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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根稳稳的担着从河里捞出的沙子从田里的道上健步如飞的走过, 沙子是从河里才捞出来的, 没晾干也没控干水,又湿又沉,一路上滴滴答答的滴落出两条细长绵延的水印,蜿蜒的像是长线。

“长得可真白, 天仙似的,我就没见过那么俏的女人, 身上还带了香, 你从她旁边路过挨的近一点就能闻到,这要就是狐狸精, 我乐意给她勾我的魂, 吸我的精气。”

“啧, 哈喇子都要流出来哩,咋跟狗见了肉包子一样, 那叫女人香,没成家的小姑娘可不都是白白香香的,勾个屁的魂, 瞅你样子跟没见过小姑娘似的,少见多怪。”

“不一样,那姑娘俊, 我就没见过村里有比她漂亮的姑娘, 嫩的怕是能掐出水,鲜灵灵的,这要是晚上能搂着睡觉, 躺一个被窝,不得美死。”

几个男人不着边际的讨论声,随着陈立根越走越远而消失。

沙子淌下的水线一直延伸到了竹林才没了,陈立根进院子后在竹墙角把湿沙倒了出来,墙角已经堆了不少的沙,他大手把湿沙划拉摊开晾晒,然后脱了身上的破褂子拿到水井处搓洗。

院子只有他吭哧吭哧搓洗褂子的声音,几只蝴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停在了水井边刚开的花瓣上。

陈山水跟脚踩了风火轮似的一下跑进院子,竹门没关,只是轻轻的阖着,他一进来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哥!哥!你在不?”他看了半天找到正在水井旁边用皂角搓洗衣裳的人,忙跑过去,气喘吁吁的说:“哥,娘让你赶紧回去,说媒的已经过来了,在家等着哩。”

陈立根洗刷好衣裳拧了水,拿在手上“唰唰”的甩了两下,搓皱的衣裳被甩平整了些,甩出的水花惊蛰得花瓣上停歇的蝴蝶一下飞起。

他把衣裳挂到杆子上,狭长的眼眸没有半分情绪,“不去,我一会要去送粪。”

“送啥粪,娘一早和你说了让你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回去。”陈山水火急火燎,上手拽人,娘老早就和哥交代今天要回去的,从早等到现在,眼瞅着说媒的都上门了,他哥还不过去,要不是他跑着过来,估计只能扑个空了。

不过陈山水的力气比不上陈立根,根本拽不动人,反而眼睁睁的看着陈立根拿了扁担挑上桶,要准备去干活送粪了。

他急了,一把把扁担抢了过来,语速很快的把事情说清楚,“要送我去送,你赶紧回,除了娘老早和你说的那家,李月秋也带说媒的过来了,她连个长辈都不带,跟着媒人过来说要嫁给你做婆娘,胆真大,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陈立根闻言,手里的动作顿停,浓黑的剑眉瞬间纠结在了一起。

***

陈家今天可是热闹透顶了,说媒的竟然来了俩,还都是同一个时辰上的门,桃源村的村民路过的都往那看,什么时候陈家的汉子这么抢手了?

陈家穷的叮当响,家里又欠着好几千块的饥荒,要说村里最宽绰的人家那答案不少,但问道谁家最穷,都是一个答案,那就是陈家,这样的人家彩礼钱都出不起,谁敢把姑娘嫁进去。

没人敢把姑娘嫁过去,就别提会有媒人上门了。

所以,现在陈家门口堵了两位说媒的,大家都暗暗吃惊,而这个消息犹如大风刮过一般,闲着没事做的桃源村村民都跑到了陈家门口瞧热闹。

曾婶已经很久不帮人说媒了,一来是她不习惯像别的媒人一样喜欢胡吹海吹,把介绍的人吹的天花乱坠,该是啥情况就是啥情况,会把最坏的情况说清楚,这样要撮合拢一对小夫妻就不怎么容易了,二来,让她说媒给钱给多少要另说,关键在于她想不想,一来二去找她的人也少了。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什么自由恋爱,不用媒人介绍,就自个谈朋友处对象,媒人也渐渐用不上,她也收山了,不再帮人说媒,这一趟过来,她看的是李老头的面子,说的还是一门没啥把握的亲事,本就没多大的把握,没想到,一上门就和别的媒人碰了正巧。

真是喝水塞牙缝,倒霉透顶。

媒人上门是讲究时辰的,越吉利越好。

两位媒人在门口谁都没有退让,也不能退。

就这样,五个人各怀心思的堵在了门口。

董慧晓得有说媒上门,就指着今天能把事办成,她家啥情况别人都清楚,大根二十好几了,不能耽搁下去,否则再拖就是老光棍一条,村里合适的姑娘不愿嫁过来,外村的也大多不愿意,她费了不少的力气托了好几位媒人才找到一户有把女儿嫁过来的意思。

这事她和大根提了好几次,那家的女儿她见过,挺好的一小姑娘,模样不错,不嫌弃她家的情况,各个方面也很出挑,能找到这样条件的是大根捡便宜了。

她让大根今天必须回来,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给我过来,没想到一开门,会看到李月秋在门口。

“都进来吧。”董慧错开身,口气算不上热络,让门口的人都进来,她身板很瘦,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旧衣,眼角的细纹让她看起来比同年纪的人老的多。

陈家的房子只能用破败不堪来形容,大门也很小,只是用木头做的两块板子,垒在门口的土块也坑坑洼洼,像是随时要塌的样子。

另外三个人先进去的,李月秋跟在曾婶的后面,手里拎着的东西捏得紧紧的,但就在她抬脚要跨进大门的时候。

陈立根不知从哪过来,李月秋只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身边走过,快步上前沉默的堵住门口,截住了她的去路。

李月秋差点整个人撞到他身上去,她揉了揉自己被硬邦邦的胸膛磕到的鼻子,看清人后,眉眼微弯起小小的弧度,阳光打在上门,她有些紧张的喊他的名字:“陈立根。”

陈立根站在门口,一声不吭,漆黑的眼眸看她像是在看一位不速之客。

陈立根想起挑沙时听到的几个男人用不三不四的语气轻佻讨论,“她长得美,身上还带了香,你挨的近一点就能闻到。”

现在两人面对面的情况下,气味在刮过的微风下膨胀发散,即便陈立根离她不近,也刻意避开与她接触,还是身不由己的捕捉到几簇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

是一种裹着蜜糖极淡的香气。

就是这种味道,他靠近过,沉迷过,不舍过,只想拽在手心不放,好好的捧在心尖处。别人骂他是狗东西,要不起,配不起,他不信,他配得起,她从小的时候就已经许了要给他做婆娘的,他俩得是一对。

但对方却毫无留恋的从他身边离开,离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着,如今又自说自话的出现,搅得人不得安宁。

“你就是不让我进去,帮我说媒的曾婶已经进去了。”李月秋迎上他的目光,浑然不怕臊的样子,“非不让我进,那你就一直和我呆在这呗。”

“别堵门口,让人进来。”已经进了屋的董慧又出来了,见到出现在门口的儿子,眼眸闪过别样的情绪,她看向李月秋,声音很淡,“你进来吧。”

李月秋想进去,不过门口堵着人,而董慧说完话之后就转身进去了,她只能期期艾艾的看着堵门口的门神,把手扒在门框上,提醒他,“我还在外面呢。”意思表示她还没进去,陈立根能不能挪下身子。

比起方才打照面的紧张局促,这次嗓音软了许多。

陈立根无暇分辨这语气是撒娇还是示弱,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意图,他不打算回来的,他要去县城里挑粪送粪,送完粪还要去撞油,他有很多的活要做,他该去干活,而不是在这。

但他还是过来了,他看着扒在门框上的几根白净手指,没办法直接了当的强行关上门把人撵走。

今儿他是不会让她进门的。

僵持片刻,陈立根嗓音沙哑的问:“你想干什么。”一副撵人的架势。

李月秋,“……我想进去。”

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

陈立根想起挑沙时听到的几个男人用不三不四的语气轻佻讨论,“她长得美,身上还带了香,你挨的近一点就能闻到。”

现在两人面对面的情况下,气味在刮过的微风下膨胀发散,即便陈立根离她不近,也刻意避开与她接触,还是身不由己的捕捉到几簇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

是一种裹着蜜糖极淡的香气。

就是这种味道,他靠近过,沉迷过,不舍过,只想拽在手心不放,好好的捧在心尖处。别人骂他是狗东西,要不起,配不起,他不信,他配得起,她从小的时候就已经许了要给他做婆娘的,他俩得是一对。

但对方却毫无留恋的从他身边离开,离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着,如今又自说自话的出现,搅得人不得安宁。

“你就是不让我进去,帮我说媒的曾婶已经进去了。”李月秋迎上他的目光,浑然不怕臊的样子,“非不让我进,那你就一直和我呆在这呗。”

她可是知道刚刚最先进门的那位媒人是来给陈立根说亲的,还很郑重的带了俩家长,不让她进,那陈立根就一直在门口当门神陪着她吧,这样也好。

“大根,进来。”屋里头的董慧又走出来了,看到门口的情况,捶了陈立根的头两下,“让开,欺负女人像什么样子!”

陈立根挨了两下,被董慧连拖带推,终是挪开了身子放李月秋进了自家破败的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剧情后面还有一大截,但是……我没写完,先摆这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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