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如热浪般袭来,暑气漫天,夏季生生不息。
午休时祁扬走出办公室,脱离了冷气的照拂,炎热当头浇下,他指尖g着衣领,把领口拉开一个洞,让微不可察的风灌进去,多少偷点凉。
去买午餐的路上,祁扬忽然想到许慕白这麽怕热,会不会为了节省电费而舍不得开冷气,那小小的租屋房通风也不算好,若是热坏了可怎麽办。
祁扬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人给哄来家里住。
可许慕白这麽要强的人,会不会觉得他是在同情他?
难办。
祁扬拐了个弯进到潜艇堡专卖店,脑内还在思考要怎麽说服许慕白,就听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茫然地抬首,只见自家主管站在柜台前,正准备要结帐的样子。
「小扬啊,你午餐也吃这家?」
「对啊,太热了,吃这个b较清爽。」祁扬说,「姐你吃什麽口味啊?我在纠结要义大利牛r0U丸还是nEnG切Jr0U。」
「欸巧了,我吃nEnG切Jr0U。」主管是个刚满三十的nV人,X格爽朗,讲话也没什麽架子,半开玩笑道,「要不你吃牛r0U丸吧,别学我。」
「我不,我就要学!」祁扬朝她扮了个鬼脸,然後对店员道,「请给我一份六寸的nEnG切Jr0U,面包要蜂蜜燕麦,蔬菜除了橄榄都可以,酱料红酒醋。然後加B套餐,副餐要可乐和薯饼。」
暑假闲着没事,再加上要升大四了,纵然之前再怎麽混沌过日子,这会儿也差不多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
加之祁扬看着许慕白那样认真生活,为了两人的以後,他觉得自己这副不学无术的模样确实挺不靠谱,男朋友那麽努力地活着,他凭什麽这样囫囵度日得过且过。
於是祁扬把自己关在家里思考了一整天的人生,最後决定根据自己的科系专业寻找发展方向,刚好看到一家业界不错的传媒公司在招实习,便打算去应徵看看。
他运气挺好的,或许是因为不怯场的气势和能说会道的口条,再加上先前有去工作坊短期实习的经验,让面试官对他的印象大大加分。最後公布的录取名额只有三名,而他是其中一个。
带他的主管正好也是当天夸他的面试官,祁扬这人本就善於交际,不多时便跟主管相熟了,他自知履历不算丰满,因此後来偷偷问她,为什麽会选择他。
主管彼时笑着说:「因为你长得好看,我颜控。」
祁扬两手一拍:「OK,很合理!」
「就没见过你这麽自恋的人。」主管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他一下,接着收束玩笑语气,眸底沉静了几分,「虽然你的履历没有特别突出,但你面试时的状态很好,懂得适时展现自己,又不会太过,张弛有度,也看得出来是个机灵的孩子。而且若是每间公司都想要有丰富经验的人,那那些没经验的小白又要从哪里获取经验呢?」
「姐,你好有智慧。」听完後,祁扬崇拜地望向她。
主管不吃他这套,把一份文件扔给他:「你别让我丢脸就好,好歹也要证明我的眼光不错。」
「你眼光确实不错啊,我那麽帅,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祁扬你这崽是真的不要脸啊!」
总之祁扬便开始了在传媒公司实习的暑期生活,之前感受不大,这会儿直面职场,才明白理论知识和具T实践究竟差距有多麽的大。
虽然他不Ai读书,可也不是接受不了磨练的人,尽管是未曾接触的工作,但他在实务C作上意外的有天分,脑力激荡也不差,很快就上手了,一切渐入佳境。
祁扬的公司和roantique距离不算远,下班後给许慕白发了条讯息,接着便到附近的咖啡厅待着。
这家是深夜咖啡厅,营业时间到半夜,是打发时间的好去处。他点了一份松露野菇炖饭和冰摩卡,吃完後就打开笔电,准备来研究主管今天派给他的任务。他一边发想企划案元素,一边等待许慕白的下班时间,打算到点了就直接去店里接他。
途中祁扬时不时会看看手机,然而与自家男朋友的对话框却始终沉寂,发出去的那条讯息一直没有被已读。
他想,或许是今天店里生意太忙碌,许慕白才没有空暇的时间去看手机。
这很正常。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祁扬喝掉最後一口咖啡,起身收拾东西,临走到店门时被店员叫住了。
「客人,您的东西掉了。」nV孩子手上拿着一个毛绒吊饰,造型是小金毛。
祁扬看到她手里的小狗吊饰,险些倒cH0U一口气,连忙折返回去:「谢谢你,谢谢你,我都没发现它掉了,这对我很重要,还好没弄丢。」
「没事,这不没丢吗?」那吊饰看着也不过几十块,作工不算多JiNg致,店员见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吊饰,细致地把小狗上的灰尘给撵去,举手投足尽是呵护,不免好奇,「这是什麽护身符吗?很少看见男孩子挂这种东西。」
「啊,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祁扬将小金毛挂回後背包上,笑了笑,眸底温柔,「他说我很像这只狗狗。」
确实是许慕白送的,前些日子两人经过一个夹娃娃机,看到里头满满的小狗吊饰,许慕白不自觉便被x1引了目光,看着看着觉得那小金毛跟自家男朋友还挺像,一时手痒便开夹了。
别说,还真让他给夹到了,一发入魂。
许慕白夹完便把小狗吊饰扔到他手上,很随意,祁扬却百般Ai惜,挂在自己随处可见的包上,每天都要拿出来00。
毕竟这是许慕白送给他的第二个东西,上一次还是高三毕业时的纸条。
祁扬出了店门就往roantique走去,如今已是许慕白的下班时间,掏出手机後却依然没有看到新消息,傍晚发出去的那则讯息还是未读的状态。
祁扬心下有些奇怪,却没多想,披着夏夜凉风在街巷行走,他腿长,脚程也快,没几分钟就到了roantique。
在不远处就能捕捉收店的身影,祁扬走近後却只看到一名面生的店员,许慕白那是半点踪影都不见。
方才的古怪又漫上心头,祁扬压下微妙的慌乱,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许慕白在吗?」
「慕白?」店员说,「他很早就走了啊,今天收店不是他负责。」
「啊……」祁扬怔了怔,「好,谢谢。」
既然都下班了,为什麽不看讯息呢?
不明的惶恐在夜sE中滋长,临近午夜的街道很静,将那种空虚衬得愈发膨胀,挤进骨骼里的都是焦灼与荒芜,清冷月sE一照,遍地残影。
「嘟……嘟……嘟……」
「嘟……嘟……」
「嘟……」
怎麽打都无人接听。
祁扬忍不住心慌,站在餐酒馆的门口攥紧了手机,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夏意流淌的夜晚,蝉鸣絮语,星子很亮,城市鲜活而安宁,却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栋别墅前,无论如何都等不到心尖上的那个人。
为什麽不接电话?祁扬想。
快接啊,许慕白。
快接。
直至回到了许慕白的租屋处,祁扬都没有联络上他。
按了门铃也没反应,祁扬咬牙,竭力抑止心中恐慌,掏出许慕白给他的备份钥匙开了门。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许慕白在家,或许只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下班才直接回家了,没有注意到他的讯息。
可惜眼前一片阒黑的寂静,告诉他一切都只是他的奢望。
书桌很乾净,他知道许慕白一向整洁自律,可这会儿看着那收拾得过分整齐的桌面,彷若无人使用,他只觉一阵不适。好像桌子的主人没有留念,拎起一个包随时都能走。
祁扬茫然地站在这方小空间里,手指抵着桌沿,眼神有些空洞,风流的桃花眼都洇了消沉。
黑暗会放大人的感官,无措与忧虑野蛮生长,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想,许慕白不会出了什麽事吧?
还是说,他又要从他身边……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