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漫草,乌云低垂,放眼望去毫无人烟。
在这毫无人迹之地,却走着三个人。中间那中年人虽不胖,但已走得气喘吁吁,说道:「还、还真的绕进圣地了,段大师,真有您的!」
那段大师走在前面,步履轻盈,手上拿着一张棋盘样的铁板,中间镶着罗盘,上面有百来颗棋子;说道:「樊六爷,我接您的委托可不包括让您奉承。」
樊六爷大把大把擦着汗,说道:「大、大师,我夸两句也不行吗?」
走在後面的是学徒,约莫二十岁,手上还扛着大旗,上面写着「铁板神算段无踪」,便是那位大师的名号。虽背着两份行李,脚步却丝毫不慢;说道:「樊六爷,不是我师父夸口,前些日子有位客人一路夸,连夸了三天,夸到我师父都反胃了。」
段无踪脚步不停,说道:「艾攸,不是有位客人,是所有客人。」原来那学徒名叫「艾攸」。
艾攸说道:「喔,对!是那位客人夸到师父火气来了,从此师父不让人夸了。」
樊六爷不禁苦笑,道:「段、段大师,别人讨夸都不得,你却要人别夸。」
段无踪说道:「行了!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三遍了。」说完,加快了步伐。
樊六爷哭笑不得,赶紧跟上,说道:「大师,您还是容我说句实话吧!我樊家为了找这祖坟方位,前後不知找了多少半仙,一听到要穿越湘楚边防,都摇头推辞。」
段无踪哈哈一笑,说道:「是麽?湘楚国称王还不到百年,您家前後能找几个?」
樊六爷一呆,乾笑了两声,说道:「唉……先别说这了,近年湘楚国还设了军镇,唉!真要天下大乱了!」
段无踪说道:「这神州自天圣祖降临以来,一千年没打过仗。湘楚国要学那上古建军……哼哼,破绽百出。」
樊六爷问道:「可是,大师,我找了十几个半仙呢!」
段无踪说道:「我那些同行不是不行,是懒得麻烦。俗话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闲人!」
樊六爷笑道:「这句话是这麽说的麽?但,大师您千金不算,当然闲了。」
艾攸走在後面,不时还得推樊六爷一把,不然追不上师父;说道:「樊六爷,我师父若是千金便帮人算,那麽我们住哪都要被包围了。」
樊六爷忍不住笑了,笑了之後更喘了。换了几口气,才说道:「这句话……倒是真的……我还是……请另一位半仙算才算出大师您下落的。」
段无踪脚步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卦盘,又继续走;说道:「那我真要好好给那位同行介绍客人,礼尚往来啊!」说道「好好」两字时还特地拉长。
樊六爷笑道:「怎麽这句听起来别有用意啊!」
段无踪却没理会,道:「其实,此地是三国圣地,要进来不一定要经过湘楚边防。」
樊六爷一声苦笑,道:「这我也想过,诸蜀和诸苗虽没设边防,但那路可……唉……」摇了摇头。
段无踪说道:「你若去道学馆学个飞行,在空中一绕便进来了。」
樊六爷苦笑道:「大师您说来简单啊……这年头人人都讲钱,为这去道学馆学飞行,」摇了摇头,「那我也真闲了。」
段无踪说道:「但即便绕得过来,你也进不了圣地,因此这委托我还是接了。」
樊六爷望了望四周,见走了半天,仍是一片荒烟漫草;说道:「大师,今天一路上都没人啊!」
段无踪说道:「跟着我,怎麽会遇上人?」
樊六爷说道:「不是,大师,我说,此地连个人迹都没有,不是圣地麽?」即便无人居住,也该有条道路通往圣殿,但怎麽连座小殿、小亭都没有?
段无踪双手负在背後,回头冷冷说道:「卦相便是这方向。」那卦盘跟着手倾斜,但盘上的棋子却丝毫不动,好像x1在卦盘上一般。
樊六爷说道:「大师,我不是说这个。你看这大白天的,这乌云是怎麽回事?」明明是大白天,却像慢慢走进黑夜。刚才还杂草丛生的,这里已开始渐渐稀疏了。
段无踪看了看卦盘,说道:「你若不想走,可以在此地等着。」说这句话时,脚步终於慢了一点。
樊六爷吃了一惊,叫道:「大师,您可别丢下我!」
段无踪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我铁板神算,你往外走我也寻得到你。」
樊六爷哭笑不得:这段大师似乎听不懂人话;叹了口气,说道:「大师……唉,罢了,我跟您走。」说着,突然脚踩了个空,差点跌倒。
艾攸赶紧搀扶;段无踪说道:「艾攸,帮樊六爷掌灯。」
艾攸说道:「是!师父!」往行囊里翻了翻,掏出一张符纸,手掐灵诀,Y道:「潜心乞灵……」
才念四个字,段无踪便喝道:「不准念出来!」
艾攸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喔,是!」心头默念,将灵诀往符纸上点了点,便听「哄」的一声,符纸化成一团火。周围亮了起来,土石坑陷看得一清二楚。那团火凭空漂浮在艾攸掌中,艾攸左手轻轻一送,让那团火便飘在x前,然後捉起肩上的行囊背带,继续前进。
那团火跟着艾攸的步伐移动。虽多了火光,前方的黑暗反而更黑了。樊六爷越走心里越毛,总觉得黑暗里有黑影盘旋,又看上空那片乌云黑压压的,完全不透点光,往前延伸到圣地深处,似乎笼罩整个圣地。走了一阵,终於忍不住,说道:「段大师,这片乌云不大对劲啊!」
段无踪看了看挂盘,却没说话,继续前进。
樊六爷一边走一边盯着前面的黑暗,渐渐觉得自己不是没眼花,里面真的有黑sE的东西像雾气般丝丝飘来。吓得说道:「段、段大师,您别嫌我没见识,这……这里真的是圣地麽?」说着,声音也颤抖了。
说着,火光也黯淡了,艾攸赶紧掐起灵诀,试了几次,却毫无起sE,不禁也慌了,说道:「师父,这里灵气不足。」
才说着,突然一暗,乞灵火焰熄灭,紧接着就看一团赤焰「哄」的一声在段无踪身前炸开。
樊六爷吓得哇哇大叫,却听段无踪说道:「唉……是我!鬼都要被你吓Si了!」
樊六爷一呆,不禁笑了,拍拍心口,说道:「啊!原来是大师……吓Si我了……唔啊!」
便看一道黑影直直扑来,那是颗巴掌大的黑球,从黑暗中赫然冲出,托着长长的尾巴,直直往段无踪撞去!
段无踪却老神在在,「嗯?」的一声,叹道:「唉!大意了。白虹贯日!」单手剑诀一指,身旁一道白光破空而出,光华照耀,将周围土石照得清晰;白光在空中划了道虹,眨眼贯穿黑影,顿时消散。
樊六爷又惊又喜,道:「大、大师,这是……」
段无踪回头一笑,说道:「哎呀!你很幸运,这是我的龙璈剑,平常不示人的。」说着,龙璈剑回空一划,飞到段无踪左侧,又消失无踪。
周围又暗了下来,艾攸说道:「不是,师父,樊六爷问的是那鬼怪。」
段无踪重新点了团火光,捧起卦盘,说道:「哦!那啊……是魍魉。」说着,右手往卦盘上一抹,将棋子捉起,又洒回卦盘,一颗颗摆了起来。
艾攸一惊,说道:「魍魉?未散的亡灵聚结成的JiNg怪?怎麽可能!」
樊六爷一听,惊道:「未散的亡灵?」
艾攸说道:「没错!通常只出现在古战场,但近几百年来御魂术士越来越多,到处收魂,早就绝迹了。没想到此地竟然会有!」
樊六爷吓呆了,说道:「所以这里是古战场?大师,您果然走错了!」
段无踪正看着卦盘,冷冷说道:「好啊!你再去找第十四位半仙。」
樊六爷赶紧说道:「大、大师,我错了!今日分明经过圣地界碑,不可能会错!」说着,自搧巴掌。
艾攸赶紧捉住樊六爷的手,道:「樊六爷,您千万别如此。不过此地是千年前天圣祖封印神器之处,一定有其他原因!」
樊六爷握拳道:「没错!一定是妖魔作祟!」
段无踪看着卦盘,笑了笑,说道:「唉呀!今天cH0U到大奖了。艾攸,当心!」
艾攸心头一凛,点头说了声「是」,忽然看到一团黑影扑面而来,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樊六爷的叫声便在耳边炸开;不禁也吓得「哇」的一声,慌了手脚;眼看那黑影已冲到身前,赶紧闪身避开,却忘了背上还有两人份的行囊,这一闪身,顿时仰天翻倒。
段无踪骂道:「蠢材!」剑诀一指,喝道:「炽焰凌霄!」龙璈剑再次出鞘,剑虹回空,华光耀眼,转瞬穿破黑影,消散无踪,只剩缕缕余烟,慢慢飘进黑暗之中。
段无踪召回龙璈剑,骂道:「他喊你跟着喊做什麽?」
艾攸与樊六爷面面相觑。段无踪说道:「别发愣,又来了!这魍魉不好对付。」说着,剑诀一转,龙璈剑再度迎上。
段无踪用飞剑开路,缓慢前进。樊六爷蹭在艾攸身旁,看那龙璈剑白虹舞空,魍魉黑影穿梭,一下子往段大师扑去,一下子又往这里飞来,打散了一个,走没几步又飞出一个;术法光影忽亮忽暗,照得四周光怪陆离,越看越是恐怖,总觉得旁边随时会冒出什麽东西,不敢看却又盯着直瞧;不禁全身发毛,双腿发软,浑身冒汗,想抱着艾攸,但艾攸背着两人份的行囊,根本也没办法抱,勉强又走了几步,终於支撑不住,扶着艾攸说道:「大、大师,我、我不想找祖坟了。」
段无踪双手正忙着,瞥了樊六爷一眼,说道:「你找我段无踪,便一定找得到,你要留便留,要走便走,我到地方便将路观图画给你。」
樊六爷颤着声说道:「大、大师,您别丢下我啊……」说着,双腿一软,摊倒在地。
段无踪龙璈剑回空一扫,暂时将魍魉打散,背对着樊六爷和艾攸,叹了口气,说道:「艾攸,取紫檀剑。」
艾攸从行李中拿出一柄紫黑sE镶着玉石的剑,递给师父,问到:「师父,要布阵麽?」
段无踪取了剑,将铁卦盘交给艾攸,说道:「蠢材,这时候取剑不布阵难道是要演戏?」
艾攸说道:「喔,是!要布什麽阵?」
段无踪说道:「在这地方还能布什麽阵?快取玉符,听我口诀。」
艾攸赶紧从行李翻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各种形状颜sE的玉石,口中念念有词,在周围摆了开来。
段无踪舞起紫檀剑,Y道:「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来护持,圣祖老子喝茶看……蠢材,你摆错啦!」
艾攸听口诀也发现错了,慌忙说道:「原来是那个阵。」赶紧将玉符收回。
段无踪等艾攸收拾好,说道:「重来!」舞剑Y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S牛羊……」
樊六爷说道:「等等,大师,您念错啦!」
段无踪瞪了樊六爷一眼,说道:「没你的事,重来!」说着,又Y道:「天昏昏,地暗暗,yu界神仙照来看…」
段无踪三次念得都不一样,艾攸却若无其事的布阵。樊六爷都看傻了,说道:「大、大师,您三次念的都不一样。」
段无踪怒的叹了口气,瞪了樊六爷一眼,说道:「因为是临时诌的,一招变三招,走这趟很值得吧!」
樊六爷被气笑了,说道:「大、大师,您别闹了,好好布阵吧!」
段无踪说道:「我若念真的还不被人偷学?艾攸,快摆阵,别将心法念出来!」
艾攸确实默念着口诀布阵;说道:「可是,师父,我边听边摆会摆错。」
樊六爷盯着眼前的黑暗,只觉得那里似乎又有黑影在盘旋,赶紧说道:「大、大大师,都、都这时候了,您就念个真的吧!我、我、我保证绝对不偷听!」说着,将耳朵摀住。
段无踪见魍魉又蠢蠢yu动,左手剑诀一指,龙璈剑破空而去,同时右手提紫檀剑,说道:「艾攸,听我口令!天……」
艾攸听师父改念口令,赶紧双手抓着一把玉符,左右开弓,随着四字口令「天、护、地、防」,将玉符投至阵位;段无踪紫檀剑一转,剑上白光涌现,浮出数十道符文,依序奔向玉符,玉符接连亮起,转瞬间已环绕一圈,刹时华光涌现,筑成一片光幕。将周围照得一片明朗,任凭黑雾丝丝飘摇,但完全无法靠近。
樊六爷盯着黑暗,心有余悸,说道:「大、大师,这阵真能挡得了妖魔麽?」
段无踪将紫檀剑cHa在阵中央,取回铁卦盘,说道:「稳妥当!我铁板神算,若挡不住便叫你出去了。」
樊六爷大喜,欢呼几声,将恐惧一扫而空,说道:「大师果然厉害!这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在这三国圣地聚集魍魉作乱?」
段无踪说道:「这这天圣祖留下的圣地,不应如此,恐怕是出了什麽事。你留在此,我和艾攸进去探探!」
樊六爷大吃一惊,叫道:「大师,您、您别留下我啊!」
段无踪笑了笑,说道:「安啦!你便在这喝茶、吃个饭。别碰这柄剑,我们去去便来。」说着,从行李中挑出法宝武器,留下行囊,和艾攸一起踏出结界,头也不回的走入黑暗中。
樊六爷喊道:「大师!大师!」
前面不远处传来段无踪的声音道:「别喊啦!不然你吃饭会多个伴!」
樊六爷吓得汗毛直竖,赶紧闭嘴;便看前方黑中隐隐透着闪闪白光,渐去渐远,不一会,便什麽也看不见了,只剩下结界光影和紫檀剑光。不禁双腿发软,颓然坐倒,心想:「圣祖啊!老天啊!经过的神仙啊!保佑我樊老六,保佑段大师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也不知是不是神仙感应,天上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吓了一跳:是自己眼花吗?刚才好像看到天上有道青白的光飞过,往圣地奔去。难道是传说中的古仙?
段无踪和艾攸一踏出结界,便遭魍魉围攻。两只魍魉绕着两人盘旋,段无踪算准方位,扫破一只,龙璈剑往第二只追去;却见第一只再度凝聚,往艾攸扑去;叫道:「当心!踏文卦奇行步!」
文卦奇行步是铁板一脉独门步法,左右飘忽,无法捉0,能闪避所有攻势。艾攸没看到那魍魉,听师父嘱咐,赶紧踏奇行步,才走到第二步,便觉得左胁一寒,一道黑影擦身而过,吓得汗毛直竖;赶紧手掐灵诀,默念「乞灵护身心法」。
就看剑光纵横,黑影盘旋,段无踪脚踏文卦奇行步,左右开弓,剑气奔腾,但龙璈剑一剑无法顾及两只魍魉,於是剑诀一转,喝道:「YyAn二分!」剑影二分,两道剑气分别往两只魍魉奔去!
艾攸一面踏奇行步,一面默念护身心法;见那两只魍魉散了又聚,聚了再打,没完没了,一下子往师父那里冲,一下子往自己这里绕,不一会,浑身上下都被黑影擦过,吓得专心念咒踏步,不敢乱动。
段无踪剑影分了又分,分了再分,口中忙着喊诀道:「白虹贯日……YyAn二分……三光合耀……四剑不想说了……哇!这……我没五剑,走也!」
黑暗中赫然冒出五、六、七、八……不知多少只魍魉,如T0Ng破了蜂窝搬,蜂拥而出。段无踪哪里应付得来?赶紧溜之大吉。
艾攸看那群魍魉黑压压的好像一面墙,熊熊往自己扑来,吓得忘了踏文卦奇行步,拔腿便跑。岂料脚步一乱,背後便撞上一团寒气,顿时半身麻痹,动弹不得。
段无踪骂道:「蠢材!」将卦盘收在背後,伸手一抓,隔空将艾攸的腰带抓着,纵身一跃,便将艾攸x1到掌中,拎着一同飞起,同时左手剑诀不停,分做三道剑气,在背後断路;一面心算方位,一面以凌空奇行步飞行。如此飞了数丈,便脱离了包围,将艾攸放下。
艾攸赶紧爬起;因为有乞灵护身心法,麻痹感马上消退;见师父气喘吁吁,心里愧疚:自己一时分心,让师父多消耗了真气;说道:「师父……」
段无踪双手cHa腰,还在喘息;艾攸问道:「师父,您不是说对付魍魉魑魅要用乞灵剑法和御剑术麽?怎麽打不动?」
段无踪心里也纳闷:卦相明明是魍魉,但剑气完全无法伤它,一打就散,散了再聚;数量少时尚可应付,但数量多了,根本拦不住。
艾攸又问道:「师父……弟子不是说师父走错,是想问……这圣地,是不是……」
段无踪缓过了气,轻轻叹息,说道:「你是湘楚人,当然只知道湘楚的传说。」
艾攸一愣,道:「师父,您是说……」
段无踪说道:「此地虽是圣地,但其他三国有不同记载。」
艾攸问道:「其他三国?此地是三国圣地……不是只有三国吗?」
段无踪踏起文卦奇行步,继续前进;说道:「此地其实是四国圣地。」
艾攸一呆,问道:「四国?此地是湘楚、诸苗和诸蜀三国交界,难道还有第四国?」
段无踪道:「那国啊……」笑了笑,续道:「那国隐於凡间,下次遇到你师姑再说吧!」
艾攸道:「喔!那麽诸蜀和诸苗如何记载?」
段无踪见来了只魍魉,出剑打散了,说道:「诸蜀记载:此地曾有天劫降临,当时祖灵之母将孩子送出险境,独自净化大地,还交代两百年内不可居住。」
艾攸思索道:「那祖灵之母应该是是神仙了!圣祖神器……祖灵之母……难道当年湘楚的天圣祖便是诸蜀的祖灵之母,祖灵之母用神器净化大地?可是天圣祖是男的啊!」
段无踪笑了笑,说道:「你再听诸苗的便有意思了!他们传言此地五百年前蛊王炼蛊失败,蛊毒爆发,後来此地便成为蛊师的炼蛊圣地。」
艾攸说道:「所以那场天劫其实是蛊王炼蛊失败?」
段无踪笑道:「你若要这麽凑真相便愚蠢了!记载圣地的不只这三国。夷吴也有记载:此地五百年前、一千多年前和一千六百年前都有天劫,当时天崩地裂,三光失序。」
艾攸惊道:「如此算来……每隔五百多年?天崩地裂?」
段无踪续道:「而洛中记载此地每次天劫都有天帝降临。」
艾攸点头说道:「我知道,因此天圣祖苍尘降临。听说现在天帝是天策帝凌霄。是真的麽?」
段无踪骂道:「蠢材,为师教你的东西都哪里去了?」
艾攸慌张的道:「喔、是!我算!」拿出铁卦盘来边走边算,期间段无踪又扫退了两只魍魉。如此踏了十几步,算了出来,惊道:「竟然是真的!难怪各国都有天策神g0ng!但三国为什麽要编这种神话?」
段无踪笑着问道:「故事一定要是真的麽?」
艾攸一愣,段无踪续道:「人的故事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神的!神话,便是天马行空,说来胡闹,听得开心。」说着,又有两只魍魉围上,龙璈剑再度出鞘。
艾攸看了,当心的踏着文卦奇行步,说道:「那不是越多越开心?」
段无踪说道:「胡闹开心的故事,若广为流传,那必定是要掩饰……唉唷喂呀!」没想到突然冒出第三只魍魉,虽踏了奇行步,但也得弯腰闪躲,一个前扭後弯,不小心摔了个大跟斗。
艾攸听到师父喊「唉唷」,吓了一跳,惊道:「师父,您叫我?」
段无踪骂道:「蠢材,不是!」蠢徒弟竟「艾攸」和「唉唷」傻傻分不清!赶紧翻身跃起,回身再战。没想到就错这麽一步,一翻身便踩中了一只魍魉!
艾攸惊道:「师父!」
段无踪一脚麻痹,四只魍魉哄然涌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只魍魉,赶紧召龙璈剑回空来救,但怎可能同时扫破四只?
突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两人笼罩,魍魉瞬间消散,便连周围的黑烟也消退不少,所过之处一派光明!
这道白光转瞬即逝,周围又落入黑暗,只剩下段无踪的乞灵火炬;但黑雾被打散,火光穿破黑雾,照得更远了。
两人抬头一看,见上空有个人影,周围仙光流转,将一身黑袍照得清楚明白:头戴玄纱赤霞冠,身穿黑底绦sE云纹道袍,腰系紫金带,脚踏登云却尘靴,竟是神仙!
艾攸惊道:「那……那是?」
那玄袍仙人似乎也有些惊讶,道:「竟然有凡人在此!」
艾攸惊道:「传说中的……古仙人?」
刚才白光落下时,段无踪觉得真气恢复了不少,又看那仙人一身装扮气势;说道:「可不……是吗……?」
艾攸见那仙人身旁有光在转,赞叹道:「哇!那个光……难道便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
段无踪骂道:「蠢材!什麽主角光环,那是护身真元!」
艾攸惊道:「传说中b真气还强的真元!」
段无踪说道:「你若投身仙门,修个七八十年也会。」
艾攸问道:「所以这仙长是仙门之人?」
段无踪说道:「这为师的便算不出来了,刚才一路都没这个卦相。」
艾攸惊道:「也就是说,这仙长境界在出窍期之上?哇!不愧是和天圣祖同时期的古仙宗之人,境界和凡间的仙门道学馆完全不同!」
段无踪小声骂道:「慢着!为师没说是古仙宗还是仙门,万一不是岂不尴尬!」
那玄袍仙人没想到这师徒俩竟自己聊了起来,完全将自己晾在一旁,赶紧cHa口道:「如此险境,你们为何而来?」
段无踪说道:「仙长,我也有事请教:此地有何妖魔作祟?魍魉从何而来?」
玄袍仙人说道:「凭你江湖见识,难道不知此地是禁地麽?」
艾攸惊道:「禁地?难道夷吴和洛中的神话……」
玄袍仙人说道:「天帝在天缺时降临,是真是假?此地是圣地还是禁地?你们将真的当成神话,将谎言当成真实!自欺欺人,逃避真相,如此愚昧至今!」
艾攸问道:「天缺?所以夷吴记载每隔五百多年的天劫便是天缺?」
段无踪拉住艾攸,小声骂道:「蠢材!这种事你有卦盘,自己算,不必问神仙!」然後拱手对着玄袍仙人说道:「多谢仙长抬举。我段无踪一不是王公贵族,二不是执笔史官,三不是造谣村夫;骂我造谣愚昧,我段某真是倍感荣幸,受宠若惊啊!」
艾攸大吃一惊,没想到师父竟敢和神仙斗嘴;玄袍仙人也愣了一下。段无踪见他反应迟钝,不擅长应对,应至少已修行三百年,於是说道:「哎!我段某可惜年纪小,赶不上阻止那帮人造谣,但仙长当年为何不……」假装低头沉思,实际却用卦盘反光偷瞄,见他无言以对,於是继续说道:「哦!难道说仙长年岁也没赶上,只好现身降谕,要我晋见湘楚王。唉呀!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玄袍仙人见段无踪估计得不差,几句话便将自己绕了进去,暗暗吃惊;赶紧拒绝:「吾没这般安排……」见段无踪还要说话,赶忙将话题转开,道:「你做师父的明知此地是禁地,还带弟子来闯!」
段无踪说道:「咦!此地真相众说纷纭,魍魉在我卦盘外,你也在我卦盘外。说我知道是禁地,你可真有远见!」
玄袍道人一时语塞,顿了一下,才说道:「无论如何,不得再深入!」
段无踪问道:「圣祖禁地,概不得入麽?」
玄袍仙人冷冷说道:「然也!」
段无踪说道:「既然概不得入,你为何在此?」
玄袍仙人一呆,顿了一下,才道:「与你无关!此地魍魉非你境界可为!」
段无踪见他言词闪避,心想:「看来他也不是镇守此地之人。」说道:「哦!所以我若有你的境界,便可以任意进入了?」
玄袍仙人却不答话;段无踪看着卦盘,说道:「不知仙长与此地有何渊源,此地魍魉非b寻常,依你之见……」
玄袍仙人说道:「这些魍魉应是五百年前在天缺牺牲的前辈功T魂魄所结,当然非b寻常。」
艾攸惊讶问道:「上仙的前辈?是那时的古仙人麽?」
玄袍仙人说道:「知道了还不快走!」
艾攸问师父道:「那麽樊六爷的祖坟……」
玄袍仙人冷冷说道:「此地已天翻地覆许多回,还会有什麽祖坟?去!」说罢,袍袖一挥,一道光将段无踪师徒笼罩!
两人吃了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周身白光便已散开,周围景sE一变,不是刚才那片黑暗,而是一片光明,四周一望,上方云朵黑灰交杂,刚才头顶的黑云到了後方,原来已到了圣地边缘。
艾攸惊慌问道:「师父,这是……」
段无踪却老神在在,道:「是移形化虚之术!可以将人瞬间移动到其他地方!」
艾攸惊道:「传说中的瞬间移动!」看看四周,这才明白已到了圣地外。
段无踪检查着身上装备,道:「为师也是头一次遇到!」发现除了乞灵火炬,所有东西都在,那仙人挪移得还算不错。
艾攸说道:「特地送我们出来……但樊六爷怎麽办?」
段无踪叹了口气,道:「回去找吧!我们的行李还放在那呢!」拿出卦盘算妥方位,两人再度进入「圣地」。
艾攸点起乞灵火炬,说道:「师父,既然是禁地,那麽把路观图画给樊六爷便好了吧!」
段无踪皱眉说道:「为师算出能到便是能到!」
艾攸说道:「师父,连魍魉和仙长都在计算外,或许此地有很多算不来的,便认了吧。」
段无踪说道:「为师说能到,岂能出尔反尔!」
艾攸见师父说的斩钉截铁,惊道:「师父您真的要去?」
段无踪长叹一声,看着卦盘,沈Y不语。艾攸说道:「师父,即便魍魉真的是古仙人的魂魄好了,但不是说净化过了麽?」
段无踪算着路线,看着卦相,又摇了摇头,移动了几粒棋子,端详一阵,又摇了摇头。
艾攸问道:「师父,这麽难算麽?」
段无踪长叹口气,放下卦盘,摇头说道:「这天劫在卦相之外,必是毁天灭地的大劫!难怪天圣祖要降临了。」
艾攸惊道:「毁天灭地?难怪会有那麽多古仙人牺牲!」
段无踪道:「如此说来,这三次天劫的事便凑起来了。」
艾攸沈Y道:「让我想想……千年前天崩地裂,圣祖降临,重开日月,建都洛中,重造凡尘,上古隐仙也随之降临,从仙学此入凡。」
段无踪点头说道:「後来便成了道学馆和各地教派。而五百年前,天劫再临,群魔冲破封印,蜂拥而出。」
艾攸点头说道:「便是这些魍魉的来源。当时天圣祖再临,净化神州後,将天帝之职传给弟子,便是现在的天策帝凌霄。」
段无踪点头赞道:「解得不错!只是邻近三国伤亡惨重,故意将禁地说成圣地。」
艾攸点头说道:「这便是圣地的由来了。但天策帝为何没降谕澄清?」
段无踪出剑扫破了一只魍魉,说道:「他治世二十年,回天上去後便没消息了,而继任的衡王後来也没消息。」
艾攸说道:「听说衡王後来也到仙界修行,照理来说他应该知道。难道……他们住得很远?」
段无踪笑了,说道:「近得很呢,他们所在的古仙宗谢罗山御风阁,便在天缺的南面。」
艾攸问道:「天缺南面?圣地之南?那里不是五当山吗?」
段无踪笑道:「要真的是五当山,早就被朝圣者踏平了。」
艾攸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麽是在哪里?」
段无踪说道:「古仙宗所在之处都是离尘仙境。所谓地点,不过只是往返仙凡两境的天门。」
艾攸暗暗赞叹,道:「原来如此!所以没有人知道。」
段无踪点头说道:「即便知道也进不去。天门通常有阵法守护,不然为师的早就上去了。」
说着,已看到了方才设的三界护法阵,阵光映出两道黑影盘旋,然後便听得樊六爷「哇哇」惨叫。艾攸大吃一惊,段无踪却「啧」的一声,召出龙璈剑,扫破两只魍魉,然後踏着文卦奇行步,手掐灵诀,与艾攸踏进结界。
一进入,便听得樊六爷「大师」、「小师父」的乱叫。段无踪喝道:「别嚷!妖魔都要被你喊来啦!」
樊六爷大吃一惊,赶紧住口,吞了口口水,又说道:「刚才……刚才……」
段无踪说道:「刚才怎啦?结界又没破,吃饱了没?」
樊六爷摇头摇像博浪鼓,眼角含泪,然後指着禁地深处,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刚、刚才……那、那……」
段无踪单手起诀,往樊六爷一指,喝道:「好好说话!」
樊六爷气一顺,终於脱口说道:「我刚才看到有神仙飞进去!」
艾攸点头说道:「我们刚才遇到了,是古仙人!」
樊六爷惊道:「古、古、古仙人!真的?」
段无踪不耐烦的道:「说完了麽?」
樊六爷惊叹道:「真不愧是三国圣地,一进来就遇到古仙人。一定是要来降服妖魔的!段大师,我们先出去,改明天再来找吧!Ga0不好古仙人就先把那妖魔给收了!」
段无踪说道:「不必等明天,今天便能寻到!」
艾攸惊道:「师父!」樊六爷惊喜叫道:「段大师!」
段无踪说道:「艾攸,你留在此地陪樊六爷用膳,为师的一个人去。」
艾攸惊道:「师父!」樊六爷还没吃饭,大喜过望,说道:「段大师,您可真懂我!」
段无踪说道:「我飞过去,带着你我飞不了。」
艾攸一呆,只得点头答应,道:「师父小心。」樊六爷说道:「段大师当心!」
话还没说完,天缺深处忽然异光一闪,紧接着「隆隆」之声隐隐传来,便看那处彩霞异光接连不断,霹雳声响绵绵不绝。
樊六爷看得兴奋,叫道:「哇!古仙人斩妖除魔了!咦,那是……」
就见那方向的黑雾稍稍褪去,隔着层层迷烟,看着一团光晕若隐若现,接着就看出是个光点,远远的看不清颜sE,只看得像根柱子,往上直直抵住天顶的黑云。
艾攸惊道:「是天门?」段无踪心想:「是封印麽?糟了!他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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