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秋睡过头了。
头一天太累, 她睡的沉的很, 屋里头的窗帘被人细心的拉上了,她都不晓得自己今夕睡到了何夕, 不过脑袋里知道今天有事要干, 迷糊着睁眼之后先是一咕噜爬起迷茫的扫了一圈屋子。
屋里和前几天一样只有她一个人, 那口大箱子上的人已经早没影了。
因为拉着窗帘, 她以为天色还早,刚想倒头继续睡, 余光扫了一眼时间。
……九点?九点!
坏事了!
李月秋瞬间清醒了, 慌手慌脚的穿衣穿鞋出门,怎么就九点了,今个要去山上采茶,她睡到现在, 都晚了时间。
她用手指灵活的编着头发,一边推开门出去。
晨曦已经散去,太阳浅浅的照在屋檐下,院子里翠绿馨香的菜叶铺了整地,绿意盎然,对于李月秋来说视觉冲击够大了。
她看着满院子的茶叶, 急了。
这是她婆婆已经把茶叶全采回来了……而她这个惫懒的媳妇睡到现在日头高挂。
“去洗漱了,过来吃早饭。”董慧看到人起了,喊着人过来吃饭,稀饭已经咕噜了一个早上,米粒开花, 喝起来很软糯,温度也放的刚刚好,不烫嘴。
李月秋乖乖的去洗漱了。
早饭是稀饭配咸菜,清汤寡水的稀饭,米粒都沉到了锅底,董慧用勺子搅匀了给李月秋添了一碗,几乎把米粒都舀给她了。
“不,不用了。”活都没干,睡到现在还要吃好的,李月秋可没那个脸皮,但董慧不和她啰嗦,给她舀了满满一碗,让她赶紧吃,别凉了。
李月秋食不下咽,战战兢兢的。
“大根采回来的,不是我。”似乎晓得李月秋想知道什么,董慧先开口说话了。
李月秋端着碗的手一紧,“……他采的?”他哪来的时间去的?
她视线移到院子里的茶叶上。
陈立根有多忙这几天李月秋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早出晚归,常常是天没亮悄无声息的就就出了门,天黑半夜了才会回家,偶尔能早回来的几天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哪来的时间去采这些茶叶的,肯定是摸黑去的。
她和陈立根住一个屋里头,到现在却是碰都碰不上几面,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她依旧一个人睡在床上,而陈立根还是和他的那口大箱子做伴。
新婚那天不和她同房同床李月秋猜测是因为紧张,但这几天他还是睡他的大箱子就不可能是紧张了。
感觉这结婚没结婚好像没什么差别,哦,不过还是有的,除了不同床,陈立根对她是极好的。
“他,人呢?”李月秋环绕了整个院子一圈,巴望着能看到陈立根。
“出门了,今个二十八,镇上有个盖房的活计要开工,。”董慧给李月秋的碗里夹了些咸菜,“家里没什么活计,你一会跟着我缝鞋……”垫。
她话没说完,李月秋却一下站起,“今天是二十八?!”
“是二十八,咋地啦?”董慧愣了下,这一惊一乍的,二十八咋的啦?还是她记错时间了?不对啊,她没记错时间,今个就是二十八。
“我这个脑瓜子!”李月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赶紧几口把稀饭喝了,她这几天是结婚结糊涂了,连时间都给忘记了,和董慧说了一声,回屋拿上东西就小跑着出了门。
这会桃源村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地里干活,看到在村子小道上走得飞快的李月秋,特别是光身汉子眼馋的盯着人看。
结婚的席面是摆在晒谷场那个空旷的地方,一些没被陈家请去做客的村里人,当时路过一眼就看到了李月秋。
真是顶漂亮的模样,配陈大根可惜了,现在村里谁不眼红陈大根那个狗东西娶了个天仙似的婆娘,肯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保佑的。
这段时间结婚的人家多,桃源村里不说陈大根娶了新媳妇,另外有几户人家也娶了外村的姑娘,这不,新嫁进来的新媳妇正跟着公公婆婆在地里干活,瞧见了传说中的李月秋一时手里的活计都停了。
“别瞅了,那狐狸精跟了陈大根,苦日子在后头,你嫁进我们家,别人不敢说不敢比,但日子肯定是比李月秋好过的。”这位婆婆颇有些骄傲的说,她家还是有些家底的,在桃源村也算是能排得上一二的。
新媳妇腼腆的笑了笑,给婆婆说了几句恭维话,家里是婆婆当家做主,自然是婆婆说什么是什么。
而且家里的条件确实还算不错,她也不算是嫁错了,虽然她是外村嫁到桃源村的,但李月秋是有名的美人,嫁了陈大根这个穷光蛋的事,她也听说了不少,婆婆这么说,她不好跟腔,只是道:“其实只要日子和和美美,也没什么不好过的。”
她婆婆听了冷哼一声,“和和美美?怕是李月秋那狐狸精图啥东西吧。”要不然凭李月秋的模样和条件,家里头又不缺钱,嫁到县城都绰绰有余了,会嫁给陈大根这个穷货。
这话让这位新媳妇听了一愣,图啥东西?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弯绕?陈家穷成那样,都欠了好几千块钱的饥荒,能有什么可图的。
她婆婆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吧,以前陈家富庶,日子过的红火,要啥有啥,遭了一场天火之后全都烧光了才没落下来成了穷光蛋。”
“这事我听说过。”陈家被天火烧的事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但这和李月秋图陈大根的东西有啥关系7事情不是本村的你们压根也不清楚,这事在村里也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晓得,我也是听那些个老人家说的。”她说着语气变得神秘兮兮的,凑到了新媳妇的耳边,用抑扬顿挫的声音道:“知道陈大根他爹是咋死的吗?”
新媳妇摇头,她这婆婆前言不搭后语的,怎么又扯到了陈大根他爹头上去了,但作为晚辈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她婆婆压低的声音,“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地主都被一锅端了,但有一个地主老财跑进山里躲了起来,这一躲,好家伙,还真没被人发现,躲了快三个月,挨不住饿了才出来自首认错的,听说他跑进山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但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那些金银珠宝都藏在了山里,村里搜救队的人还专门进山去看到,不过啥都没找到。”她说着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接下来声音放得更小了,仿佛是在说什么私房话,“陈家发家就是靠的进山挖宝发家的,陈大根他爹进山进了好几趟,都是去挖金子的,他每一趟都会带一根金条出来,金条啊,纯金的!差不多有大拇指粗。”她边说边用自己的大拇指比了比,“但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碰到鬼,最后一次进山挖宝,人就折在了山里。”
新媳妇不知不觉已经听得呆住了,她不关心其他的,只关心一个问题,眼睛里都是希冀,跃跃欲试的问:“在哪座山呀?山里真有金子?”那她也要去挖!
“嗐!传是这么传的,谁知道具体是真是假,至于山,喏,不就是我们村后面的那座。”她婆婆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峰,不以为意道:“所以啊,保不齐李月秋那狐狸精以为陈大根会进山挖宝的手艺才下嫁的。”
这会新媳妇听不进其他的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村子后面那座山,脑里都是陈大根会一门进山挖宝的手艺。
而传言的主人公此时正蹲在一堆大石头上,低垂着眼眸,冷硬的轮廓泛着温柔的弧度,他手里拿着几根嫩绿的草杆编草玩意。
“啧,啥子情况,活干不干了,已经晚快一个小时,这是拿我们开涮还是糊弄,不成,我得去找找。”赵永平摘了头上的帽子,等得着急上火,今个开工盖房,他们是一早就过来早早的候着了,可等到现在,一个小时候眼瞅就过去,到这会主人家影子都不见,房子还盖不盖了。
“再等等,你去找人得去老村那边找,这一来一回起码得花两个小时,这个时候牛车也不好找,再耐心等等,没准马上过来了。”旁边的一个汉子拉住赵永平,这万一人已经来了,去找人就是瞎折腾,再等等,要是还不来人,直接散了。
此时杂草丛生,只有一间矮破屋的荒地上站着七八个汉子和两个女人,荒地上还堆着一些瓦片和石料,他们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脚程快,我去看看。”石头上蹲着的陈立根把手里的草玩意揣进裤兜站了起来,说话间已经迈开腿。
不过,他迈出去四五步不到,猛的停了下来,视线定格在不远处跑得气喘吁吁的人身上。
“不好意思,我忘记日子,来晚了。”李月秋背着个布包跑了过来,说话声音都是一顿一顿大的,她跑的太急了,气都有点缓不过来,布鞋上都是草和泥,几缕发丝在耳畔缭绕。
她堪堪站在陈立根面前笑了下,然后清了清嗓子,朝后面荒地上的人正儿八经的说:“可以开工了。”
“……”
“……”
全体所有人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场的汉子中有几个恰好是结婚那天和陈立根一起去接亲的男人,晓得这是大根新娶的婆娘。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一个个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搞懵了。
“啥开工?你。”赵永平率先反应过来,又错愕又震惊的问道:“你,你特么别告诉我你是监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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