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见到老二家的来找他商量秋丫亲事的时候, 有些奇怪,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你之前不是想多留秋丫几年,改主意哩,和俺一样着急。”他前不久想把秋丫赶紧许人家, 就他一个老头急叨叨,这几个都不想把秋丫这么快嫁出去, 现在忽然咋急上哩。
王贵芬当然想多留月秋在家几年, 十七的年纪说小是小的,留几年不过分, 但那也要留得住, 那两条腿上淤青痕迹明晃晃的, 她问了月秋好几次,好说歹说, 月秋一口咬准说是自个捏的,不说实话。
她又急又气,女儿家身子最重要, 咋能随便让人摸了,但月秋不说她还能咋办,她还能压着人去医院不成, 事情是万万不能告诉李老头的, 李老头再宠着月秋,可知道这种事,月秋肯定得褪层皮, 所以王贵芬想了几个晚上,打算赶紧把月秋的亲事定了,免得夜长梦多,这才主动找李老头说起月秋的亲事。
李老头蹲在海棠树下的石墩子上,抽起了水烟袋,上次去找阿祖看过,说姻缘的事情顺其自然,顺到现在他也没在秋丫面前提过让她找婆家的事情。
要说急,他比老二家的急多哩,李老头抽了会水烟,从自己胸口的兜里掏出几张叠在一起的纸,递给王贵芬,“你瞅瞅。”
王贵芬:“……”
“俺忘记你不认字哩。”李老头把纸收了回来,摊开几张纸,“这上面都是俺找的好汉子。”
几张纸上密密麻麻,边角都写的满当,王贵芬就是不认字也惊到了,“爸,你挑了恁多能成?”这少说得有一百多个吧,不晓得爸是不是把方圆村里没讨婆娘的男人都写上了。
“这有啥多哩,不成哩俺都没往上写,阿祖说秋丫命弱,得合阳气重哩,这些身儿壮脑袋也利。”李老头有自个的打算,别的都可以另说,但身儿一定要好,穷点也没啥,可以招了做倒插门。
王贵芬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哪怕她不认字,也把那几张纸拿在手上细细的看着,像是在看什么宝贝,然后笑着说:“成,那我找一趟媒人,,让媒人就按这上面的人挑。”媒人那可以多加几块钱,让她往好的里面找,如果不靠谱,再换媒人就是了。
“妈,爷,这事你们拍板不中,要问月秋自己喜欢谁。”李大有挑了水进来,把水灌进水缸,清凉的会哗啦啦的冲进缸子。
他拿着扁担走过来朝王贵芬手里的纸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说:“像这个肯定不中,之前进山捡菌,还被毒蛇咬了,窝囊废,还有这个,一身腱子肉,看着身板有力,挑两桶水腰杆弯的跟要断的小豆芽似的,外强中干,软脚货,这个也……”
“你起开,没你指手画脚的地。”王贵芬脸色不虞的拍掉他的手,不让李大有泼冷水,“让你来看,谁都不中。”
“我,也没那么说。”李大有把扁担靠在墙上,“最好问问月秋,她相中了谁,你们再找媒人,不然照她的脾气,她一个也不要。”
李老头皱紧了眉,眼尾的皱纹耷拉的厉害,他把王贵芬手里的几张纸拿了回来,放到眼前眯着眼睛端详了片刻,有些不相信自个费力找的这些汉子不中。
这可是他花了快两个月的时间才攒下的人,咋就不中哩。
王贵芬却是看向李大有,月秋自从回了乡,没去过别的地,就是去县上卖螺,大半时间大有都跟着,细想起来,出事的情况不太可能,只可能是她自个愿意,而大有怕是知道啥苗头。
王贵芬直接问他,“我听你这话,是不是晓得月秋看上谁了?”自家的儿子什么性子她清楚,说话一就一,不会把话往满了说。
李大有:“这,这得问月秋,我不清楚。”他说话时不敢抬头看王贵芬,拿着扫帚要去清理鸡窝。
这番动作,李老头和王贵芬都看在眼里。
王贵芬刚想说话,但李老头先一步说:“秋丫的事可以先搁一头,你和张家那闺女的事要咋说,俺看挑个最近的好日子把你俩的事情办了。”他着急秋丫的事是一回事,但秋丫前面还有个大有,处对象也处了好长时候,早该把人娶进门哩。
李大有手里的动作一顿,好好的说着月秋的事,咋又扯到我头上了,他吭哧吭哧扫地,“丽云想等今年考上中专再说。”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就没和丽云见过面,结婚的事情他老早就问过丽云的意思,但丽云说想今年考了中专,分配到工作了再办。
这话听得李老头不痛快,啥叫考上中专再说,要是考不上是不嫁哩的意思?她想起那天晚上来的张丽云,看着性子是和气的,模样清清秀秀,咋说出这种话来。
“扯淡哩,她考中专和成亲结婚有啥冲突,日子还不是照样过。”李老头脸色不好,王贵芬在旁也不插一句话,和张家的婚事她提了好几次,但那头的就是拖着,拖到现在她心里也不痛快,搞不清楚张家那闺女到底是想嫁还是不想嫁,这事她本来要和大有说的,但张家前个送番薯过来占吃食,她看大有那样子也不好多开口问,这会爸开口敲打敲打最好。
李大有扫地不出声,李老头眉间攒得深深的,他从石墩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几张纸被他叠了放兜里,他走进屋里过了半晌出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的东西递给王贵芬。
“这是五十块,去找张家把婚事敲定哩,总不能让俺家大有一直吊一颗树上,爱嫁嫁,不嫁就和那边拉倒,至于月秋的事,等她回来俺问她,问完再找媒人。”
所以等李月秋回家,坐在厨房饭桌上,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李老头就塞给她几张纸,让她在这上面挑一个,挑好了,他找媒人上门去说叨见见面。
李老头见到老二家的来找他商量秋丫亲事的时候,有些奇怪,他放下手中的活计,“你之前不是想多留秋丫几年,改主意哩,和俺一样着急。”他前不久想把秋丫赶紧许人家,就他一个老头急叨叨,这几个都不想把秋丫这么快嫁出去,现在忽然咋急上哩。
王贵芬当然想多留月秋在家几年,十七的年纪说小是小的,留几年不过分,但那也要留得住,那两条腿上淤青痕迹明晃晃的,她问了月秋好几次,好说歹说,月秋一口咬准说是自个捏的,不说实话。
她又急又气,女儿家身子最重要,咋能随便让人摸了,但月秋不说她还能咋办,她还能压着人去医院不成,事情是万万不能告诉李老头的,李老头再宠着月秋,可知道这种事,月秋肯定得褪层皮,所以王贵芬想了几个晚上,打算赶紧把月秋的亲事定了,免得夜长梦多,这才主动找李老头说起月秋的亲事。
李老头蹲在海棠树下的石墩子上,抽起了水烟袋,上次去找阿祖看过,说姻缘的事情顺其自然,顺到现在他也没在秋丫面前提过让她找婆家的事情。
要说急,他比老二家的急多哩,李老头抽了会水烟,从自己胸口的兜里掏出几张叠在一起的纸,递给王贵芬,“你瞅瞅。”
王贵芬:“……”
“俺忘记你不认字哩。”李老头把纸收了回来,摊开几张纸,“这上面都是俺找的好汉子。”
几张纸上密密麻麻,边角都写的满当,王贵芬就是不认字也惊到了,“爸,你挑了恁多能成?”这少说得有一百多个吧,不晓得爸是不是把方圆村里没讨婆娘的男人都写上了。
“这有啥多哩,不成哩俺都没往上写,阿祖说秋丫命弱,得合阳气重哩,这些身儿壮脑袋也利。”李老头有自个的打算,别的都可以另说,但身儿一定要好,穷点也没啥,可以招了做倒插门。
王贵芬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哪怕她不认字,也把那几张纸拿在手上细细的看着,像是在看什么宝贝,然后笑着说:“成,那我找一趟媒人,,让媒人就按这上面的人挑。”媒人那可以多加几块钱,让她往好的里面找,如果不靠谱,再换媒人就是了。
“妈,爷,这事你们拍板不中,要问月秋自己喜欢谁。”李大有挑了水进来,把水灌进水缸,清凉的会哗啦啦的冲进缸子。
他拿着扁担走过来朝王贵芬手里的纸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说:“像这个肯定不中,之前进山捡菌,还被毒蛇咬了,窝囊废,还有这个,一身腱子肉,看着身板有力,挑两桶水腰杆弯的跟要断的小豆芽似的,外强中干,软脚货,这个也……”
“你起开,没你指手画脚的地。”王贵芬
李月秋扫了一眼那几张纸,难为爷爷这么一个一个的列清单似的列了一长串,这些人,她几乎都不认识。
“别和俺打马虎眼,恁多哩的人给你挑,你还挑不出个潘安来?赶紧好好瞅瞅,瞅中的,俺让媒人去走一趟,让媒人探探底,再让阿祖合八字。”
李月秋抿着嘴角低头看脚尖。
李老头:“只要你说出来个人名来,剩下的俺老头子会去操办,你等着待嫁就好哩。”她家秋丫模样不差,这李老头还是有谱的,她看中的,到时候找媒人去说,事情妥定能办下来。
李月秋细白的手指捏着纸,嫩红的指尖蜷缩着抓得纸泛了皱,“……那我挑陈立根,我看中他了,爷爷你去帮我说媒。”
李老头:“……”
“啥?”捏着水烟袋里的李老头骤然转身,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眼睛似要崩的瞪了出来,“你说啥?大根?”
李月秋重重的点头,“我相中他了,想嫁给他。”
李老头脑袋像是被魇住了,没缓过神,他叨叨的说:“……大根不成,你想嫁他,他要你吗?”
李月秋:“……我喜欢他,这辈子嫁不成他,我就不嫁了。”
“李月秋,你是不是被下降头哩,当初定好的亲事你不要,现在你又想要哩?糟践人不是这么糟践的……大根,大根不成,俺不能让你再去霍霍他,甭想哩,你嫁不了。”李老头这下回过神来了,声儿都大了些,捏着水烟袋踱步走出了厨房。
院子里的毛豆立马跑了过来,挨着李老头摇尾巴,李老头没心思耍狗,他咋想都想到不到秋丫嘴里冒出来的人会是大根。
那孩子他已经好长时间没见了,自家院子里的这口水缸都是他扛过来的,他和秋丫的婚事打小就定了,就是陈家被火烧了后,他也没想过把亲事断了。
村里人当时可劲的乱传,说陈家没了,秋丫又去了县城,去了县城见识多了,认识的人条件一个也比一个好,哪还会看得上乡下的人,而且还是乡下最穷的人家,两家亲事迟早要黄。
为这事,李老头没少和村里的人板脸,他听了都觉得不顺心,更别提陈家,原想着去陈家告诉一趟,告诉他们让他们宽心,秋丫嫁到陈家嫁定了,亲事黄不了,他不会反口。
但在他去陈家之前,大根先来了。
他记得,那是三年前,就是在这个院子,十七岁的陈立根瘦了吧唧站在他面前,额头还有和人打架的伤口,那双眼睛亮的像是簇了一团火,“李爷,你给我三年,三年我就把欠的饥荒全还上,不让秋秋嫁过来受苦。”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像短了……就这样吧,卑微.jpg感谢在2020-02-04 23:58:50~2020-02-05 23:5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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