了一路,脸颊发红,唇瓣上也似擦了胭脂,俏的像是带着一抹春色,她把酱菜打开摆在地上,给他们挨个分饭团。

村里虽然挨家挨户离得不远,但昨晚回来的时候天有些摸黑,村里人都不知道李家的月秋回来了。

“真是越长越水灵,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的小子。”这位大姐姓贺,性格活泼大嗓门,她话音才落旁边一个过来拿饭团的人跟腔,“村里的小子哪能配得上,月秋和市里的工人在处对象呢,以后可不得哩。”

跟腔的人是谢家的婶子,说出的话半开玩笑一样,而且还是笑着说,但仔细听有些阴阳怪气的,还装作没啥的朝李月秋道:“月秋,递点酱菜给我。”

饭团是就着酱菜吃,村里家家户户都会腌几罐当下饭菜,李月秋把放酱菜的碗递过去,里面放着泡萝卜酸藠头和腌豆腐,这几样是王贵芬最拿手的,味道也最好。

她对谢家的婶子没什么印象,但还是接了句,“我没市里的对象。”

端着酱菜碗的谢家婶子愣住。

贺大姐赶紧笑着打岔,“还是肉联厂福利好,隔段时间就放假,你也能得空多回家来。”

“不是放假,我没在厂里做了,以后都待家里。”李月秋边做事情边说话,一双眼睛还往田里瞄了瞄找人,田里帮工的人都穿的差不多,一时竟然找不到人,但她这一句话却让听到的人都惊着了。

肉联厂多好的单位,村里的人敢都不敢想,做的好好的,突然不做了,是犯了什么错误?而且还说什么没市里的对象,他们可都听说了,李月秋那位对象是市里的工人,家里条件好,能顿顿吃肉。帮工的人们嘴上没再提这茬事,但心里都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特别是干活的小伙子们更是眼神热辣的盯着李月秋看。

李月秋继续分饭团和酱菜,田里的人干了一上午的活,烈日下流了不少的汗,就想吃味道重一点的,帮工的人打着赤脚大半围了过来,很快带来的三碗酱菜就只剩一点贴碗底的泡萝卜。

然而水田里有一个人还没上来,不知道累似的还在水田里干活,跟长在田里秧苗似的,挪都不挪下脚。

王贵芬注意到之后让自家那口子赶紧喊人上来吃饭,村里帮工有点像生产队赚工分干活,在一起干活勤快的人干得多,懒骨头就会趁机偷奸耍滑躲懒,这会吃晌午饭休息,没道理别人休息,勤快老实人还干活。

李跃进已经把饭团吃完,正在阴凉处和人商量一起买肥料的事情,一听朝田里喊了一嗓子,“大根,别忙活了,上来吃晌午饭。”

田里的人低低应了一声,离得远声音不怎么清楚,但头都不扭一下,没上来的意思。

李月秋守在酱菜碗旁,拿着随手折的柳条枝赶蚊虫,膝盖并拢坐的乖巧,脚边孤零零的剩着两个用桑果叶子包着的胡萝卜丁饭团,送来的饭团只有几个是混着胡萝卜丁的,她发饭团的时候特意把这几个往后了发,这两个是特意给人留的,她盯着田里弯腰栽秧的陈立根,柳条挥来赶去心不在焉,眼瞅着日头越来越烈,好半响,她站了起来,走到池塘边的田埂上挨着李大有的旁边坐下。

她一走开,田里的人终于上来了,就像是一直在等她离开似的。

“……”李月秋咬了下嫩色的唇,把手里的柳条枝“咔”的折了。

听到声音的李大有嘴里塞着饭团,虽然搞不清楚情况,但下意识小心翼翼默默的挪了下屁股墩,离李月秋坐远了些。

昨晚他都撂了话说帮工里有陈立根,让她不想来不用来,家里请帮工是因为这水田离家远,来回费时间才请的,结果月秋偏要过来,这下碰个正着不是尴尬没脸嘛,也不知道是图什么,以前遇到陈立根都是能绕道走就绕道走,过年过节的家里走动来往,不说亲近但也不和人说上几句热乎话,明明性子不是个冷的小时候特别黏陈立根,但大了遇上陈立根就像是冷冰冰捂不热的冰坨一样。

现在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冰化了,不冷不避就算了,反而和缠人的糖一样甜哒哒的粘黏了过来,真是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摸不着头脑,李大有想不明白也不想了,狼吞虎咽的吃完扛起锄头下了旁边的池塘。

“这池塘挖了也拿来栽秧?”李月秋注意力移到李大有身上,来的时候就看到李大有单独一个人在挖池塘,给池塘放水堆埂,看样子是要耙了田栽秧苗。

“嗯,找人租过来的,去年谷子价抬了五分,今年打算都栽秧苗种谷子。”池塘挖出一道口子,口子放了个竹篓堵住,放水的时候池塘的鱼都能用篓篓住。

去年抬价,今年的价不好说,而且地是租的,种下来毛头不会多,不过二叔家已经租过来,也只能种了,李月秋走到那个水口上,蹲下往篓里看,竹篓里面有不少鱼虾贝壳,这池塘租过来的时候,主人家已经把池塘里的鱼虾捞的差不多,剩下的都是小的。

“我妈一会要在田里忙活,你先回去。”李大有边挖着塘里的泥边说话,王贵芬送晌午饭过来还要帮忙栽一会秧,等快吃晚饭再提前回去做饭,田地人手够,不用月秋帮忙。

他说完没听到声音,转头一看,李月秋不知什么时候脱鞋进了池塘,正在池塘的口子处捡螺丝。

螺丝在池塘放水的时候顺着出水口冲出来不少,裹着不少的泥,但冲洗干净一颗颗的十分鲜活,螺丝小,但量不少,仔细捡估计能捡一大桶,就是不好找,李月秋心思一时全在上面了,压根没听到李大有的话。

她在这边捡螺丝,那边吃完晌午饭在阴凉处歇息的人逮着机会就开始旁敲侧击的问王贵芬她家月秋是啥情况,问来问去,都是市里的对象怎么不处了?厂里的活计怎么不做了?那可是肉联厂啊。

王贵芬并不想多说什么,但不说怕村里的人乱传,“处不到一块就不处了,村里处对象处不到一块去的又不是没有,有什么稀奇的,她年纪小,放城里我们不放心,想回家就回,回个家有什么弯绕,你们别嘴碎瞎说,我家月秋哪不好了?就你们刚刚说好吃的那些胡萝卜丁饭团都是她下手捏的。”

闷不吭声吃着饭团的陈立根就坐在旁边的土墩子上,一双冷冽的眼睛低垂着,不和人说话,腮帮子鼓动,脖颈上的青筋时不时凸起,只管埋头吃饭,几口把饭团塞进嘴里就着剩下的泡萝卜嚼碎吞咽下去,末了呸的吐了一口嘴里的泡萝卜残渣,一言不发站起来下田去了。

有人动了其他帮工的人也不好歇着,陆陆续续下了田,秧苗是一把一把捆在一起的,分株之后整齐的插进泥里,陈立根干活一向好,一个顶三个,同一片田里,唰唰唰的几乎把自己负责的那几列秧苗都快插到田尾了。

直到有人轻手轻脚的靠近,他弯腰栽秧的大手一顿,入眼看到一只白嫩的脚丫陷进他脚边不远的泥里,泥土松软,脚丫陷进之后留一截细白的皮肤,与他黑黢黢的腿形成明晃的对比,隔了一寸都不到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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