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朱常洵年过四旬,身材高大,方面阔耳,皮肤白皙,相貌堂堂,就是有些偏胖。
万历四十二年,持续了整整十五年的国本之争落下帷幕,最受万历帝喜爱的朱常洵不得不离开京师来洛阳就藩,彻底失去了皇位继承权。
当不了皇帝,只能被圈在这王府之中,轻易连洛阳城都出不去,还能做什么?除了吃便是日而已,所以发胖也就理所当然的事。
除了兴献王运气爆棚的特例,其他藩王过的都是一眼看到头的日子,富贵之极却形同囚徒,无聊的日子只能自己找乐子,大部分藩王都荒淫无比,当然这也是皇帝希望看到的。
和其他藩王相比,朱常洵并不十分荒淫,他最大的爱好除了吃就是喜欢银子。
福藩成立不过十多年时间,和周藩潞藩甚至是南阳的唐藩相比算是小字辈,然而福藩十多年积攒的钱财一点不比其他藩王少。
这主要是万历帝当年太喜欢朱常洵,把各种好东西一个劲的赏赐,就差把国库搬到洛阳。
福王刚就藩时,万历一下子就赏赐给他四万顷田地,达六十万亩之多,后来经过大臣们苦劝才减到两万顷。感到对朱常洵有所亏欠,便把扬州到太平的杂税、四川的盐井茶税给了他。
当时朱常洵还嫌给自己的少,请给淮盐一千三百引,在洛阳城中设店贩卖。说是一千三百引,事实上再加上暗中贩卖的私盐,整个河南的盐都为福王府把持。河南原来吃的是山西的井盐,现在山西盐根本进不了河南,河南百姓都不得不吃福王府贩卖的淮盐。
朱常洵犹嫌不足,又派出大量人手在河南各地设立钞关,凡是经过的商旅都得缴纳商税。
于此同时,仗着藩王的身份,朱常洵大肆兼并土地,逼迫百姓投献土地给福王府成为雇农,然后收取高额田租,十多年来兼并的田地至少有几十万亩,实际数量谁也不知道。
雇农们一年辛苦所得,缴纳田租后根本无法裹腹,只能靠着挖野菜掺着勉强活着,稍有点灾难便得卖儿卖女。
开封的周王,洛阳的福王,再加上南阳的唐王,三大藩王控制了河南七八成的田地,再加上士绅们的田地,大半的百姓成为了藩王士绅们的雇农,这些雇农只向藩王士绅交田租,并不承担朝廷税赋,朝廷的税赋便落在剩下的一两成百姓头上,那些百姓日子过的更加凄惨。很多人被朝廷税赋逼的只能逃亡做流民。
当然,对这一切,福王朱常洵自然看不到,他只是感到非常愤怒,非常委屈。明明自己老老实实呆在洛阳,并没有想过去争皇位,是谁诬陷自己谋反?
“唐府尊,别人不知你不知道吗?本王这些年就呆在王府一步都没有外出,王府的护卫也就不到千人,本王怎么可能有谋逆之心?”
朱常洵委屈的叫道。
洛阳知府唐斌擦了擦被喷到脸上的口水,尴尬的笑着:
“王爷莫忧,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肯定是有人诬陷王爷。不过既然朝廷已经派人过来,让他们查查便是,必然能还王爷清白。”
“无论如何,还请唐府尊帮忙,为本王说些好话,本王一定不会忘记唐府尊的恩德。”
朱常洵一挥手,一个太监捧着盘子走了过来,盘子上赫然放着一锭锭银子。
“这二百两银子唐府尊尽管拿去,若是能帮本王度过这一劫,本王还有厚赐。”朱常洵豪爽的道。
唐斌脸颊抽搐了一下,连忙笑着推辞:
“王爷您太客气了,本官为您帮忙是理所当然,岂能为这点小事拿您的钱?”
说着唐斌忙不迭的赶紧告辞,离开了王府。
“王八蛋跑的真快,以前拿本王的银子没见他手软过,今天倒是装作清廉起来!”
朱常洵怒骂着,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难道本王这一关真的过不去吗?可是本王真的没有谋逆啊!
“王爷尽管放心,姓唐的这些年没少拿咱们的银子,和王府瓜葛太深,由不得他不尽力。”
福王府长史侯静劝道。
“眼下咱们应该和按察司衙门沟通,毕竟最终负责查咱们的还是按察司。”
朱常洵摇了摇头:“按察使马煌原本就对本王不满,这个时候找他只能自取其辱。”
一时间朱常洵满是凄然,完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爷,要不然咱们真的反了?”侯静眼珠一转,试探着道。
“洛阳城守备松懈,咱们王府护卫有千人之多,突然出动定然能一举拿下洛阳城。然后开仓放粮招募百姓从军,用不了多久便能召集数万军队。再派人说服开封的周王北面的潞王,控制整个河南也轻而易举,然后出动大军北上,说不定能一举攻下北京定鼎河山!”
侯静的话让朱常洵眼前一亮,随即便回过神来,怒骂道:
“你出的什么鬼主意?莫非想把本王送到凤阳大牢中不成?”
举兵造反?亏侯静能想的出来,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成功的可能。
朱常洵虽然胖,并不愚蠢,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当年有父皇万分喜爱都没能成为太子,现在哥哥一家早就坐稳了江山。这天下的文官武将哪一个会站在他朱常洵这边?一个都没有!
若不是这侯静在王府任职十多年,和自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朱常洵简直认为他是坑害自己的幕后主使!
“王爷息怒,臣也只是慌急口无遮拦。”侯静连忙认错。
“不过脑子的话不要再乱说,还是想想怎么帮本王度过此劫吧。”朱常洵瞪了侯静一眼,不耐烦的道。
侯静思考了片刻,开口道:“王爷,眼下咱们只有一个办法,便是等朝廷派人来查,以证清白。不过在朝廷来人之前,咱们先把首尾弄干净,不给他们抓到任何把柄。”
“这洛阳城中的好弄,大部分官员都被咱们买通。可是王府的产业分布实在太广,就怕其他地方被查出乱子,王爷,我愿代您去各处查看一番,尽可能吧一切隐患消除!”侯静请缨道。
朱常洵想了想,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作为藩王,不管是朱常洵还是他的儿子,都不能轻易出洛阳城,这种事情只能由心腹出面,而诺大的福王府,能胜任此事者也只有侯静了。对侯静的能力和忠心,朱常洵还是很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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