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震动到了她心里。
“在雪狼城,我与太子曾深谈一次,他说愿意成你我。我当时心中雀跃,可是又隐隐不敢奢望。”
“我认为太子给不了你幸福,那我容非当真就能给你?我如今不过是边关守兵,还是戴罪之身,不知何年才归……”
“当日法光寺中,我难道不知道容家艰难,你的将来不可期吗?”宁岚立即反问,“我若在意这些,当日就不会与你定情。”
“我要的是什么,你当真不知吗?”
她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只要的,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一生一世一双人罢啊!
其他那些世俗,身份,对她而言不过是束缚,是枷锁!
“我这一生大多随波逐流,以前我许嫁卢昭,虽知他不是良人,却想女子一生大多如此,本想认命了事。后来嫂嫂助我解了那场婚事,我当时还想,便是一生不嫁也极好,省得被人蹉跎。”
“谁知洋湖之上,你救我一命,我的心不由自主的落在你身上……”
一时间她有些说不出口,她素来自持,又极在乎家族名声,更怕自己累了父亲。
那时心中喜欢他,也不敢多说。
容非心大为触动,原来她的喜欢如此之深,如此之早。而自己那时,虽微微有所觉,却不曾敢深处去想。
更别说父兄存了不好的心思,他心中就更加避忌,不愿自己与她成为父兄与宁华斗争的工具。
此时听到她说这些,竟是万分心疼,只恨那时自己为何碍于种种而不曾好好去爱护她,让她那般辛苦。
“岚儿,是我不好……”
“这与你无关,我心中喜欢你,是我自己的心事,虽然有些苦楚,但偶尔也觉得甜蜜。”
“后来与你定情不过短短数日,于你断绝亦是了了数日,于我而言便是做了一场似假似真的梦。你下狱之后,太子与我许婚。太子是正人君子,待我极为尊重。皇后娘娘更是视我为亲女般爱护,我心中感激不尽,生怕自己不能尽太子妃之责。”
“其实我知道太子并不喜我,待我不过是因为嫂嫂和皇后娘娘皆喜爱我的缘故,而我怕也不能一心爱他。如今与他了结,倒也是互相成。即便我与太子了结,我亦不曾想过,自此要与你如何?”
容非凝视着她,仔细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一动不动。
“我父亲是大将军,兄长承了爵位,他们身居高位,被天子看重,自然是众矢之的。家中亲眷更是要谨行,我亦怕自己所作所为,累及家族名声,累及父兄。”
容非心中大为震惊,他发现自己远远不够了解岚儿,她的思虑极如此之重,却又是如此让他心疼。
“我今日从太子处得知了你……你的心意,我才来寻你。其实我来寻你,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我自己也不知,我……”
她话没有说完,容非再也禁不住,将她拥入了怀里。
宁岚从小到大,哪里跟一个男子如此亲密过,她当下怔了,身子不由一软。
他的胸膛很暖很厚实,他身上的气息也清新很舒服,她吮到了他气息,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牢牢的扣在她的腰背之上。
她就在他怀中,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跳动,泪水再次涌出来,她迟疑了片刻,手缓缓的爬上他的背。
如此相拥,她既是酸楚,又是难过,又是不曾有过的欢喜,一时间更是哭的厉害。
容非紧拥着怀里的人儿,她是那么柔弱,又是那么坚强,那么惹人怜惜。
“对不起,岚儿,岚儿……”
宁岚只专心的哭着,亦哭湿了他的衣裳。
他也不再多言,只拥着她,让她尽情的哭着,只一遍遍的抚着她的背。
许久之后,宁岚手微撑在他的胸前,却低着头不看他,声音微哑的问“你再也不会变了吧?”
听了这话,容非只觉得心神俱碎,他竟让她忧惧至此。
他低头看怀中的人儿,看她的雪颊挂着泪珠,眼眶红红的,微微抽咽着,这般模样更是让他怜之更甚,只盼她以后都无忧无惧,能快快活活。
他低声道“我容非有生之年,绝不负你。”
她要的,不过是他这句话罢了。
她亦知自己哭的厉害,仿佛这些年,自己落的泪,都没有今日多。
容非万分心疼,用手去拭她的泪。
她抽咽了一下,从自己袖子拿出帕子轻轻抹泪。
“姐姐,容非哥哥,你们在哪儿啊?”
宁芷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两个人情绪未定,听到宁芷的声音,下意识的分开许许,宁岚忙着拭眼泪,而容非则专注的看着她,挡住她的身影,不言宁芷看到她在落泪。
“舅舅!”陵安的声音也传来了。
他一回头,便看到宁芷和陵安跑着过来了。
“你们不看鱼了吗?”容非问。
“不看了,刚才嫂嫂命人来传信,知道你在此,叫你去前院一起说话呢?”宁芷看姐姐背对着自己,还低着头,“姐姐,你怎么了?”
“刚刚这里风大,你姐姐迷了眼睛。”容非道。
“哦?今日是风有些大。”宁芷说。
“舅舅,你也迷了眼睛吗?”陵安看舅舅的眼眶也发红呢!
容非神色中难得露出一抹狼狈,忙道“是啊,我也迷了一下眼睛。”
“奇怪,今日的风怎么让迷人眼睛呢?”宁芷想去看姐姐,姐姐却背对他们。
宁岚转过身,微露笑容“是嫂嫂叫我们吗?”
“是……啊!”宁芷看着姐姐,她这眼睛迷的很厉害呀,眼睛都肿了呀!
“那我们走吧!”宁岚声音还有些沙哑。
姐姐这哪里是迷了眼睛,她分明是哭了吧!
宁芷心中有些奇怪,她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又想姐姐与太子有婚约在,他们有情也不会如何才是?
只是姐姐为什么会哭呢?
莫不是容非哥哥说了什么话,让姐姐伤心?
她想说什么,又怕自己不会说话,反而弄巧成拙,更别说陵安还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