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颜紧紧捏着手机,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虽聂女士对云烈态度从未好过,可云烈还是宁愿承受这刺骨锥心的谩骂,让聂女士吊着口气活下去。
他看似刚硬,实则心肠再柔软不过了。
可他从来都是说的少,做得多。
所以才会被人误会。
如果不是有抢婚这次意外,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云烈原来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
这种性格,真的太容易吃亏了。
许栀颜都为他感到不值。
许栀颜半晌没说话,周禹脩就在那边说了一些云烈受伤之后的注意事项。
许栀颜一边走神一边听,周禹脩也听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便说:“算了,我把注意事项传给烈哥,你俩一起看吧。”
许栀颜应下,周禹脩便挂了电话。
她拿着纱布和药,深吸口气,回到房间时,云烈已经换下了衣服。
那身沾满鲜血的校服被他随意的遗弃在了垃圾桶里。
他赤着上半身,腰腹间缠着的白色纱布上那殷红的血迹分外刺眼。
他靠在床头,长腿随意的曲起,显得格外的慵懒。
见到许栀颜进来了,他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瞅着许栀颜,微微一挑眉,说:“和周禹脩打电话了”
许栀颜眨巴着眼:“你怎么知道”
云烈指了指手机,“周禹脩给我发了点东西,说是让我们一起看。”
许栀颜坐在了床边。
换药这种事情,她已经很有经验了。
上回是在手臂的时候还好。
这回在腹部。
重新换纱布的时候,再怎么注意,指尖多多少少还会触碰到他的肌肉。
在上药的时候,他的肌肉便渐渐绷紧了。
本就漂亮的肌肉纹理在用力的时候,愈发性感。
这让许栀颜的小心翼翼显得格外的无用。
她红着脸,瞪了云烈一眼,说道:“你……放松一点。”
云烈手指捏起,眸色黑得像是一团晕染不开的墨。
他薄唇轻启,缓缓说道:“颜颜,你在为难我。”
男人的声线渐渐压低,带着显而易见的隐忍。
他的目光都在冒火星子了。
……恨不得用目光来扒她的衣服。
但他还是忍住了。
许栀颜硬着头皮,迅速给云烈上好药,然后就想跑:“我先去洗澡,你赶紧睡觉。”
她目光从云烈的裤子上扫过。
过于明显的地方实在是让她无法忽视。
许栀颜脸颊粉粉的,刚想跑就被云烈抓了回来。
“颜颜不是洗过澡了吗”
许栀颜低头一看。
失策了,她还穿着睡衣呢,怎么去洗澡
她顿时涨红了脸,硬撑着说:“再洗一个不行吗!”
云烈低低地笑了。
他说:“大小姐,冲冷水澡这种事情,一向是我的专长。”
许栀颜:!!!
他不肯放开许栀颜,靠在床边,手臂微微的用力,便将许栀颜抱在了怀里。
折腾了这大半宿,时间已经不早了。
云烈微微眯着眼,他手长腿长身材高大,轻而易举的就缠住了许栀颜,将她整个都包裹在怀里。
这种天气用这种姿势睡觉……实在是有些热。
但是许栀颜又不敢用力挣扎,毕竟云烈还是个病号。
才换好的药,她可不想就这么白费了。
她想往外挪一挪,却迅速被云烈发现端倪。
她往外挪一点,云烈就跟着贴近一点。
挪到最后,许栀颜都快要掉到床下去了。
许栀颜已经无法翻身。
左边是云烈的怀抱,右边是硬邦邦的床底。
这还真是一个不是特别困难的选择题呢……
云烈倒是一直都没说什么。
这么大一张床,许栀颜愣是被挤得没地方了。
听着云烈的呼吸声逐渐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之后,许栀颜慢慢的拿开了他的手臂。
刚有所动作,似乎已经陷入梦乡中的云烈下意识的将她抱得更紧。
他闭着眼,在睡梦中的时候依旧是眉头紧皱的。
他轻声呓语:“颜颜……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大概只有在这时候,男人才会卸下平日里将自己包裹起来的坚强伪装。
他压低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脆弱,鸦羽般的长睫微微抖动着。
有种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让许栀颜不忍心再有什么动作。
年少时的经历,会影响一个人的一辈子。
有些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许栀颜虽然高中时候遭逢巨变,可在父母去世之前,她也是家中娇养着长大的。
那时的回忆,至今回忆起来,胸口都是甜滋滋的。
可有些人,却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许栀颜不知道云烈的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她也能看得出来,那对于云烈而言,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这是第一次,许栀颜想要反客为主。
她伸长了手,指尖轻轻抚过云烈眉心的褶皱。
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后,她伸长了手臂,缓慢而坚定的,回抱住云烈。
在高中的时候,云烈也曾默默无闻的守护过她。
虽不知缘由,她也不曾被告知,可那家米线店里多加的东西,至今都是许栀颜心底的暖。
如今,她也可以陪着云烈,治愈云烈。
这坎坷的一夜终于平静了下来。
因为睡得晚,第二天早上许栀颜自然也起晚了。
可云烈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
许栀颜起床后,没见到云烈,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探出个脑袋往下看。
姜鹤明和周禹脩竟然都已经来了,正和云烈说着什么。
三个男人坐在一块儿,各有各的特色,倒也挺养眼。
许栀颜不是很想进入这些男人的话题。
她刚想偷偷摸摸的回房间,就被眼尖的姜鹤明给发现了。
姜鹤明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意。
他响亮地喊道:“嫂子早!!”
许栀颜看了一眼时间。
就快要到吃午饭的点了……真的不是在嘲讽她吗
不过都被看见了,再想回房间也不太好,许栀颜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坐在了云烈的身边,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周禹脩是来给云烈检查伤口,顺便补充新药的。
而姜鹤明昨儿晚上听说云烈受了伤,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看看他的情况。
姜鹤明和云烈从小一块儿长大,云家那摊子事儿,他最清楚。
他能说,不论是谁在云烈的处境下,都不可能比他做得好。
聂女士……
她就是个疯子。
可是偏偏云烈觉得,在某些方面,他和聂女士有一模一样的毛病。
姜鹤明怎么劝都没用。
云烈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