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烈出生开始,聂馨忆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她只爱云铮,连带着爱能挽回云铮的云璟。
可云烈却只是一个局外人。
他和云璟不一样。
云璟聪明伶俐乖巧,从小就不用人担心。
可云烈调皮捣蛋经常闯祸,让人非常的不省心。
反正也没有人管他,他野蛮生长,明明出身豪门,有爹有妈,却硬是活成了一个野孩子的模样。
云铮一直没回头,只是偶尔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会回来看望一眼。
可绝对不会再看聂馨忆一眼。
聂馨忆生了云烈之后,陷入抑郁,身材走形,愈发怨恨这个孩子。
她知道,只有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云铮才会回来。
她舍不得动云璟,就懂云烈。
对她而言,这是这个孩子唯一的用处。
在云烈五岁那年,忽然生了一场“怪病”。
原本强壮得能上房揭瓦的孩子忽然缠绵病榻,成日困在不见光的房间里,虚弱又苍白。
好像随时会死去。
在聂馨忆的盼望下,云铮回来了。
在云铮的眼皮子底下,聂馨忆对孩子嘘寒问暖,可云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他并不关心聂馨忆今天用了什么口红换了什么香水,他只关心云烈为什么会病成这般模样。
虽然生病很痛苦,但是那时候的云烈,却是幸福的。
他被父母注视着,被他们关心着。
他才五岁,对于五岁的小朋友而言,父母就是天。
就算生病很痛也没关系,起码爸爸妈妈终于看到他了……
而不是……眼里只有哥哥。
他希望生病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最后,聂馨忆还是被云铮发现了。
云铮和聂馨忆大吵一架,上了法院起诉离婚。
这次,就算是两家的长辈,也拦不住云铮了。
可在商议抚养权的时候,聂馨忆竟然死活不放开云烈的抚养权。
她将云璟推给了云铮。
将云烈留了下来。
她大概还是爱着云璟的吧,所以……才会下意识的让云璟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这婚最后还是没离成。
在去办离婚手续的路上,他们一家四个人,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了同一辆车上。
聂馨忆也不过是翻来覆去的重复,重复的祈求云铮不要离婚。
云铮开着车,没有搭理她。
可是这时候,云铮的手机响了,聂馨忆看见了他的备注,是另一个女人。
这就是聂馨忆的死穴。
稍一触碰就会让她发疯。
明明都已经走到了离婚这一步,她却还是会疯狂地质问云铮电话那头是谁。
云铮本也不想和她计较。
可聂馨忆却抢了方向盘。
车子失速,撞上了油罐车。
车辆翻覆了过来,聂馨忆没有系安全带,被甩了出去。
可油罐车压过来,只留下了一个狭小的口子。
云铮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型更小的云烈扔了出去,他再想去救云璟,火苗迸起,引燃了油罐车。
轰隆一声。
一切化为灰烬。
等云烈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成为了聂馨忆口中的“杀人凶手”。
云老爷子知道聂馨忆精神状况不稳定,想带走云烈,可聂馨忆不让。
她怨恨云烈,却也要将云烈拉入深渊。
云烈是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环境下长大成人的。
他以为人生啊,也就是这么稀烂的过了。
直到十五岁那年,他遇到了许栀颜。
他只表白过一次,看见她惊恐的嚎啕大哭的模样,云烈放弃了。
如果不爱,也许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厌恶聂馨忆。
他不想成为聂馨忆。
他也……不想让许栀颜成为云铮。
可喜欢一个人,可能只是那么一瞬间,一秒钟的事情。
放弃却要用一辈子。
在将许栀颜抱入怀中的时候,云烈知道,他放弃不了。
说私奔就私奔。
不过他们没有私奔到很远的地方,许栀颜带他回到了许家的老宅。
这里是许栀颜的乐园。
是她最幸福的地方。
她想将这里分享给云烈。
想将她的快乐也分享给云烈。
老宅里因为常年没有人居住,所以灰尘很深重。
许栀颜以前住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公主床在当年很漂亮,现在……多少有些过于幼稚了。
云烈也没来过许栀颜以前的房间。
他拉开床上罩着的防尘布,灰尘四溅,许栀颜咳嗽了两声,瞪着他:“扯下来干嘛灰尘很多的。”
她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打开了窗透气,小声嘀咕道:“这床都很久了,质量不好,你坐旁边沙发吧。”
开了窗,灰尘顺着窗台散了去。
夏夜的微风徐徐吹过,让人一直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刚才他们走的时候,年会其实还没有结束。
不难想象那群人在到处找人的模样。
多少有些不负责任。
可许栀颜莫名觉得痛快极了。
她开好窗,说:“以前从窗子这里看下去,还能看到很多很多的花!我妈妈最喜欢养花了,把最好看的都养在了我的窗子下面。”
说完之后,半天没听见云烈回复。
许栀颜疑惑地回过头去,却看见云烈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床。
他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半晌才说:“质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