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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方的审讯攻势之下,小钥匙的心理防线一点点被突破,特别面对“把韩晓曼交给谁了?”这个问题,检测仪十分明显地捕捉到了他在一瞬间的心跳加快。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刑警已经将他的心理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抓住这个破绽继续追问。
“交给你父母了?”
小钥匙摇摇头,不再开口。
“朋友?”
小钥匙还是摇摇头。
“亲戚?”
小钥匙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们,略显疲惫地说了句:“她自己逃跑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两名负责测谎的警员同事走出屋子,有些无奈地朝我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嫌疑人的潜意识已经建立了心理应急保护,这属于一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测谎有什么发现吗?”我问。
警员同事扬了扬眉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他一定知道韩晓曼的下落,而且有极大可能是他亲自将韩晓曼进行转移的,他之所以不说出韩晓曼的情况,是出于一种应急保护心理,至于他在保护什么,就不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和两位同事道别之后,我站在走廊里踱来踱去,再一次把自己代入到罪犯的角度去思考。
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小钥匙亲自把韩晓曼转移到了另一个地点。
面对警方的审讯,小钥匙用一种保护的心态拒绝透露韩晓曼的行踪,他是在保护韩晓曼吗?可我们是警察,不是罪犯,我们才是要保护韩晓曼的一方。
如果小钥匙保护的不是韩晓曼,那他在保护什么呢?
从整个案件来看,小钥匙对韩晓曼产生了一种几近变态的痴迷爱恋,他多次和韩晓曼接触,却都没有伤害韩晓曼,甚至把韩晓曼绑回了自己的家里,也没有伤害她。所以,韩晓曼现在一定是安的。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警方抓住,所以他提前把韩晓曼转移到了一个安的地方。如果是这样,三天时间,韩晓曼一定能够逃出来,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韩晓曼的消息。
难道韩晓曼被关在一个封闭的地方?一个无法逃出的房子?就算房子里面的食物充足,也早晚有吃完的一天,没有小钥匙为其购置食物,韩晓曼早晚会被饿死。这又和小钥匙的心理相违背,因为小钥匙是不会伤害韩晓曼的。
从小钥匙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得了相思病,每时每刻都需要看见韩晓曼,可是他没有和韩晓曼一起转移,而是用一个充气玩偶代替韩晓曼陪伴在自己身边。难道是他担心警察抓住自己的同时,也找到了韩晓曼?所以他才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掩护韩晓曼“撤退”?这么想来,韩晓曼应该是自由的,至少可以没有小钥匙的帮助自己活下去,可是这样韩晓曼应该已经跑出来了啊?!
这个小钥匙到底是一个什么心理?各种相互违背的事情,绕得我有些头晕,无论如何我也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秦沐,你能不在我眼前转来转去了不?看得我头都晕了。”黎梦站在一旁,黑着脸说道。
“小梦,你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一下,小钥匙到底在想些什么?”我问她。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没有完地相信犯罪心理学,但死马当活马医吧。
黎梦轻蔑一笑,异样地看着我说道:“这还不简单,小钥匙现在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的认知能力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他从始至终都认为韩晓曼是他的妻子,而警方的出现,是要把他的妻子从自己身边夺走,所以他才会把韩晓曼藏起来,并且编造了一个韩晓曼逃跑的谎言。”
她的一番话很好地总结了目前的情况,但还是没有解决一个关键矛盾:小钥匙为了不伤害韩晓曼,新的拘禁地点一定不会是一个完封闭的场所,但三天的时间,韩晓曼为什么没有从新的拘禁地点逃跑。
接下来,黎梦又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思路。
“也许小钥匙找了一个自己绝对信任,且能照顾韩晓曼的人代替他,用另一种方式继续拘禁韩晓曼。”她忽然说道。
“这个小钥匙,真是个变态,我们必须要加快行动了,我们不能救出来的是一个已经疯掉的花季少女。”
小钥匙还是没有透露关于韩晓曼的任何信息,面对我们所有的提问,他都是一句话:“韩晓曼自己逃跑了。”
警方对小钥匙的审讯还在继续,同时部署大量警力,以小钥匙的住宅为中心,向周围扩散搜索,范围从最初的五公里提升到十公里。
通知交管部门,对小钥匙的面包车进行定位,要求精准追踪近几日车辆的所有行进路线。
技侦部门二十四小时对韩晓曼的联系方式进行监听,时刻注意韩晓曼的手机有没有开机,电话卡有没有拨出或接收消息,身份证有没有启用,办理登记住宿和购买车票。
警方已经在整个城市上空撒下一张巨大的网,只要韩晓曼有一点消息,一定会被我们捕捉到。在这个社会,一个人想要生存,就一定会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下。
可是这种守株待兔毕竟不是一个好办法,最好还是能从小钥匙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秦沐,要不要请凌谷枫帮忙,用犯罪心理学的角度研究一下。”黎梦看着我的脸,认真地说道。
凌谷枫,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美国州警局外聘的犯罪侧写师,黎梦的学长,之前真人蜡像馆开业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真正让我对他感到钦佩的是那起湖中沉尸案,凌谷枫仅仅用一张尸检报告就准确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也许这个案子,确实需要他的帮助。
黎梦很快就联系上了凌谷枫,并且把整个案件的始末都告诉了他。
凌谷枫沉默的片刻,开口便是一句让我们十分震惊的话:
“你们有没有想过,是受害人自己不想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