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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那日不是世子赶到,父亲可想过,我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什么样子——
那些人贩子凶残又没人性。
这么俏生生的姑娘落入他们手里,五爷的心一颤,光是想像到那严重性后背就一寒。
之后,任由苏娇荷如何可怜,苏惠氏如何的哭,认错。
五爷也都硬下心肠并未去理会,次数多了。
苏惠氏也警醒,她掉眼泪是为了得到他的怜惜,却不是为了惹他烦躁的。
眼下他明确的表现出了不喜欢,她再如此,那也白瞎苏五爷多年来的宠爱了,于是,她收起了眼泪,默默的照顾女儿之余,又抄写佛经,据说是为家里念平安。
这是后话——
在一年即将翻过篇的前夕晚上,京中到处歌舞升平。
苏家主等人也在朝宴上还未归来。
柠乐躲在家里偷闲,柠檬居内灯火明亮,有小池水流动的声音。
闲得无聊,她让丫鬟将摇椅搬到了小湖畔边,然后拿来钓鱼,开始钓鱼。
“三姑娘,鱼竿动了。”丫鬟心喜的提醒说。
柠乐恩了一声,也怀着期待的心情将鱼儿钓起,结果发现太小,又放了回去——
如此来回几次。
苏娇荷从她的院子里过来,拿着她的凳子,犹豫着靠近,“三妹妹,我陪你一起钓好不好?”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期待,大有她一说不好就黯然下去的样子。
说起来——
这辈子,她不是第一次闯祸,却是第一次真正的受到了惩罚。
柠乐并不同情,却怕自己拒绝了后,她真的哭了起来,自己难得的清静就没了。
“去给二姐姐拿钓具来,顺便把暖手炉子拿过来。”吩咐她身边新换的丫鬟说道。
那丫鬟去了——回来后将暖炉子放在她们二姑娘手里捂着。
苏娇荷欢天喜地的拍手说,“父亲教过我钓鱼,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钓起来。”
“好啊。”她懒洋洋的应了句,只盼她安安静静的钓着就好。
姐妹二人就这么钓着鱼。
这是家养的湖,鱼少——
柠乐耐心十足,慢慢的,见鱼上勾的慢,就叫丫鬟取来了自己看一半的书籍,靠在软塌上边看边注意鱼钩的动静。
奈何再度上勾的还是小鱼。
“咦——”苏娇荷在钓起一条鱼欢喜的站起后,表情慌了,站起身东看看西看看的。
“怎么了?”柠乐奇怪的看她。
她说:“我的锦囊不见了,刚才明明还在的——”
“是不是来的路上掉了?”
“或许是—”苏娇荷有些不确定的跺了跺脚,想去找,可是一看到黑不隆冬的走廊就吓到了,“三妹妹,你帮我找找好不好?——”
苏娇荷自小怕黑。
这事苏府上下都知道。
柠乐认命的起身,“知道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别乱走。”
“好。”
小湖畔到苏娇荷的院子并不远——
一路找了过去,也没见到什么锦囊。
丫鬟忍不住的小声说,“三姑娘,会不会是二姑娘在撒谎?”如果真的掉了,路就这么大,怎么会找不到。
柠乐停了下来,道“类似这种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她虽与苏娇荷合不来。
但是屋檐下相处十多年。
不靠谱的老爹和她娘亲将她宠成什么样她也是知道的。
五爷可以宠她纵容她,但绝不允许她恶毒。
苏惠氏知道这一点,也将女儿保护的很好,单纯无比,十足的温室花朵,叫男人看了一眼就心生怜惜的那种。
她没有城府,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一些允许的条件下,大家也自然而然的会多宠让着她一些。
某些时候——
柠乐还是羡慕她的个性的,当然,羡慕也只是那么一刹那。
放弃了找锦囊,打算回去问问是不是落屋里了。
“喵喵”的二声引起了她们注意。
真奇怪,府内怎么跑进猫儿了?
一只猫儿嘴里正刁着什么丢到墙角下,跑开。
“好像是锦囊。”丫鬟喜说。
“恩——”确实是,柠乐走了过去,弯身,将锦囊捡了起来收好,正要回去时,四周的灯火忽的一闪,熄灭了。
四周登时一片乌黑。
“三姑娘?”
“你站那不要动,我过去。”有月光微弱的照着,柠乐不急,等适应了黑暗后,找路要过去时,一只大手从后伸了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带走。
“三姑娘?”
“三姑娘……”
丫鬟的声音越来越远,柠乐一阵愕然——
自从皇帝被绑的事件后,苏府守卫格外的深严,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别乱动,不然杀了你——”
脖子被掐住,一寸一寸的在收紧。
柠乐呼吸一窒,乖顺无比的点头,然后一步一步的,被带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没有蒙她的眼。
她也看不到他的脸。
只能靠感觉猜测他的方向。
“这位好汉,你是来偷东西的?”
“偷东西?”这人的声音拉得老长,“我是来讨公道的。”
“讨什么公道?”柠乐脑子迅速的闪过这半年来的事,除了盛十之外,一切风平浪静,也未曾听过苏家主办过什么大事。
“今儿啊,我等了一个人一天,不过她没有来——”这人语气温吞的说,“然后我等得生了气,就在想,不如来杀了她好了,你觉得如何?”
听起来——像是风流债!
原来是劫错人的。
三姑娘安心了,问“是谁?”然后发现语气有点太兴奋,不好!咳了咳,缓了下,“我的意思是,你告诉我,我好领你去找他。”
将府中的一一排除,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惹下的。
“噢——”
这拉长的声线,带着那懒散的语调——
柠乐心生怀疑,拼命的试图看清他的脸,结果却也只能是徒劳。
不过——
还有办法——
她垂下的右手,将滑至掌心的匕首柄抓住,正要动作时,对方已然发觉,一个紧攥,她吃疼,叮当的一声,匕首落地,被他顺势踢开。
也就在这一瞬间。
一个圆圆的东西放出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这种破旧的柴屋——
是他送她的夜明珠……
“我竟不知道,你是在时刻的想念于我,连我送你的东西也时刻藏在身上。”收回掐住她的大手,从她手里拿走夜明珠。
他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世子——”柠乐真想踹他一脚。
堂堂一世子居然堕落到伪装成小贼闯府吓她,真是!
眼前光芒大盛,她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下意识的拿手遮。
他笑,收回,说“苏柠乐,我回来了。”
你夜半闯府就为了说这句话——
她默,很奇怪,“今儿不是你的接风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我的接风宴在明天,只是,我等了一日的人没来,我只能亲自来找她了。”
是了,六叔好像说过,盛世和威虎是在赢了后,在半路提前绕道连夜赶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柠乐的目光随着他手里的夜光珠转,果断的沉默是金。
“离别二月归来,你连看我的胆子都没了?恩?”
“久别二月,世子你越来越高大威猛——”她奉承的话尚未说完,下巴就叫他捏了住,唇一吃疼,下意识的张嘴,就叫他肆虐的趁虚而入——
柠乐耳根发烫,瞪圆了眼——
久别二月,这人依然是这么的放肆极了!
她张张嘴——
似乎要说什么。
他在她之前,先说了出来,却是无耻的威胁“若是不怕叫人看到他们的苏三姑娘叫我轻薄了去,你可以尽管的喊,我不介意生米煮成熟饭。”
疯了!
怎么可能愿意叫人看到!
只是鼻翼动了动,她偏开头,问他,“你又喝酒了?”所以发酒疯?
“喝了一点。”他懒懒的答。
怪道又是翻墙又是轻薄的——
柠乐唉叹。
酒醉的男人你惹不起,而眼前这位——不酒疯你依然惹不起。
感觉到他肆意的吻频繁的落在眉眼间,鼻翼上,唇角——
那动作,轻柔到不可思议。
她正疑惑呢,就听到了他含糊间轻吐出的。“苏柠乐,真是奇怪呢,你说你是不是对我下咒了——”
离别二月——
只是一个女人,初始几日还好,到了后来却叫他日思夜念的近乎疯狂,梦中每每的出现,一睁眼醒来却只是徒然的一场梦,那种心情,别提多可恨了。
所以——
为了早点归来,他直接擒贼先擒王,直接了当的替那些屡屡不知悔改的附属小国改了个王,之后一切,就好办了许多,解决了后,他与手下分开来,连夜赶回,恰好的救了她,然后在府中等了她足足一日,然后时辰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看了不知道多少回走廊——
就是没见到她来。
然后,威虎说了一句,“主子,你离开前,三姑娘不是表明了不嫁你吗?你这都离开二个月了,没准她已经改而喜欢上文状元了。”
他承认,自己被刺激到了。
所以——来了。
下咒?柠乐想问——我给你下什么咒什么?一抬眼,却对上他温柔之极的眼神,那种温柔中又带了一点点恼恨,直叫她的心漏了一拍,有点难以相信。
夜色太黑——
导致她眼神都不好使了啊。
晃了晃脑袋,想清醒下,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夜明珠,叫它掉到了地上滚了几圈——
只是轻微的响声。
本来没什么的。
可外头却蓦地响起了苏家主的声音,“这屋内有住人?”
五爷道,“没有,柴房里怎么可能会住人。”
“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
“许是老鼠——”
“我去看看——”
心顿时都吓得漏了两拍,慌张的去看盛十!
盛十也看她,不过与她的紧张对比,风轻云淡的很,甚至,有些期待——
她恼——
他的拇指抚过她的唇,淡淡的笑问“明儿的接风宴,你自己乖乖的来,还是要我使些手段?”
使些手段——
什么手段,听着那接近的脚步声,可想而知。
三姑娘多识趣的人啊。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迅速的道,“我会去的。”顿了下,加了句,“保证。”
“小骗子的保证,我不信。”
那你要怎样——感觉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都有些不淡定的怒眼看他。
“做个契约吧,省得你耍赖——”他道,手指轻轻的拨开了她脖颈处的衣,在她大急之时,侧低下头,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好疼!
哪里曾被人这么对待过,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被他咬的那处传来,就像触电般的感觉从脚底串上来。
差点都站不住!
他在干什么!
太过分了!
嘎吱的一声——
柴屋的门被推了开,苏六爷走了入内,面对地上堆放的木柴很随意的对外头说“没有人—”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恩——”苏六爷退了出来,看了一眼被风吹的嘎吱嘎吱响的两扇窗,收回了目光,出去。
小湖畔旁——
不得不说,苏娇荷钓鱼的技术不错,她离开了一会儿,她就已经钓了半篓子了。
“三妹妹,你看,这些给你——”她欢喜的说。
柠乐飘呼呼的回神,愕然,“你把鱼钓上来了?”
“是啊。”
完了,她o(╯□╰)o,将锦囊给了她,“给你。”
“找到了,太好了,咦,你怎么脸红红的?”
“天冷,叫风吹的——”
感谢今晚老天吹的这阵大风,叫她有了很好的理由做借口。
当晚苏府的宵夜,便是鱼大餐——
忙碌了一日的几位爷归来,正是饿时,吃的渐渐有味。
苏家主也点点头,赞赏。
“今晚的鱼很鲜啊,还买了这么多?”
“不……鱼不是买的。”
“那是哪来的?”
“咱府里的池子里的。”
“噢,池子里啊。”五爷点点头,连声说不错,忽的一顿,感到不妙“你说的是哪个池子?”
苏家主几人也停了筷子,看来。
“就是后院走廊那的——”厨娘将头垂的越来越低,“两位姑娘钓的。”
五爷的脸一阵黑一阵白——
“娇荷和柠乐?”
“是——”
那池中的鱼,是苏老爷子养的,老人家生平没什么爱好,看看书,浇浇果树,剩下的就是养养鱼了。
而那池子里的鱼,都是他养死了过好几次,费了半年的心思才终于养活的鱼——
苏家主几人顿觉原本新鲜的鱼肉这会简直食之无味!
但吐又不能吐——
但是责怪两姑娘?
娇荷一人的话,还能做做样子——
连一年到头都不一定犯一次错的柠乐都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