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请吧。”看着敞开的城门,许显纯笑呵呵道。
“许指挥使,你待如何?”卢象升却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淡淡问道。
“抄福王府,寻找福王谋反的证据啊,还能怎么样?”许显纯笑道,神情中满是兴奋。
“福王就藩十多年来,横征暴敛,欺压剥削百姓,短短时间积累了大量财富。眼下福王罪名已定断无翻盘机会,可是这满府的财富却非无主之物。”卢象升淡淡道。
“卢大人您的意思是?”许显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声问道。
“眼下国事艰难,辽饷一年比一年高,国库收入难以维持。陛下又要练新军,钱粮尚无着落。
福王既倒,除藩指日可待。这满府的财富自然要悉数交给陛下,作为练兵之用!
许指挥使手下锦衣卫鱼龙混杂,见钱眼看之辈恐也不少。所以......”
“所以卢大人是对本官不放心了?”许显纯冷笑道。
“本官虽然不是清廉之辈,但也知道什么钱能拿什么钱不能拿!蒙陛下不弃,宽恕了昔日追附阉党之罪,还委以重任,许显纯再不才也知道皇恩浩荡!卢大人您尽管放心,若是我手下有人敢贪掉一两银子,有一个我杀一个!”许显纯凶狠的道。
卢象升摇摇头:“许指挥使误会了,下官并非不放心你,而只是担心财帛迷人眼,你的部下有人经不住诱惑。杀人可以震慑,却不是目的。所以我会派出一些人跟着许指挥使部下,行监督之责!”
许显纯脸色一变:“这怎么行!咱们是锦衣卫,向来只有咱们监督别人,何曾被别人监督过?”
“所以锦衣卫才良莠不齐、名声极差,”卢象升淡淡道,“没有监督的权力必然会滋生腐败,根本就无法避免。许指挥使,你当知道陛下对这趟差事有多么重视,若是因为一时不慎坏了陛下的大事,必然会丢掉圣眷,是不是不划算?”
卢象升语气很平淡,却带着隐隐的威胁,他是告诉许显纯,别看你现在看似地位重要,却只是皇帝要用你,若是做不好事情惹怒了皇帝,换掉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想想被赶到辽东苦寒之地的前任指挥使田尔耕,许显纯脸色变幻着,心中在激烈的斗争。
“许指挥使放心,我的兵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动作,只是跟着而已,顺便还能帮点小忙。这福王府这么大,你就带了几十个部下,还要审讯福王府一干人等,哪里忙的过来?”卢象升继续道,算是给了许显纯一个台阶。
“那下官就谢过卢大人好意了。”许显纯不得不接受了下来。
卢象升深受皇帝重用,他日必然青云直上,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他不值得。若是真的出了岔子,被卢象升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说不定自己这个指挥使真的做到头了。
当着许显纯的面,卢象升喊来了曹变蛟的副手李彦直,命他带一队士兵跟着许显纯,“协助”锦衣卫搜查王府。
同时,卢象升又喊来了李重镇,让他带着本什士兵也跟着。李重镇便是卢象升在涿州招的那个兵,因为力气大胆色足又守纪律听话,被卢象升拔在身边当做标兵什长,作为他的护卫,战时则作为督战队使用。现在卢象升又把李重镇派出协助搜查,同样是为了监督,既监督锦衣卫,也监督李彦直他们。
分派妥当之后,卢象升终于带兵进入王府,分派人手控制了王府东南西北四个府门,然后把王府内所有人集合到大殿,集中看押。
许显纯自带着手下锦衣卫,还有李彦直等一帮禁卫新军士兵,开始了满府大搜查,寻找福王叛乱造反的证据。
而卢象升则陪着福王朱常洵呆在花厅里喝茶。毕竟福王还没有被除藩,还是大明亲王,地位崇高,卢象升也得以礼相待。
王府中的茶叶自然是最顶级的,卢象升喝的很惬意,而朱常洵则坐立不安完全不知茶滋味。
“卢大人,还请救救本王!”朱常洵扑通跪在卢象升面前,哀求道,“卢大人应该知道,本王没有谋反也不可能谋反,这一切都是阴谋!”
“王爷快快请起,下官受不了您的大礼。”卢象升连忙避开身子,不敢接受朱常洵的跪拜。
“本官只是负责带兵平叛,具体审理案子的还是锦衣卫,再说了有在战场上缴获的旗子还有抓到的俘虏人证,王爷您的罪名确凿,本官可救不了你。”
“假的,都是假的,是栽脏陷害!”朱常洵激动的道,“肯定是锦衣卫,他们最擅长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他们觊觎本王的财富,故意陷害本王!”
“卢大人,请您给陛下上疏,奏明本王的冤屈,本王和陛下是叔侄,陛下不会拿本王怎么样的,只要本王能脱罪,必然重金相谢。”
卢象升摇了摇头:“下官也是奉旨办事,只能把看到的据实而奏,恐怕帮不了王爷。”
“一万两,不,十万两银子!只要卢大人你肯帮本王上奏疏分辨,本王愿给卢大人十万两白银!”朱常洵急切道,关键时刻出手竟然大方了很多。
卢象升正待继续说话时,一个士兵飞奔着跑进花厅。
“兵宪大人,李将军让我来报,找到了福王谋反的证据!”士兵气喘吁吁道。
卢象升一下站起身来:“什么证据?”
“龙袍和玉玺,就在王府花园假山下的洞中找到。”
“不可能!”朱常洵气的脸色通红,大叫道:“栽赃陷害,你们竟然明目张胆陷害一位亲王!那山洞里只有龙袍,哪里来的玉玺?”
“哦?”卢象升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常洵,“这么说来,玉玺是栽赃,龙袍却是真的了?”
朱常洵脸一下白了,慌忙道:“不是的,那不是龙袍,是戏服,本王穿着玩的......”
卢象升呵呵笑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福王府中竟然搜出真的龙袍,看来福王朱常洵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老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