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珺刚才一直沒出声,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我相信苍浩,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发表意见的。”
苍浩点点头:“谢谢夸奖。”
郑跃军则是马上摇了摇头:“我倒不怀疑这位苍先生是好心,但事关人命,还是要慎之又慎。”
廖家珺立即对苍浩道:“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不过在座诸位恐怕不信我。”耸耸肩膀,苍浩很无所谓的道:“不过,这事也容易解决,我只是指明方向,告诉大家到底中的什么毒。然后让医院方面按照这个方向检测,只要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医院自然有办法救治,而不是我直接行医救人。”
廖家珺又问:“你的判断是什么?”
苍浩直接回答道:“根据症状,我初步怀疑铊盐中毒。”
“铊盐?”在座的警察面面相觑,大多数都沒听过这个词。
倒是郭林马上想起:“好像在十几年前,京城有过类似案子。”
“沒错。”苍浩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铊盐是一种剧毒物质,非常罕见,当年那起中毒案,还是在在国外专家帮助下得以确诊。”
郑跃军轻哼一声:“你可以肯定这一次也是?”
深吸了一口气,苍浩无比诚恳的道:“诸位,世上有近万种化合物对人体有毒副作用,沒有谁能力可以一一排查。大家可以不相信我的判断,但至少让医院先做个检测,总是沒有什么损失…”
“沒错。”廖家珺点点头:“我这就跟医院方面联系。”
接着,廖家珺直接拿起电话,给医院方面打了过去,要求进行铊盐中毒检测。
医院方面不知道廖家珺为什么做出这个判断,但是也不敢问,因为警察做事从來不告诉你为什么。
主治中毒学生的大夫只是用一种非常遗憾的口气告诉廖家珺,他们医院沒有能力做这方面检测,甚至整个广厦都沒有,唯一的办法是从外地请专家过來。
但如果走正常程序,请专家需要有个过程,怎么也得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
“见鬼。”廖家珺恨恨不已的挂断电话:“人命关天,还跟我讲什么程序,这帮混蛋庸医…”
“这很正常。”郭林叹了一口气:“这年头,干点什么事,都得靠人际关系。”
“我是警察,我管他那个…”廖家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今晚就去京城,就算是绑架,也绑來两个专家…”
“别…千万别冲动…”郑跃军说话了:“我在京城医疗界有几个很牛的朋友,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帮忙选派专家过來…”
廖家珺将信将疑:“能行吗?”
“沒问題。”郑跃军拍着胸脯保证:“如果耽误了治疗,一切责任我來负,跟廖局长沒关系…”
郑跃军还真是说到做到,马上出门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回來告诉廖家珺:“专家已经请到了,不过人家那边也很忙……”
廖家珺有点失望:“那怎么办?”
“沒关系。”郑跃军自负的一笑:“今天夜里,他们坐最后一个航班來广厦,明天凌晨能直接投入工作。”
廖家珺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你可别忽悠我…”
“我要是忽悠你,肯定也得换个时间场合,今天这么多领导在这,都可以当个见证……”郑跃军豪气干云的道:“不就是个铊盐中毒吗,要是我不能给你请來专家,我这经侦支队长也就不干了…”
几个领导纷纷点头,表示可以给郑跃军担保。
郑跃军乜斜了一眼苍浩,又道:“不过,我请來的专家可以确诊铊盐或者相关一些化合物中毒,但如果是其他因素造成的伤害,就不是他们的专业范围了。”
上一次郑跃军调查抽取棚户区拆迁款回扣的事情,苍浩就已经发现了,郑跃军非常擅长变脸。
一秒钟之前,他还是一副秋风肃杀的嘴脸,一转眼就能春风化雨。
他对一个人是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形势需要,这一次他又重现了这一技能。
如果他认为一个人有用,能把这个人哄得非常高兴,如果他认为这个人对自己构成威胁,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本來他对苍浩的提议百般不屑,见廖家珺坚定支持苍浩,马上转而提供帮助,搞得廖家珺不得不领情说了声:“谢谢。”
也正是因为如此,郑跃军才能成为官场不倒翁,苍浩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又聊了一阵,这些领导告辞离开,郑跃军跟沒事人似的,临走的时候竟然还跟苍浩说了声:“再见。”
苍浩本來也想要走,这个时候,廖家珺接到一个电话,是廖承豪打过來的:“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我正在局里处理事情。”
“我不管你局里事情有多么的多,我已经告诉你了要尽快回家,你是不是真想让我去绑架你?”顿了一下,廖承豪缓和了语气:“饭菜我都准备好了,赶紧回來吧…”
廖家珺本來对父亲挺生气,却被最后这一句话温暖了,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就回去。”
“对了,苍浩呢,还和你在一起?”
“是啊。”
“叫他一起过來吧。”廖承豪吩咐道:“打了一天仗了,都挺累了,过來一起吃点饭。”
“好吧。”廖家珺放下电话,正准备把父亲的话转达给苍浩,却发现苍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把梳子正在梳头。廖家珺一愣:“你干嘛?”
“伯父不是要见我吗?”苍浩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把梳子放到一旁,又拿出几张面巾纸,很仔细的擦了擦鞋:“我得收拾得干净利索点不是。”
廖家珺翻了翻白眼:“神经…”
听起來,廖承豪对苍浩挺有好感,苍浩寻思着这一次邀请自己去家里,是不是有点招婿的意思。
等到去了廖家珺家里,饭菜准备的倒是挺丰盛,不过廖承豪却丝毫沒提苍浩感兴趣的话題。
按说,廖承豪总该问问苍浩,你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有沒有女朋友。
但廖承豪一个类似的问題都沒有,也沒有提起自己过去的生活,更沒有过完苍浩当雇佣兵的往事。
这一顿饭,廖承豪从头到尾只说马來那边的生活什么样,简直描绘得如诗如画,搞得苍浩都有点想要移民了。
吃过饭,廖承豪热情挽留苍浩住在家里,专门安排了一间客房。
苍浩也懒得回去了,直接留宿下來,等到一觉醒來,已经是天光大亮。
廖家珺早就起床了,苍浩去了客厅,廖家珺正在打电话安排工作。
看到苍浩,廖家珺急忙放下电话,兴冲冲的道:“你知道吗,京城的专家到了,证明你的推测是正确的,确实是铊盐中毒。”
“哦。”苍浩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确诊了就好,这病听起來挺吓人,不过很容易治,用普鲁士蓝就行。”
“什么是普鲁士蓝?”
“就是蓝钢笔水的染料,能替换掉体内的铊盐。”
廖家珺非常惊讶的看着苍浩:“沒想到你还懂医。”
“我不懂医,不过经历的事情多了,只要留心观察,就能学到很多东西。”
“你经历过铊盐中毒?”
“我在南美洲的时候,有两个临近的部族是世仇,其中一个部族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來铊盐,投放到另一个部族的饮用水水源里。”苍浩说的轻描淡写,因为这只是自己经历过的往事中不是很重要的一件:“当时死了很多人,后來联合国卫生组织介入,才找出了真相。”
廖家珺颇为惊讶:“这么狠。”
“就是这么狠。”苍浩冷冷一笑:“人和人之间的仇恨,一旦沸腾起來,可能干出任何事情。”
“沒错。”廖家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了,郑跃军真是立功了,是他利用个人关系从京城请來的专家。”
苍浩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这个人路子很野…”
郑跃军这一次是帮了廖家珺的忙,不管怎么说,廖家珺也得记下一份人情。
就算是大家以后发生冲突,廖家珺也不好意思出手太重,苍浩觉得郑跃军这小子确实挺会做人的。
不过,此时此刻的郑跃军,却根本沒在意廖家珺这边怎么样了,毕竟这种案子不是他的职权范围,而他有自己的本职工作。
手下拿上來一摞材料,都是各种转账记录,郑跃军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有人洗钱?”
“是的。”手下点点头:“根据我们调查显示,幕后应该是一个叫周大宇的人,他最近接连注册了几家皮包公司,制造虚假的财务记录,互相转账洗钱,总额应该有几千万。”
“我知道了。”郑跃军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那些资料:“这个案子我会处理的,你对外不要声张,也不要提起。”
“明白。”手下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郑跃军又看了一下那些材料,寻思了片刻,决定跟周大宇好好谈谈。
苍浩费尽心思抓不到周大宇,但郑跃军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虽然两个人沒有在什么事上直接合作,但有意无意的形成了一种地下联系。
郑跃军定好了时间地点,是郊外一处私人会所,直接就让周大宇过去,也不说什么事。
而周大宇也沒有爽约,这边郑跃军刚落座,他就來了。
周大宇意气风采,神采飞扬,看着好像家里有什么喜事。
郑跃军冷冷一笑:“周先生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一直不小。”周大宇哈哈一笑:“我一个屌丝,能奋斗到今天的地步,沒有点胆子能行吗?”
郑跃军摇摇头:“用违法的手段可不是奋斗…”
“郑队长,咱们把话说明白了吧,如今这社会上光鲜靓丽的各路权贵,有几个是靠合法手段发家的?”呵呵一笑,周大宇意味深长的道:“郑队长做的事情也未必都是合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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