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收之前,朱由检也不准备再开启战事,虽然攻入江西并不困难。
实在是粮食紧张,没法供给数万人规模的战争。
南京城内原先虽然有很多存粮,但这些存粮要供给整个南京城的百姓,在过去的一个多月的战斗中,粮食消耗实在太大,若非湖广粮商主动运粮过来,南京城都快要撑不住了。
为了节省粮食,朱由检已经下旨,除了被招募入禁卫军的以外,江东剩下的一半农兵都返回江东。既是为了节省粮食,再就是春耕在即,他们也确实需要回去耕种自家刚刚分的田地。
为了节省粮食,朱由检甚至打算把十余万俘虏都释放,放他们回江西。即便被招入禁卫军四万人,剩下的俘虏数量仍然有十万之多,每日都消耗大量粮食,供养起来着实不易。
但在释放之前必须进行充分的思想教育,让他们认识到帮着江西士绅打仗的不对,让他们认识到皇帝和禁卫军才是自己人,是帮他们的人。告诉他们,等到禁卫军打入江西,同样会给他们进行分田。
进行充分的思想教育之后,就不用怕这些俘虏再次被江西反贼征召成军,即便被征召入军队,在两军作战之时,这些俘虏也会倒戈。而且这些俘虏也未必会再听江西反贼的话,说不定会主动起来反抗江西反贼。
释放这些俘虏不仅节省粮食,更会瓦解反贼军心。
这个春天,朱由检不准备再打大仗,而是经营已经攻占的地盘,江东,应天府,以及已经占领的宁德、太平两府,即将要打下来的宁国、池州、徽州三府。先巩固一下地盘再说。等到夏季,十万禁卫新军练成,才是大举进攻的时候。
江西二十万大军尽没,江西反贼早已是人心惶惶,根本就没有实力再次进攻。湖广也差不多,官府和地方士绅皆是惶恐不安,要不然湖广粮商也不会纷纷主动运粮过来。
至于更远出现叛乱的浙江福建广东等省,李彦直已经奉命带着船队返回,再加上应该已经从倭国返航的茅良哲、郑芝龙船队,控制住福建局势应无问题。而有福建水师的威慑,浙江和广东的反贼也形不成气候。
打仗的事情暂时不用考虑,但其他事却占据了朱由检很大精力,让他每天批阅奏疏到深夜,连个空闲时间都没有。主要是江东江南新占的地盘,要均田,要委任新的官吏,要举行吏考,禁卫新军的招募训练,军械铠甲的打造,粮饷的问题,这些事无巨细都要报到朱由检这里,让他整天忙得头大。
“不行了,脑袋都要炸了!”朱由检一把推开厚厚的奏疏,仰面躺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的疲惫。
柳如是莞尔一笑,开始整理已经批阅好的奏疏,抱到一旁存档。然后走到朱由检身后,抱住朱由检的脑袋轻轻揉捏。
“在朕身边做女官是不是很无聊?”朱由检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柳如是如凝脂般的手背,轻柔的问道。
“确实有一点,”柳如是微笑道,“不过还好,天天接触国家大事,眼界开阔了很多,感觉很充实。”
“哈哈哈”朱由检笑了起来。
自从柳如是来到身边做女官,朱由检感到轻松很多。和太监相比,柳如是很心细,各种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条,省了朱由检很多事。
“陛下,下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柳如是突然说道。
“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朱由检浑不在意道。
“陛下整日忙着批阅奏疏,从早到晚,太过辛苦。而且据下官看来,很多奏疏上所讲内容并非十分重要之事,却也送到了陛下面前。以下官看来,陛下乃是九五至尊,不应该把精力用在各种琐碎事务上,应该找人分担一些。”柳如是轻轻道。
朱由检扭过脸,狐疑的看了柳如是一眼,然从柳如是脸上却没看到一丝异常,看到的只是隐隐的关切,心便放了下来。
“朕并非愿意处理这样的小事,但不是没有办法吗,”朱由检叹道。
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各种事情都由内阁处理,处理的结果再由司礼监核查,重大事情才需要自己过问。然而南巡之时,内阁和司礼监都留在北京,身边带了温体仁洪承畴等人,司礼监成员也只有王承恩随行。刚开始南巡之时,并没有太多事情,毕竟各种事情还是由内阁和司礼监协同处理,重大事情才会飞马报给自己。然而随着一路南巡,先是在山东处置藩王,镇压闻香教起义,然后又在扬州改革盐政,在其后又在江东进行均田改制。
而到了现在,江东,江南,乃至河南,如此大的地盘都在进行均田改制,这些“新占”地盘的各种事务都不会通过北京朝廷,而都直接报在朱由检面前,都需要朱由检处理,这也使得他绝大部分精力被这些琐事烦扰。
“以前在北京的时候,陛下也是这样忙吗?”柳如是好奇的问道。
“那哪能呢,在北京有内阁有六部,宫中还有司礼监。”朱由检笑道。
“陛下何不再建一个内阁相似的机构,或者从北京招来内阁诸位大人,来帮助陛下处理这些琐事。”柳如是道。
也就是柳如是这样涉世不深的小女子,才敢在朱由检面前提这样的建议,而朱由检也不会多想。换做其他人,比如王承恩,绝对不敢这样放肆,因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本分。
朱由检知道柳如是是心疼自己,不愿自己过得太累,便也不以为意。而是耐心的解释道“内阁需要坐镇北京,帮朕处理各种事务,如何能够轻动?再说朕处理的都是江东江南事务,涉及到的都是均田改制之事,内阁等人都是文官,对朕进行的均田并不认同,朕如何能让他们参与此事?”
“下官无知,陛下不要见怪。”柳如是不好意思道。
朱由检拍了拍柳如是手背,没有说什么,脑子里却在转着,也许柳如是说的是对的,自己真该找些人帮自己。即便南京六部组建完毕,还是会有很多事情烦扰自己,需要有人帮着处理琐事。
是时候再成立一个机构了。
“拟旨。”朱由检突然道。
柳如是忙从朱由检身后离开,跪坐在案几前,准备好笔墨抬头看着朱由检。
“传旨,招陈子龙、黄宗羲、顾炎武、阎应元等人速来南京,组建秘书处。”朱由检道。
秘书处,协助自己处理各种事务,相当于迷你版内阁,里面成员皆为秘书郎,其首领由陈子龙担任,称为秘书长。这便是朱由检给自己新成立的辅佐机构。
陈子龙等人虽然追随朱由检不久,但却对均田改制很是认同,又都在江东担任各种官职,都有均田改制的经验。而且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大部分都有举人功名,能力方面也是没得说。
朱由检身边不是没有更有资历的人,比如那些商贸学校的毕业生,或者禁卫军里面的监军宣慰官,这些人跟随朱由检更久,忠心更值得信任。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文化水平严重不足,哪怕是商贸学校毕业生,其实也只是粗通文字懂得一些算术,学问能力都没法和陈子龙这些人相比,做些具体的工作还行,处理大事就力有不逮了。
江东距离南京很近,几天后,陈子龙等人便先后到。
朱由检便在自己居住的行宫内拨出几间房屋,作为新成立的秘书处的办公地点,以后凡是均田改制地区的各种事务,都先交给秘书处,由陈子龙等人商量处理,然后报由朱由检知晓。
能到皇帝身边任职,陈子龙等人自然非常兴奋。虽然秘书处是个新成立的机构,在大明以前从来没有过,但从职责来看,和内阁很相似,都是皇帝的咨询机构,虽然论职权远远不如内阁,但陈子龙等人相信,早晚有一日会在整个大明进行均田,到了那时,秘书处要处理的就是整个大明的事了。现在皇帝很明显已经对朝廷内的文官不再信任,到了那时,说不定秘书处能取代内阁,而自己等人到时便是事实上的阁老,想想都感到激动。
从到秘书处任职,开始,陈子龙等人便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热情,把全部的精力用在处理各种事情上。他们虽然年轻,学问能力都很好,论智商哪一个都超过朱由检,处理事情自然也井井有条,让朱由检很放心。
有了这些人在,朱由检总算从琐事中脱出身来,总算轻松了很多,终于有了空闲时间。
“朕到南京这些时日,除了去孝陵祭祖那次,都没有好好转过,现在有了时间,可得好好看看。”朱由检笑着对柳如是道。
“下官对南京熟悉的很,可以做陛下的导游。”柳如是莞尔一笑。她跟随徐佛儿当侍女时,在南京生活多时,经常随着徐佛儿参加各种文会,对南京城的风景名胜非常熟悉。
“很好,咱们明日便去游玩一番。”朱由检兴致勃勃的道。
而此时,北京朝廷,文官们人心惶惶。
就在数日前,朱由检重新成立南京六部的旨意到了北京,让朝廷文官们又惊又怒。
实在是朱由检做的事情太过出格。
重新任命南京六部官员也就罢了,毕竟南京六部官员都涉及到勾结江西反贼之事,被处置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新任命的南京六部尚书都是什么人啊,真是胡乱任命。
洪承畴原本是兵部尚书,调任南京兵部尚书也就罢了,温体仁可是内阁大学士之一,却被任命为南京礼部尚书,偏偏内阁大学士的身份还保留着,内阁大学士兼南京礼部尚书,大明两百多年还从没有这么任命过。
这也就罢了,那袁可立原本已经致仕,都七十了,却还被任命为南户部尚书,而且从起复到任命都没有通过北京朝廷,完全是皇帝自己一手行为。
更让人恼怒的是,宋应星不过是一个举人,在科学院任教而已,从九品的翰林待诏身份,一下子变成了六部尚书朝廷大员,提拔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而还有更甚者,田尔耕乃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头子,武将的身份,竟然被任命为刑部尚书!
乱命,简直是乱命,致大明制度为何物?从接到圣旨开始,朝上便炸了,朝廷官员皆义愤填庸,六科给事中们都叫嚣着,要封驳这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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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北京朝廷,文官们人心惶惶。
就在数日前,朱由检重新成立南京六部的旨意到了北京,让朝廷文官们又惊又怒。
实在是朱由检做的事情太过出格。
重新任命南京六部官员也就罢了,毕竟南京六部官员都涉及到勾结江西反贼之事,被处置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新任命的南京六部尚书都是什么人啊,真是胡乱任命。
洪承畴原本是兵部尚书,调任南京兵部尚书也就罢了,温体仁可是内阁大学士之一,却被任命为南京礼部尚书,偏偏内阁大学士的身份还保留着,内阁大学士兼南京礼部尚书,大明两百多年还从没有这么任命过。
这也就罢了,那袁可立原本已经致仕,都七十了,却还被任命为南户部尚书,而且从起复到任命都没有通过北京朝廷,完全是皇帝自己一手行为。
更让人恼怒的是,宋应星不过是一个举人,在科学院任教而已,从九品的翰林待诏身份,一下子变成了六部尚书朝廷大员,提拔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而还有更甚者,田尔耕乃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头子,武将的身份,竟然被任命为刑部尚书!
乱命,简直是乱命,致大明制度为何物?从接到圣旨开始,朝上便炸了,朝廷官员皆义愤填庸,六科给事中们都叫嚣着,要封驳这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