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最疑惑的莫过于科科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舅舅反应这么大。
谢欣和莫奕声顶多有几分诧异,虽然不明白谢明良的排斥的在哪,但都选择不问, 这也没什么好问的, 谢欣是晓得她弟弟当初的心思的,不过那都过去都长时间了,两人也从没好过, 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压根就不算事,况且她也了解谢明良,所以装作什么都没有过是最好的。
而科科秉着不懂就问的心思,他从床边跳了下来, 哒哒哒几步跑到谢明良跟前,扬着脑袋问他, “为什么不能叫舅舅啊?”明明他也是舅舅的叫着。
小朋友科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理论上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也不是不能叫,人陈立根是李月秋的丈夫, 可不就要这么喊,但谢明良听不惯, 糟心的很, 他可不想要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侄子。
他把果篮放到桌子上,把科科抱了起来,“因为他喊的没有科科喊的好听。”
科科瞪大了眼,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被夸的有些害羞,心里相信了这个说法。
逗了科科玩了一会,谢明良这才看向病床上的李月秋, 这一看总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李月秋长的拔尖,这是不争的事情,有再多的心思那都是过去了,如今李月秋都将为人母了,他确实也应该放下了。
谢明良也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何况他和李月秋压根就什么都没开始过,说的直白一点,只是当初的他一厢情愿罢了,人已经结婚马上要生子,他的丈夫陈立根也早就不是曾经的庄稼汉,未来的境况是绝对不会比他差了的。
莫家的人一直呆到晚上才从医院离开,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明明已经出了病房的谢欣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彼时,李月秋正惫懒的让陈立根给她喂东西,看到谢欣,李月秋还以为是她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忘记了。
“那个,任珑想这周周日约你见一个面,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谢欣眼神复杂,在水湾村第一次见面,她当时就觉得李月秋这人的长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当时他家老莫还说什么人有相似不奇怪,但现在看,李月秋长得太像任珑了,那种神似真的不单单是能用像来形容的,简直比余安娜这个亲女儿都像。
在这个圈子里的都是人精,她们和农村里村妇的最大不同就是她们有知识底蕴,不会讲人是非,有些事情心里门清,但不会拿到面上来讲。
余主任早年丧妻,任珑是她后来娶的,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对于任珑的来历似乎大家都没怎么提起,这么些年从没听说过人有什么亲戚,也没人知道她具体是哪里的人,直到几天前任珑忽的找上她,开口说想让她给李月秋传个话,她想见一面人。
不用过多的语言和解释,这俩人的关系谢欣基本能确定一二了,即使不晓得这里面的事情到底具体是怎么样的,但她今天把话带到,去不去还是得李月秋自个决定,她只负责传话,具体怎么处理还是看当事人的想法。
在病房的时候李月秋没有给出答案要不要去,只说自己知道了,谢欣在把话带到之后能清楚的感受到李月秋的抵触情绪,她似乎不想去,陈立根对这事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周日的时候,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离约定的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眼瞅着从晌午到了黄昏,天边像是镶嵌着一道金色的光晕,李月秋最终还是去了。
如果任珑还等着的话。
但是不在那就算了。
约好的地点就在上次的那家咖啡厅,依旧是原来的位置,李月秋磨磨蹭蹭,等到了的时候,晚霞都已经落了,天色微微黑,许多街边的店铺都已经在收拾关门,另外一些专门在夜里卖吃食的却开始热闹了起来。
咖啡厅前的前台正拿着一块白色的湿布擦洗一个个在灯光下泛着光晕的杯子,店里很安静,还放着舒缓的音乐,这会店里的客人只有一位,就是任珑。
任珑并没有走,不晓得她等了多长的时间,反正李月秋到的时候,她就坐在店里,当她看到李月秋进店的时候,急忙站了起来挤出一抹微笑,神色看着有惊喜有尴尬还有无措。
“我在外面等你。”
陈立根陪着人一起过来的,李月秋肚子月份小,离显怀还有几个月,但陈立根紧张,是真的紧张,紧张得巴不得24小时随时清醒着,以前李月秋上厕所他顶多在门外等,这回是巴不得进门里面去,生怕人会不会滑倒之类的。
搞得李月秋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把人撵了出去。
自然,李月秋出门,他肯定是跟着了,只不过他也晓得要给这两个留个私人空间,因此也只是把人送进店,自个在外面等。
任珑比李月秋紧张多了,也拘谨多了,这场母女俩的第一次交锋,似乎还没有任何的言语,但早已能看出个高低。
“这里的食物做的还不错,你尝尝看,比你手艺是差点。”任珑点了一些看着就精贵的食物,而且心思也细腻,她知道李月秋身体的情况,点的都是孕妇能吃的清淡菜色。
不过菜上桌后,李月秋筷子都没动一下,她看着任珑很平静的问:“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如果是希望我不要打扰你的生活,你放心,我妈早就死了,我不会乱认妈。”
这话没有赌气的意味,任珑如今的情况,那是别人都要献殷勤打交道的对象,但李月秋觉得对于自己而言,其实没有必要,她可以养活自己,而且她都已经是马上要当妈的人了,何必揪着这些事情不放,各自安好便罢了。
那天任珑和陈立根见面,表达的无非也是这个意思,还特意准备了一笔钱给陈立根,似乎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但也仅此只是这样而已,只不过不走运的是被李月秋撞到了,导致事情如今剥白得不得不坐下来和李月秋聊聊。
李月秋这么多年没妈的日子都过来,以后也能照样过,任珑其实没必要特意和她见面说清楚。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珑急急忙忙的解释,都把自个手前的杯子打翻了,她桌前摆着是一杯咖啡,打翻后,把浅绿色的桌布染上了一层污渍,一如她此时糟糕的心情。
她抖着手把杯子扶起来,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要说些什么了。
是,她和陈立根见面,是希望陈立根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诉人,她离开的时候李月秋还是襁褓中的小娃娃,而陈立根却已经有三四岁了,李月秋没见过她的模样,陈立根却是见过的,所以,在莫家的那次,陈立根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约人私下见面还是觉得现在的情况于她于李月秋都是最好的,她可以给人补偿,知道了真相也只会让人徒增烦恼,起码在李月秋的记忆里自己的母亲只是死了,而不是不体面的跑了。
死了总比留下污点好。
任珑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里都是悲戚,脑海中似乎浮现出那些年已经久远到她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她似乎能清楚的记得李月秋还在襁褓中的样子,好一会她看着李月秋说:“对不起。”三个字说的仿佛就要哭出声来。
李拥军走了之后,她一个寡妇真的在水湾村呆不下去了,每天提心吊胆,她也做不来那些简单的活计,身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娃子,一定程度上来说,她比李月秋更是娇滴滴,她适应不了没有李拥军的生活,离开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前因后果,那些过去的点点滴滴李月秋早就听李老头讲过了,李老头这次不骗人了,什么都说了,没有任何的偏颇,说的坦然。
李月秋看着任珑,嘴角轻轻抿了下,她视线丝毫没有闪躲,一双眼睛像极了当初的李拥军,“我知道你的难处。”
她说完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端起桌上任珑特意给她点的果汁,轻轻尝了一口,其实没有尝出个味道,但让她发干的喉咙湿润了不少,再开口时她掷地有声,说完没说完的话。
“但以我的立场实在无法,也不能谅解你。”
店外的陈立根靠在店门口不远处的大树下,他抱臂靠着树干,一双眼睛“寸步不离”的盯着店里的人,保镖站岗也有打瞌睡的时候,但他是一点也不知道疲乏似的,不过很快陈立根发现,除了他,还有另一股窥探的视线在秋秋身上,不同的这一股视线可不是善茬。
咖啡厅的转角小门里慢慢退出一个人来,季玉雪眼眸里闪着精光,她惊诧于自己听到的,不过这也终于能彻底的解释能通,任珑对她的不喜了,她现在在莫家的位置尴尬,以前起码谢欣还挺喜欢她的,但自从任珑的烫伤事件后,加上家里负责做饭的那位保姆不晓得和谢欣吹了什么风,谢欣对她的态度淡了很多。
不过总算有一线生机,她跟了任珑好几天总算抓到了人的错处,万万没想到她和李月秋竟然是这种关系,果然她一个穿书的,在这个年代肯定会有点所谓的主角光环,看吧,转机果然来了。
季玉雪一颗心因为发现这隐秘的事而兴奋的跳动,她悄悄的准备离开,却在后退了三步后撞上了“障碍物”。
她烦躁的转头,结果看到的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陈立根。
季玉雪心里咯噔了一下,完全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东西,下意识抬脚就要跑,却被陈立根一把扣住手腕重重的甩到了玻璃橱柜上,幸好里面的这个位置没人,也没人注意到情况。
季玉雪感觉手腕仿佛要断了,之前的烫伤没有痊愈,有着一个难看的疤痕,如今她感觉手腕伤的更重了,疼得她一秒钟都忍不了,捂着自己的伤处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
“陈立根,我没有得罪过你,还喜欢过你,论起来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们也友好相处过,你有必要帮着李月秋来对付我吗?”
季玉雪边质问边冷笑一声,声音隐隐有些失控,“你还真是被李月秋迷得完全找不到北了。”不然以书中陈立根的性子,他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万不可能和一个女同志计较的。
“季玉雪。”陈立根蓦的出声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喊人的名字,三个字透着一点难以琢磨的戾气和压迫。
他漆黑的眼眸倒映出季玉雪惊恐的面容,“谁说我是帮秋秋对付你,找你的事的一直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了,大家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