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汗水浇灌的绿茵C场,校舍教室朗朗传出知识的声音,若有似无的橘子汽水香,是学校的组成。
"宋夏!都要放学了还不起来!?"英文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拿着粉笔吼道,但宋夏y是连动也不动一下。
英文老师狠狠呼x1了两口气,她已经是最後一个想关心宋夏的老师了,但人不配合,她也想放弃了。
刚想转身继续讲课,却是一阵下课铃响,她只能对蠢蠢yu动的同学们提醒还有作业,说完便也不耽误他们放学,只在走前最後看了一眼宋夏,却发现他已经清醒,盛满冷情的桃花眼毫无睡意。
像是时刻警惕一样。
英文老师赶走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身离开教室。
她前脚离开前门,後脚後门便传出清朗少年音:"夏哥。"
宋夏淡淡的嗯了声,随手拎起书包走向那人。
跟宋夏天生自带媚意的棕sE桃花眼不同,那人的五官看起来乾乾净净,尤其眼睛,透着一GU能洞悉人心的纯澈--他是柯言,自认是宋夏唯一的朋友。
"夏哥快点!今天吃r0U!r0U!"柯言兴奋道,对於他们来说吃r0U是上辈子才有的高奢品。
"你再大声点等等路人都来我们家蹭饭。"宋夏走在柯言右侧,闻言嘲讽道。
"啧,还不让人开心一下了。"柯言低声反驳,但转眼便不追究,继续道:"今天有个人给我递水耶!"
"噢?现在打工的都这麽勤劳了?"
"是特别买了给我的那种!!"
"所以是瞎子?"
"夏哥慎言。"
"我下次也给你递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了他们的家,在很偏僻的危楼四楼,那是一间非常非常小的方形空间,撑Si一人的空间他们两个少年挤在一起住着,进门走两步到浴厕墙边,往右走一步转个身能看到厕所门,门前是非常简易的厨房,东西不是捡破烂来的就是捡破烂後修一修来的,极少数是房东附赠,例如一床凉被跟一床草蓆,以及一个房东儿子用不到的儿童写字桌。
写字桌上整齐的摆着几张看不懂内容的纸,以及几本原文书,高深艰涩的书封们彰示着它们的智慧不一般。
宋夏一如既往的趁这时段补眠,柯言则是准备晚餐。
柯言为了给宋夏多一点的休息时间煮饭速度一向不快,好一会才把煮好的菜端到桌上,发现桌子没收,便乾脆用纸来垫锅,空出的手把书放到地上:"夏哥,等等要还书。"
宋夏刚睁开的桃花眼跟着那叠书,直直地看着柯言把书放到地上,才恍然回道:"好。"
二人很快吃完饭,换下洗得旧旧的二手校服叠好,穿上还有补丁的发h白T跟同样破烂的连帽外套,柯言拎上他们家最贵的高级货-破洞的医疗箱便出门,这次他们绕了点路去还书,才去地下拳击场,途中经过河滨,两人停下脚步。
柯言拿出不知本T是胶带还是手机的块状T开始滑,宋夏则用一个破烂的黑sE望远镜熟练地看向河对岸,然後过几秒,他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略抿了抿唇。
柯言见状:"不在?"
宋夏点点头,柯言就收起手机,拍拍宋夏的肩,两人继续前往地下拳击场,路上他们也不说笑了,柯言开始讲大学理化科技等相关知识,宋夏则是侧耳倾听,时不时开口询问,说不清是能凭空讲题的柯言优秀,还是能理解柯言所说的宋夏更强。曾经有过高智商的路过略听一耳,没听几句便惊恐的看向这两个发育不良的国中生,因为他们所说的好多辞汇都非常专业。
跟平常差不多的时间抵达地下拳击场,这里已经是城中的僻地,如果不是乱晃的酒鬼或是有目的的路人是很难走到的,既然说是地下了,地上肯定有建筑,这是一家会员制酒吧,除了建筑外半径一里的地也归他们,建筑两旁是停车场,後面种了些大麻跟杂草,建筑本T则是以黑T为主,二层高度,上面被喷了很多问候人的那种优美艺术字T。
宋夏二人走的是後门,在毒品原物料中间有一条人走出的小道,当然也可能是用拖的或用爬的,毕竟後面本就是专门埋屍用。门长年不关,也可能是早就关不上,锈迹斑斑,附着着不知是血还是r0U块的人T组织,两人面不改sE地直奔向地下二层。
地下b地上看起来要大得多,墙壁边层层叠叠一堆纸箱,然後就是关押人的数十个笼子,有些只关一个人,有些则关很多人,年纪皆有之,老少男nV都有,男nV分开,小的有些正在大哭,有的则晕厥,或有大骂等,青壮年也不遑多让,都有准备打起来的,就老年人好点,加入战局的不多,有可能是看破,也可能是没T力。
再往前一点是关伤患的,有些只是流着血,有些则是伤口化脓,发出腐臭,而瘀青则是标配,这里的人已经不像後面的那样血气方刚了,都是上过台的了,知道在这里挣扎哪有意义。
宋夏二人一路走到最前方,经过笼子时不乏有伸出手求援的,但二人却只是目不斜视的经过,直直走向他们专属的两张椅子,他们看到宋夏二人的态度眼里透出浓浓的绝望,但那又如何?这里多得是Si寂的眼。
两把椅子中沾满血的是宋夏的,背後挂着西装的是柯言的,宋夏坐下,等着人叫他上场,柯言则是先换衣服,才从容的一起等。
很快,就有人喊宋夏上场,柯言跟着,上楼的路b刚刚安静多了,这让宋夏眉心放松了点,但才放松,就是震耳yu聋的欢呼声。
这是一个野兽狂欢的场景,夜店般的绚烂光束,酒JiNg、汗水、鲜血及毒品的味道夹杂,每个人脸上都是狂热迷醉,中心是两个拳击场,不戴护具,并且有大萤幕记赔率跟转播,也是宋夏此行的目的地,斗兽场,专门让人类斗的那种,人类的惨嚎声是这里最bAng的兴奋剂,也只有宋夏柯言还叫这里拳击场。场附近还有零散牌桌对赌,角落两侧则是酒吧及兑币台,那里最多高大个。
宋夏今天是左边的拳击场,上面的人还没打完,现在一个脸上有五指爪痕十几岁的少年将另一个全身乌青的小孩儿摔在地上压制,裁判开始读秒,带爪痕少年环视台下一张张疯狂的脸,像是欣赏他打下的江山般,後才开始动手将身下小孩的关节一个个的反折,小孩一开始还能惨叫,後来渐渐喊不出来,场外观众热情也越来越少,只有带爪痕少年眼里的兴奋越发高涨。
宋夏没再关注,这种''''坏掉的商品''''是会被销毁的,这里要的是痛苦的人类、快乐的疯子,而不是这种不l不类的垃圾。
最後是少年被举起充满鲜血的双手,宣布成为宋夏的对手,後者脱下洗旧的连帽外套,仅穿一件泛h的白T便走上台,柯言抱着外套,跟以前的每次一样,SiSi看着宋夏。
陆耀之穿着便服,混在人群里。
他腰间外套遮掩处别着手枪,故意略扯邋遢的吊嘎里面其实还穿着防弹背心,作为突围警察的一员,他在试着完美地扮演这斗兽场的观众。
他站在左边的斗兽台附近,一手持酒双指夹菸,脸颊泛红目光兴奋不已,他站着标准的三八步,看着台上的少年浑身浴血的把人折磨至Si,却什麽都不能做。
他必须等,等总长下令。
屍T被拖到台下,然後淡出陆耀之视线,接着上来一个男孩,看着非常瘦,外套彷佛穿在衣架上般,满是骨感。他一上来,全场发出疯狂喊声。
陆耀之还没见过这种阵仗,猝不及防地被吓一跳,旁边有个醉汉见状哈哈大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第一次来吧?"
陆耀之点头,装醉一般:"是啊是啊,这不刚找着门路。"
醉汉打了个酒嗝,拦过陆耀之的肩,一副哥俩好样:"看你这样就知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哈,你来得也巧,看到白T这小孩儿没有,他可是我们这打不Si的,你要昨天来啊他还不在。"
顺着醉汉的指尖看去,是刚刚上台的男孩,身上刚被喷完东西,正让人绑住背在身後的双手:"他很厉害?"
"岂止,他来这两年,没Si过,怎麽折腾都不Si,这斗兽场还特地给我们做个收费表,只要钱到位,想让他怎麽斗都成。"
男孩接着被蒙住双眼,陆耀之喉结微动:"平常他也都是这样双手被绑双眼被蒙吗?"
"欸,至少一年了,啧,跟你说个好笑的,有一次绑他的腿,明明不动就好,他竟然还傻傻的跳几下想跑,结果跌倒了被踹好几脚哈哈哈!"醉汉愉悦地笑着喝了好几口酒:"害,我们那次差点以为他会Si在那,只可惜那时候他对手跟刚刚赢的那少年一样,Ai折磨人,这才白捡一条命。"
陆耀之一直都知道,这里是丧心病狂的世界,但没想到才撕开一角,内里的一切就让他快喘不过气,他仰头喝了一口酒,佯装笑意:"哦?听起来挺厉害的啊,那你怎麽说他昨天不在?"
台上开场,少年似乎想要先发制人,铃声未停,他便冲去男孩面前右手重重一挥,後者轻轻後仰闪过,还以一脚。
陆耀之听见醉汉回答:"养伤啊。"语气理所当然:"他不养好,下场的表现可无趣了。"
台下突然一阵欢呼,是为一只刚送上场,缓步靠近男孩的狮子。牠发出低吼,流畅的身躯下压,而後一跃而上--
陆耀之听见身旁醉汉吹声口哨大呼过瘾,也听见身边震耳yu聋的欢呼声,却觉得台上太安静了,彷佛慢动作。
他看见狮子跃到男孩面前,顺着最好下口的肩重重一咬,牠彷佛要撕扯掉这块r0U般用力甩头,那男孩却像是感觉不到疼般,立刻转身顺着狮子力道给牠一个膝击。
陆耀之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替男孩松口气:"这狮子很常出现吗?"
"怎麽可能。"醉汉沉浸在男孩鲜血直流的伤口中:"我们是来看人类为了活打架的,跟动物打多没意思,看。"
台上少年抓紧空隙一脚踹在男孩伤口上,疼痛让男孩浑身颤抖,却是不留情地转头咬住少年脚踝,狠狠地让他的脚Si压着自己的伤,借力抬脚身T腾空踹上,直击头部,击中脚也不离开,用少年的头当支撑点,另一只脚直踹向另一道呼x1声来源。
沉闷的R0UT撞击声,骨骼与骨骼相击时的痛感,男孩听见属於狮子的呼x1声变长,知道可能踹中命门导致昏迷,来不及感叹自己可贵的运气,少年被踩至地面的挣扎越来越大,男孩便将另脚移至少年颈脖,准备结束这场,却突然感到两个危险。
斗兽场又放了两只狮子,牠们一左一右,带着风靠近男孩,一只上来就顺着伤重重咬合,另一只则伸出利爪,男孩便只能放弃脚下的少年闪身躲过,并跟着躲过的姿势攻击咬住自己狮子的柔软腹部。
这一脚挥空了,其实说挥空也不对,因为男孩要踢的狮子闪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守在後面直直咬上男孩脚的另一只狮子。
现在只剩一只脚支撑身T,但两只狮子眼见就要开始撕扯,台下有些赌男孩的都慌了。
"CCC!"醉汉就是其一赌男孩的:"马的你还有一只脚啊!g你丫的!"最後一句脏话对的是少年,他爬到男孩脚下,彷佛抱住生机般SiSi抱住男孩的最後一只脚。
台上狮子开始撕扯,柯言几乎能听见r0U的分裂声,他瞪大眼看着刺目的红大GU大GU的溢出,闻着生厌的铁锈味近乎绝望。
男孩转头咬住一只狮子的左耳。
毕竟角度不好时间有限,即使男孩Si不松口,也抵不过狮子的力量,最後只是咬伤了牠,但够狮疯狂了,狮子放开咬住男孩伤口的嘴,仰头大吼,吼醒了第一只狮子。
但这时间已经够了。
宋夏身T没有支撑地重重下坠,r0U垫正好是少年,他的手落点准确,直取颈脖。
"警察!通通不许动!"突然一声扩音大吼,人群中许多人同时一手亮出警徽一手持枪,竟是身穿防弹衣的警察敲声无息地包围这斗兽场。
陆耀之r0U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立刻翻身上台,制住蠢蠢yu动的一只狮子,他的同仁也上来制住其他二只,还有些背对他们朝外持枪威吓。
陆耀之转头,想安慰台上的小孩,让他们不用再怕了,已经不用再打架了,却见男孩手依旧在少年颈上,而少年脸已经青紫,快不能挣扎。
"放开他!"陆耀之喊道,男孩闻言,被蒙住的桃花眼轻轻一挑,手法乾脆的折断少年颈骨後,直起身。
陆耀之甚至来不及阻止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最好的位置,最好的角度,看男孩是怎麽乾脆利落的把一个人给杀了,还慢悠悠地站起来,由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孩子解掉眼上的遮挡後,才淡淡朝着自己抬眼。
宋夏不知道陆耀之看着他会想什麽,但自己是真的、真的好久没这麽近的看他了。
两年前。
''''啪''''一声,又是一个盘子支离破碎,十二岁的宋夏躲在角落,蹲下缩小存在感,并用手臂圈住自己增加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今天你就把这签了,别再给老娘耍甚麽花架子!"在宋夏记忆里,这声音的主人曾经温和沉静、知书达礼,而且曾经温暖的抱过他。
这是宋夏的母亲-容惠,历经十年婚姻的蹉跎,她变得狼狈不堪、细纹满布、当年不再,宛如市井泼妇。
"花架子?我有什麽花架子?就说你耽误我这麽多年的青春,好歹来个赔偿罢了,反正你家有钱,也不差这一点不是?还有惠惠,老子现在还是你丈夫,马的不敬我还用这什麽口气?"一个穿着早已洗h吊嘎的,三十不到的男子抬起头,他有一双g人的桃花眼,瞳是咖啡sE的,无端添增神秘。男子看向容惠,眼神邪气:"前几天不才挨打?"
这是宋夏的父亲-宋稳,市井小子,但好看皮相总是欺人,这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涉世未深的富家子nVAi上市井小子,轰轰烈烈却是错付的故事。
容惠用了十年证明她Ai错了。
她上次又被打得半Si不活的时候,终於说要离婚,却因此激怒了宋稳,进了急救,但也才有机会联系因婚断绝关系的家人,列了今天的筹码。
"离婚同意书下面,那是至少近一年的开销与收支,这是有发票的部份,可以证明及合理推测我这些年的贡献与牺牲,就算官司最後胜的也绝对是我。"容惠眯起眼,稍微弯下身子,用绝对胜者的姿势,打碎了宋稳的侥幸:"我父亲给我找了律师,我猜你应该也不想真打官司吧?毕竟闹起来,没钱请律师的你可是绝大笑话,当然,你也可以坚持赔偿,但我们一毛都不会支付,简单来说,你今天不签,我们就法院见,上次进急诊我可是有验伤的!"
宋稳签下名字後容惠立刻就离开了,她没带走任何东西,角落的宋夏看着因为容惠的胜利离去而怒砸酒瓶发泄的父亲,脑袋想的却只是这麽多的玻璃渣,等清乾净大概也不用睡了。
宋夏又往後缩了缩,他已经三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他有些饿,但还能忍,思绪飘到他的被子,那里面藏了他这三天的食物,是一个普通的黑面包,很便宜,不大,可他必须吃三天,因为他并没有足够的钱买更多或更贵更大的,而且这个面包要在睡前吃,才能稍微好点入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这块面包的原因,他的肚子发出叫声。
宋稳听见了,他停止喝酒与摔酒瓶,看向角落,嘴角g出一抹笑:"夏,来爸爸这里。"
宋夏醒来时躺在血泊里,血不算太多,毕竟闹出人命很麻烦,他拍了拍晕呼呼的头,试图找回思绪。
他第一时间不是检查自己身上的鞭伤或是拳脚伤,而是心疼他的衣服,家里已经没有线了,得去买,但家里没钱,以後还会越来越穷,宋稳并不工作,而宋夏自己帮大叔偷偷送信的工作得到的也只是铜板。
扶着墙站起身,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门,他想,容惠既然可以如此的离开,那她能不能带走我?
现在可能是半夜,天黑得刚刚好,路上没什麽人,宋夏没打算洗澡或是换一件衣服,因为那会吵醒宋稳,所以一身血衣也就罢了。
宋夏家在一个巷子里,很深的巷子,里头都是些摇摇yu坠的破旧屋,随时等待政府给钱翻整的那种,所以这附近多是空屋或贫困人。
宋夏才走到巷子口,甚至连容惠家往哪走都还来不及想,也许是失血的後遗症终於来了,他眼一黑,昏倒了。
再次清醒,他在一张床上,那是他睡过最柔软的一张床,还有蓬松的被子跟合适的冷气。
一切的一切都从没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奢侈,他想。
宋夏看向四周,这间卧室很大,可能是设计给两人住的卧室,整T米白调,地板是木的,东西不多,一床一桌一衣柜跟床头柜,柜上有两个相框,一个是一对夫妻跟一个小男孩的照片,夫妻分别穿着警服跟护士服,抱着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笑得开怀,另一个放一对小情侣的照片,一个警服男生跟医生白袍长发nV孩的照片,男生俐落短发,nV生气质可人。地上几个坐垫抱枕,装潢温馨东西整齐,小矮桌上放了一盆绿植,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家。
突然回拢的思绪让他一惊的坐起,却因失血而晕眩的躺回,会用脏床的,他想。
宋夏缓了缓,然後慢慢地坐起,他必须离开,这卧室看起来是有在使用的,他占了别人的地方。
不知该幸不该幸,他的衣服被换掉,身T也略作清洁,现在在身上的是件纯白衫跟束绳棉K,有淡淡柠檬香。
地上铺了一层软毯,上面放了双拖鞋,宋夏小心翼翼的避开,将脚放在远处的木纹地上。
他勉强站起身,这时门''''喀哒''''一声开了,一个年轻人端着托盘走进来,跟宋夏对视瞬间也讶异了一瞬,後便如常地走进房间:"怎麽不穿拖鞋呢?那是给你准备的。"
""宋夏不答话,低头腼腆貌,实则睁着小小的桃花眼使劲偷瞄,对方一头短寸,双目炯炯有神,背椎笔直,气场亲和不压迫,是小情侣照片里穿着警服的男生。
"刚泡好的热可可,我nV友说这会让你b较舒服,噢,就是我跟她一起把你捡回来的,她是医生,她说你身上主要问题是失血过多,但我不会煮补汤,所以只能委屈你喝暖身子的热可可。"说到这,他才恍然,他还没介绍自己:"我叫陆耀之,是实习警察,不是坏人你放心!"
宋夏还是有点警惕,但可能是警察这二字的天生效应,他身T放松不少,磨蹭着到陆耀之对面保持最大限度的距离,在对方的示意下才缓缓地伸出手握住那个马克杯。
好香。
"放心,不用钱的,都是我想给你的,你接受就好,不会跟你讨什麽的。"陆耀之笑笑,见说完这句话,急切喝下热可可的孩子,忍不住劝道:"不用急慢点喝喝完了?我再给你冲一杯好了,顺便给你准备点吃的。"
他在心里感谢nV友的细心,说热可可别太烫,他刚刚差点吓Si,就怕这小孩儿被烫伤,在心里拍了拍x口,陆耀之伸手接过宋夏手里的杯子,後者乖巧递出,呐呐道:"我的衣服"
"在烘乾了,急着回去吗?"
宋夏微微点头,再不回去被宋稳发现绝对又是一顿打,陆耀之道:"好,我再帮你看一下,这里东西都可以随便翻没关系。"
说完便转身走了,宋夏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做甚麽才是对的,只能翻开茶几上的通讯录开始看。
通讯录不薄,人挺多,很多的人名後都缀有小括弧,括弧里都是警务名的,大概都是同事?
宋夏百无聊赖,随手翻到最後几页,那里是记事页,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猜测跟纪录,宋夏一目十行,还多看了两眼奇怪的符号,堪堪在陆耀之回来前看完翻回第一页正襟危坐装刚翻阅。
陆耀之回来见状也没想到这小不点竟然会看通讯录,他笑了笑:"小朋友你看得懂字?你感觉才小学三年级呢,认字了吗?"
宋夏微微点头,算是回了後半句,却没出言说出自己的真实学龄,只谨慎的看着托盘里的甜东西,直到它们代替通讯录放到自己面前,经过示意,才敢动手狼吞虎咽。
陆耀之撑着下巴,闲得开始科普孩子:"小朋友,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要打给警察,110是很重要的电话号码,要牢记知道吗?还要记得不能随便倒在路边,会被坏人捡走的。"
如果坏人能给我吃东西,我就天天倒路边,宋夏没心没肺的想。
陆耀之也是想这孩子怕是没听进去,就想着大不了以後多去那地方转转,这样要真遇到什麽他也好搭救,却忍不住再多念叨两句:"傻孩子才站着给人家欺负,聪明的孩子都会反击了。"
宋夏吃完最後一口甜东西,恋恋不舍的刮盘子上的屑屑,就像完全没听到陆耀之讲话,後者叹了一口气,见他一直注意时间,陆耀之便拿回衣服给他换,并提出送宋夏回家,好跟家长解释并关心一下。
可惜宋夏表示自己回去就好,陆耀之遗憾却不意外,他不知道的是,宋夏只是觉得宋稳看到他没清理地板还带人回来保不齐会抓着陆耀之一起打,他可不能这样对待恩人而已。
他将人带下楼,看着宋夏背影喊道:"如果又受伤了,或没地方去了,委屈了都可以来找我,我就在这。"
宋夏却只是像没听到般,步履依旧的往前走,只是在陆耀之看不到的地方低下头,手从口袋里拿出,掌心静静地躺着一颗不知何时被放进来的柠檬糖。
回去路上顺手捡了几个破烂,到家才发现门都没关,他走时什麽样子现在就是什麽样子,他蹲下边收拾边想,现在凌晨四点,他等等还可以浅浅睡一觉再去帮大叔送信,现在容惠不在了他可能需要再兼一份工才能养好宋稳?
而等他收拾完、送信、上下课、煮完宋稳的晚餐,都不见宋稳人影,他不回来宋夏不敢睡,有一次就是这样被打的。
好在半夜三点的时候宋稳回来了,他带着浓郁的酒气摇摇晃晃的,惊得宋夏赶紧上前扶住,他也不敢多言,只是熟练的服侍起宋稳,後者任宋夏摆弄一会,才开口道:"夏啊"
闻言宋夏反SX一抖,以为又要挨打,没想到宋稳却只是继续道:"明天爸爸带你去个地方玩玩,放学就回家,知不知道?"
"好。"宋夏小声道,他不敢反驳。
隔天放学,宋稳带他到城中的僻地,进到一家酒吧,宋稳看起来也是第一次来,说是尹先生介绍,才成功办了卡进场。
这是宋夏第一次见到斗兽场,虽然这时他还不知其意,但是他看着身边一张张兴奋发狂的脸,非常害怕,宋稳打他的时候脸上常常是这表情。
亦步亦趋的跟着宋稳到赌桌旁,宋夏站在父亲斜後方看着他坐下,四方桌的其他三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先开口的是宋稳:"我带来我的筹码了。"
宋稳正对面的男人哈哈一笑:"看到了看到了,这不让你上桌了嘛?说说打什麽吧。"
一旁的宋夏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毕竟才十二岁,即使这麽多年连滚带爬,还是会有很多不了解的事物,他只能打量四周,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他们所在的赌桌不是热门区,最中心是两拳击场,上面各两个人在打架,鲜血四溢,招招狠戾,让宋夏微微後退的是他发现上面的人都不是正常的拳击手,没护具,而且彷佛不Si不休。
宋夏在台上其中一人狠狠掐住对方颈脖时慌乱得移开视线,他看向牌桌努力让自己定神,牌桌上的德州扑克一局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宋稳获得池里的筹码,正咧嘴笑着:"就知道是那臭婆娘坏我风水,她一走我运就来了。"
"呦,原本还是个妻管严啊?"宋稳左手边的花臂大汉随口搭道。
"啧,怎麽可能,是老子前几天踹了她!"宋稳面sE不改,语气嘲讽:"马的,就一个老子不要的破鞋罢了。"
牌桌上的人开始就着臭婆娘闲聊,并且继续开局。可能是从小就要看人脸sE的关系,宋夏明显感觉到他们打牌时的不对劲,就像有什麽Y谋一样,他想提醒宋稳,却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别打扰老子!"
宋夏被踹得仰面倒地,捂着肚子挣扎坐起,小小的桃花眼却在看到天花板的时候忍不住微微瞪大--
他看到了在陆耀之家,那本通讯录後面画的符号,一个很像E,横线却直直穿过微斜的直线,并且上半部多了两条同样微斜直杠的奇怪符号。
没有多做表情,用平常被打爬起来一样的时速动作缓缓站起,除了刚刚反SX的睁大眼外,没人知道宋夏现在内心的惊滔骇浪。
他记忆力很好,别说仔细看过的东西,就算只扫过一眼的他都能记得,也是这样用奖学金加减帮助家计的,所以他很清晰地记得所有看到的内容,国内最大的黑道组织-尹,贩卖人口、走私、h赌毒等等,只要是上不得台面的g当他们都做,警方多次捣毁小分部,却从没找到大营,卧底牺牲的同仁直b四位数。
其中一个,就是陆耀之的父亲,陆永河。
串联他进门看到的所有东西,宋夏什麽都明白了,这就是个局,将宋稳榨乾的一个局,而没钱没房没筹码的宋稳,现在能在桌上赌的,不是自己就是宋夏了。
宋夏要求自己不要抖,他捏紧拳头安慰自己,没事,今天是为了绑住宋稳,所以至少今天不会有事,宋稳还能跟地下钱庄贷款,还能介绍人,所以他还能挣扎,还能逃--
''''如果又受伤了,或没地方去了,委屈了都可以来找我,我就在这。''''
突然这句话闪现在耳边,陆耀之低沉的嗓音让宋夏耳朵微动,在心里彷佛劝服自己般:"我自己可以解决,况且这麽大的组织,岂会关注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我只要逃远一点就好。"
可却总忍不住想起,通讯录後面,被一笔一画不断描写,即使纸破了也没停止的陆永河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