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清枝直接宿在了凤鸣苑中,还选了最是清净少人的五楼,可惜心有挂念,别说休憩了,就算是打坐修习也无法全心。
好容易捱到第二日天黑,昨天的青绿衣衫nV子前来叩门,说那位莲调姑娘已经在画舫候着了。
清枝跟她一同下了楼,刚出门就看见前面的河上停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花船,船身环绕着数盏彩灯,红缦轻摇,里头坐了个窈窕身影。
“里头正是莲调姑娘。”
清枝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后便步上了船,她脚步轻,上来时船身只是微微摇曳了下,一旁的船夫诧异看了眼,随即也不多问的开始划桨。
等到掀开红缦后,里头的那位莲调姑娘终于察觉到了,缓缓抬头:果真与昨日的荷音长相极为相似,黛眉杏眼,但气质却大不相同,温婉又清丽,若说昨日的那位荷音是不容亵玩的清荷,这位便是随水而依的睡莲。
“何公子。”她起身,朝着清枝缓缓一礼。
察觉到她身上细细的灵力残留,清枝一顿,直接开口:“敢问,莲调姑娘有没有见过一位自称姓佘的人?”
那位莲调一愣,点头:“是,昨日的一位客人便姓佘。”
清枝拧眉:“那位佘公子长什么样?”
莲调一愣,随即粉颊浮上两抹红晕,似有羞意:“十分俊美。”
果然。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最近不对劲的地方?”
见眼前的清秀少年焦急之sE不似作假,莲调微微一怔:“没有,他只是许郎的好友,特地请我与许郎相见的。”
“许郎?”
那位莲调脸上红晕更甚:“是,是我的意中人。”
“你不是——?”
“是,我是凤鸣苑的姑娘,可许郎说过要想父母禀告,迎我入门。”她露出一抹腼腆又憧憬的笑,“所以我再过些日子就要从良了。”
清枝一顿:“那你妹妹呢?”
莲调骤然一僵:“我同她讲过,许郎也答应过我,会一起将她也赎出来,可可她不愿意。”说着说着,她有些落寞。
“为什么?”清枝似乎要明白了。
“她呀,自小就脾气倔、X子冷,总说男人每一个好东西,从不信任何男人的话。”nV人微微一叹,“自从我跟她说过许郎后,她就一直不太高兴,还经常当着许郎的面冷嘲热讽。”
“她不愿意,你要怎么办呢?将她一个人留在此处吗?”清枝直白冷静的有些咄咄b人。
莲调哽住了,随即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
“我想带她一起走,可她不愿意,她说她要留在凤鸣苑。”nV子紧紧捏住手绢,“可众所周知,凤鸣苑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是光鲜亮丽的头牌,也b不上普通人家的妾。”
“而且我与她也不是什么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说白了,就算继续待下去,还能待多久呢?”莲调抬起眉头,杏眼盈盈,“公子,难道你也觉得我不该如此吗?”
清枝一顿,侧头避开她的目光,她不是莲调,没有资格对莲调的选择说三道四。
二人静静坐了会儿,看着纱窗外的碧空银月,听着别的画舫传来的杯盏乐声,一时间无人开口。
“人生中没有对错是非,你与妹妹自小被卖入凤鸣苑,相依为命数年,见惯了人情冷暖,所以你想寻求庇护情有可原。”清枝起身,“但是,无论如何,切莫忘记你的妹妹。”
这两姐妹的事差不多弄清楚了,她也不打算多待:“对了,那位佘公子,你最好别与他过多接触。”
原本打算警醒一句的,忽然看见莲调神sE诧异,清枝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nV子颦起黛眉,似有犹豫:“那位佘公子昨日特地嘱咐我,将诸事尽数告知阁下的,我还以为您二人是好友。”
清枝一愣,怪不得刚刚面前的青楼名妓对一个陌生人能如此坦诚,毫无芥蒂的将心思全都说了出来,她还一直以为是折服于自己身上的正气,没想到居然是相乾早有交代。
可恶,居然早就被他算到了。
清枝抿唇:“我跟他并不是什么好友!”说完扭头离去。
在房中辗转了会儿,清枝睡不太着,索X取出灵剑来细细淬修。
直到天边既明,整条凤翔河都沉寂下来了,她刚打算收手就察觉到一阵灵气波动。
相乾!
她连忙朝着昨日那位荷音姑娘的房中赶去。
刚到门口,还没进去时就听见了些许争执声,一柔一软,正是荷音和她的姐姐莲调。
“你非要嫁给他?”
“阿音,你别太小孩子脾气了。”
“我小孩子?你怎么不说是你先违背的承诺?”
“阿音,我早就说了让你跟我一同出去,你自己不愿意,所以非要将我也一直困在这等烟花之地吗?”
“呵,我们小时候就发过誓,此生必不互相背弃,你现在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要丢下我?”
“荷音,你能不能听清楚我的话?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如今,你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阿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所以年少时的许诺,我们说过的那些话,只有我一个人当真?只有我记得吗?!”荷音显然有些丧失理智,声音连门板都挡不住。
“阿音!别——”
“你让开!”
随即便是杯盏破裂声,掀桌子、砸东西的的声音络绎不绝。
清枝一惊,刚要布法,就见一道封印早早地就将此间隔绝了出来,而灵气更是熟悉。
抿着唇隐去身形后,她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