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母分道扬镳後,许慕白先去了一趟洗手间,任由冰凉的水冲上脸颊,希望能藉着水流把那些繁乱给冲走。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心想今天过的都他妈是什麽鬼。
方才许鼎成叫住他,却没想到他居然要他去看医生。
就不说许慕白身T一向健康,他俩许久未联系,就算许慕白真有什麽状况,他也不会清楚到要他去看病。
许慕白的疑问还没出口,许鼎成就直说了。
他要他去看心理医生。
「我帮你找了国内一流的心理医师,也是你们T大毕业的,硕博士都在国外读,十分优秀,口碑也好。」许鼎成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在施舍,施舍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家张医师很忙,托了几层关系才预约到的。自己在外打工租房很辛苦吧?你把同X恋的病治好,我就允许你回家,我们可以重新接纳你。」
闻言,许慕白觉得许鼎成才是需要去看医生的那个人。
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认为同X恋是种病。
许鼎成坚信一定是他的教育方针出了问题,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在成长的轨道上走偏,不小心变成同X恋。只要及时将人拉回正确的道路,那麽一切都还有救。
对於许鼎成和贺岚来说,这是他们求和的态度,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可许慕白清楚地知道,他们是放软态度了,但这真的是求和、修补家庭关系的象徵吗?
不是。
这不过只是为了能够抓住他,希望他继续作为他们支配的工具,继续走上他们安排的道路……所做的退让罢了。
他们养了他二十年,花了这麽多时间和金钱栽培他,说什麽也不肯轻易放弃。只要彻底放手了,就是在狠狠打这对夫妻的脸,验证他们的投资失败。
是的,许慕白不过只是他们的一项投资,一个可以展现掌控慾和增进家族脸面的工具。
如果许慕白就这样一去不回,那他们在他身上投入的庞大心力,不只半分利益都没返还,甚至成本还没有打平,全打水漂了。
他们怎麽可能给予许慕白真正的自由。
那样费尽心思打造出来的优秀孩子,就该走上他们为他铺好的道路,大道无限,替许家争光。
望着那样的父亲,许慕白沉默了。
良久,他抿了抿唇,目光掠过许鼎成势在必得的眉眼,然後说:「不劳费心,我没有病。」
最终自然又是不欢而散。
走出洗手间後,许慕白搭电梯下楼,却在经过一楼的复健科门诊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了熟悉的背影。
说不清是什麽感觉,只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在看到祁扬的那一刻瞬间平息,明明前一晚才信誓旦旦说要避开他,可现下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他想,或许是方才与父母的相处太过糟心,这会儿才迫切地希望能有旁人陪伴,随便谁都好,祁扬只是刚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而已。
他没有很想见他。没有。
「你怎麽在这里?」
祁扬坐在候位区,打游戏打到一半,就听到头上传来一把冷淡好听的声音。
他手部动作一滞,抬眼见是许慕白,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毫不留恋地掐掉游戏。
尽管那关已经打了三天都没有过,而刚刚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夺得胜利。
「我才想问你怎麽会在这里。」祁扬收起手机,「你生病了?」
可眼前人姿态挺拔,状态看起来也正常,除了眼下一圈清浅的浮黑,那是边打工边读书而积累的疲劳,其余并无大碍。
「我爷爷住院,来探病。」许慕白有些不自在,毕竟他几乎没有过主动找上门的经验,就连高中也没有,「……你呢?」
祁扬是陪朋友来的,方才打球时队友为了救一颗喷掉的球,冲出去时不小心折到脚踝,但学校附近他们常去的那家复健科今天没营业,於是只能大老远跑来医院挂号。
而那位朋友现在正好在诊间里看诊,祁扬便在外头候位区等他。
然而话到了嘴边,他却忽然改变了想法,只是道:「受伤了。」
祁扬有意让许慕白着急,他也确实如愿以偿,在对方一向沉寂的眼中捕获了一闪即逝的担忧。
「哪里受伤?」他身旁正好有空位,许慕白坐下後便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胳膊,「严重吗?」
祁扬装模作样地沉Y半晌,转而g了g手指,示意他靠近点。
许慕白照做了。
只见祁扬倾身,嘴唇贴在他耳边,低声开口:「心脏。」
许慕白愣了愣:「什麽?」
低缓的声嗓r0u着温热吐息缠在耳畔,如烟缓绕,掠过每一寸敏感的神经,激起颤栗。许慕白思绪断了一瞬,关於心脏和复健科的关系他没来得及想明白,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扣住,随即被带着往上,最终触到了眼前人的左x。
隔着衣服布料和肌理,能明显感受到皮r0U底下传来的心跳,透过掌心渡到T内,一下又一下地震动着他感官。
「我心脏受伤了。」祁扬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一脸委屈,「你昨天亲完後二话不说把我赶了出去,我可难过了,心痛到今天都还没好。」
他的音量不大不小,却足够坐在附近的几个人听见。隔壁的老太太思想开明,没有对两个男人亲吻这件事有过多疑虑,闻言後只打量了一下许慕白,然後拍了拍他的小臂,语重心长:「年轻人,人家那麽喜欢你,怎麽可以把人家赶出去?端端正正的一个孩子看着还挺乖,别学坏当渣男啊。」
许慕白:「……」
转头只见罪魁祸首笑得猖狂,许慕白闭了闭眼,深x1一口气後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谢谢,他就不该一时心软来关心这狗b的。
祁扬连忙抓住他:「欸,别走。」
许慕白皮笑r0U不笑:「我看你人好得很,应该不需要我了。」
「受伤是真的,我朋友现在在里面看诊呢。」祁扬握着他的手腕不放,「心痛也是真的,你都不知道昨天被你赶出家门,回到家太难过了所以大失眠,就算抱了1203也睡不着。」
「那你就继续失眠吧。」许慕白冷酷无情地cH0U开手,绕过候位区,直接往医院大门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祁扬指腹相叠,摩娑了下。上头还残有许慕白肌肤的余温,他眷恋似地又搓了搓,想起方才靠近时他隐隐发红的耳根,然後笑了声。
怎麽这麽可Ai。
正好这时朋友出来了,见他一拐一拐的,祁扬连忙起身扶住对方:「医生怎麽说?」
「没事,就扭伤,还好韧带没断,这阵子乖乖做复健就好。」他说,「只是暂时不能打球了,有点可惜。」
祁扬对朋友一向不客气,翻了个白眼:「你都受伤了还想打什麽球,有病?」
「欸不是,你才有病吧,从我出来後你就一直笑是怎麽回事,我受伤你心情很好?」朋友也学他翻了个白眼,「祁大队长,这就很无情了。」
「没。」祁扬想起许慕白冷着脸离去的模样,眉目柔了几分,嘴角再次牵起好看的弧,「只是刚刚遇到了一只小猫。」
他笑了笑,又补充道:「特别可Ai。」
朋友:??这里又没有兽医,哪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