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进房门前将大氅交给了门外等着的青绵,一旁的时音手里端着一盅J汤和碗筷等着。
周琬伶皱起眉头,她没吃晚膳肚子是饿了,不过想到那J汤的用意她就没了胃口。
李沧房里原本没放东西的左侧窗前多了一张榻,上头已经放了棉被枕头。
时音将热气蒸腾的J汤放在桌上,她和青绵分别各舀了一碗给李沧和周琬伶。
汤的味道很好,一点腥味都没有还鲜甜回甘,但周琬伶就是不想多喝,尽管肚子还很空,她还是只喝了一碗。
李沧也没喝第二碗,他叫青绵和时音退下时,两人对几乎是满的J汤很困扰,但李沧和周琬伶一点都没要再喝的样子,她们也只好收拾碗筷离开。
窗外的月亮逐渐被云层遮蔽,风轻敲着紧闭的窗,房里变得冷,周琬伶将喝J汤时脱下的褙子穿了回去。
她坐在茶桌前读着一本向李沧借的书,讲的是兵法,如何以人X弱点创造获胜机会,她原以为会读到打瞌睡,实际上却引人入胜。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她翻到最後一页。
阖上书,她往李沧在的案桌看去,借完书後两人就没再说话,李沧的背挡住半张桌子,周琬伶看不见他在做什麽,他拿着笔却不像在写字。
周琬伶有些好奇,或许也是无聊,她看了半晌决定蹑手蹑脚向李沧走去。
她踮起脚尖,视线终於得以越过李沧的肩。
李沧笔下的纸上是一棵开满花的树,微风吹过树枝摇落花瓣,片片像蝴蝶一样飞舞,树下一条小河上漂着花瓣直奔向画里。
他正在细画树g上的纹路,一条条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让树更加栩栩如生。
周琬伶看着李沧画画一时出了神,连他转头看她都没注意到。
「你没事做吗?」
周琬伶被他忽然搭话吓了一跳,她把手里的书举起来,「呃、宛儿书看完了,想跟您再借一本。」
「??」李沧打量着她的表情,很明显不是那麽一回事,但他也没拆穿,「我房里没有别的书——你要不就去睡吧。」
周琬伶才不想先睡,要是她又说梦话就丢脸又危险,更别说她一个姑娘总是在男人面前睡着成何T统。
「宛儿还不困。」周琬伶坐到案桌旁的空位,她前面就注意到李沧墨碟里的墨要没了,「宛儿帮您磨墨。」
「??」李沧不语瞟了她一眼似乎思忖着,吐了口气後继续画他的树。
房里又回到原本只有风声的状态,周琬伶静静磨着墨一边看李沧作画。
李沧对树上的枝条仔细琢磨,一笔一画将树上刻下时间的足迹。
他纵观整张画,又专注在下笔处,垂下的双眸被睫毛盖了一半,案桌上晃动的烛火映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像h昏时橘红sE的日光。
周琬伶的视线已经不自觉从纸上移到他的脸,她细细地看着他,那是张很好看的脸,顺眼却不是平凡无奇,像是巧夺天工的雕刻师所刻画的艺术品,在众人中突出却不显眼。
墨早已磨好,但她舍不得打断李沧专注的神情,就拿着墨条假装画圈。
然而墨没了李沧也画不了,他抬起头和周琬伶对上眼。
两人四目相交双方都愣了。
时间彷佛停在这一刻,烛火没再闪烁,窗外悄然无声,一切变得安静无b。
周琬伶手里的墨条也停了下来,她脑筋一片空白,像溪流被冻住无法转动的水车。
喀哒一声,墨条从她手里倒下,她慌忙低下头,将墨条从砚台里扶起,幸好没掉在墨里。
李沧别开眼放下笔杆,递过墨碟到周琬伶面前,「墨水没了。」
「??是!」周琬伶手忙脚乱地将墨水倒入墨碟,原本露出翡翠sE的碟子又被一片亮黑sE覆盖。
她蹙着眉头,怎麽自己看着李沧老忘了事,他那张脸不是看过好几遍,有什麽好稀奇到值得她移不开眼睛?
她双颊微热,暗暗咬着下唇,短短时间她又在李沧面前丢脸一次,他会不会把她看做没节V人?
不过仔细想想,她在李沧心里身为姑娘家的矜持,应该早在上次偷戳他被抓个正着时全没了。
周琬伶这才忽然想到,难道是因为如此,李沧觉得她是FaNGdANg的姑娘,才频频失了分寸?
要是这样,她可要好好解释前因後果。
周琬伶抬眼看向李沧,他的神情一点波澜也没有。
李沧将笔沾上墨水,在沾水调sE前停了下来,他一时忘了周琬伶的墨和周豪一样,特别乌亮,拿来画树上的纹路太突兀了。
见李沧没有下笔,周琬伶趁隙开口:「殿下,宛儿知道提起这事有些唐突,但因为很重要,所以想说明清楚。」
李沧转过头看她,周琬伶正瞅着他,两眼直视着表情很严肃。
「殿下记得您在院子那睡着,被宛儿吵醒的那次吗?」
李沧皱眉点了点头,「怎麽了?」
「宛儿承认在戳脸之前还做了别的。」周琬伶坦白着,不知为何心却激动地跳了起来,好像她说了谎,现在是要说出真相似的。
「宛儿??0了睫毛!」周琬伶说完不敢看向李沧,但又觉得不看好像心虚了,所以抬了眸子和他对视着。
李沧愣愣地看着她。
这次房里没了方才的静默,有的是周琬伶忐忑的心跳声。
李沧会回她什麽,他会信吗?会像上次一样b她到墙角?
现在是大半夜,可没有时音突然闯进来??
啊——应该不要说,把这件事带进棺材就好,她不说有谁会知道,做什麽把自己陷入这种处境?
万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以她现在的身分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谁会舍不得她,谁会替她做主?了不起就周豪而已,但他也做不了什麽,是她自己玩火,没人救得了火。
这些都是一瞬间的念头,实际上不过就一次眨眼的时间。
「哈哈——」李沧忽然笑了出来,连笔都放下,双眼笑弯成新月的模样,露出的雪白牙齿和红唇一起煞是好看。
他放声笑着还一边道歉,周琬伶没了前一秒的忧虑,反而一脸茫然,看他甚至眼角笑出水光,不禁纳闷0了他眼睫毛难道是什麽好笑的事?
李沧笑意逐渐停了下来,嘴角还是带着浅笑:「你一脸正经,我还以为要说什麽,竟然是这种事。」
周琬伶羞赧起来,她撇嘴道:「这很重要,一个姑娘让人误会品行是很严重的事。」
「我又没误会你,担心什麽?」李沧说着又笑了起来。
从昨晚开始,他就为了周琬伶和麦吉尔的事在烦,下午还听见她做梦喊着麦吉尔的名字??找了两年的人喜欢别的男人要他怎麽不郁闷。
正打算放手了,她却一脸正经地说着细微末节的事,用那双眼睛看着他,如杏又透彻,天真的眼眸。
原本就不甘心了,现在要他如何放弃?
他只好笑了,无奈地计画再挣扎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