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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这句话出自尼采的《善恶的彼岸》,书中的原话为:“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通俗一点来说,意思就是当你在与黑暗抗争的时候,黑暗也在侵蚀着你。当你审视邪恶的时候,邪恶也会反过来审视着你的内心。
我叫秦沐,是一名宁州市重案组的刑警,在我的从警生涯中,无数次切身体验到了这句话。因为所有的凶手,或多或少都曾经是一名受害者,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生的罪犯,只不过是把老实人逼急了而已。
但我作为一名刑警,是一名执法者,职责就是要惩治罪犯。
想要消灭罪犯,我就要比罪犯厉害。如果罪犯比我厉害,我就会被罪犯反噬。一旦我对那些罪犯的悲惨遭遇而产生了内心的动摇,那么我就被深渊所吞噬了。
所以我必须要有坚定的内心,对自己有足够深的认识。
这么久以来,我始终坚持的就是:任何遭遇都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去执行自己所谓的“正义”。
我们刚刚从任西市返回宁州市,这次任西市之行,我们为了追查宁州市忘忧音乐酒吧的涉D连环杀人案的外逃人员——阿让。从而牵扯出了一起任西市的连环投毒案,进而对盘踞在瑞庆村的制贩D组织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收网行动。
对于我们重案组来说,特别是对于我来说,更是抓捕了一名六芒星犯罪组织的高级成员——炼金师,叶俊熙。
随着对六芒星犯罪组织的认识了解逐步加深,我们真正知道了六芒星犯罪组织的存在目的,还有他们的核心——献祭和永生。
就在任西市的抓捕行动告一段落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师母的电话,师母告诉我,师父沈若山患病住院了。
从师母的语气中我感觉到,这次师父沈若山的病症似乎很重,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怪不得重案组成立以来,沈若山很少出面,而且后来几乎没有露过面,我们一直都以为他是在省厅忙碌,没想到……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涌出一丝酸楚,平日里经常说沈若山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而我却没有时间经常去看望看望这位父亲,也没有经常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近况,聊一聊家常。
我经常用自己最近比较忙来安慰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但这次听到沈若山病重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很是愧疚。
随队到达宁州市以后,我没有返回局里,而是直接驾车去了宁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师母。”
我一路小跑,来到了肿瘤科室,走廊里我看见了沈若山的妻子,我的师母。
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我的师母了,记得在我刚刚进入警队的那段时间,每逢周末,我和叶云就会去师父沈若山家,师母烧得一手好菜,就像母亲一样照顾我们。
师母是一名护士,和师父的相识是在三十多年前的一次救灾过程中,两人一见钟情,最后喜结连理。师母是一个南方姑娘,性格温柔,体贴,和师父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吵过架拌过嘴。
今天我见到她,险些没有认出来,她的模样和我记忆中的完不一样。
师母的脸色蜡黄,头发有些凌乱,鬓角已经生出了白发,看上去非常虚弱,像是一股风就可以将她吹倒。
“阿沐。”师母见到我之后,亲切地喊出了我的昵称。
这个声音还是一样的亲切、温柔,只是这语气夹杂着些许的颤抖,嗓音有些沙哑,双眼通红,像是刚刚哭过。
“师母,师父怎么了?”我快步走到师母身边,认真地问着。
师母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轻声对我说着:“你快去看看他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转身走进了病房。
沈若山躺在病床上,深深地睡着,还在吸着氧气,一瓶接着一瓶地输液。
房间里非常安静,只有沈若山的呼吸声,还有生命体征监护仪时不时传来的滴滴声。
一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病床上的沈若山,泪水瞬间在眼圈打转。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发出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
“一个多月了,他还是那副倔脾气,谁也不让告诉。最近病情加重了,我才敢告诉你。他平时嘴里最常念叨的就是你,还有阿云,”师母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次……还和上次一样吗?”我抽泣了一下啊,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轻声问着。
三年前,沈若山就住过一次院,是肝病,医院说是肝硬化,病情比较严重,需要住院治疗。
师父的肝病是日积月累患上的,他是一个倔脾气,对待工作极其严肃认真,经常加班加点的熬夜,年轻的时候身强力壮,并感觉不出来什么,可是长此以往,身体还是出现了问题。
那时候沈若山本应该住院治疗,但当时因为公安机关正在着手对6·25跨境走私案进行收网行动,沈若山不听师母和局里的要求,坚决不进行留院治疗,一定要亲自出征。
正是那一次,叶云失踪,让他的精神受到了很重的打击,长此以往,病情也在加重。
师母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她在颤抖,只是憋着一口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但我知道,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有些扛不住了。
“这次……是肝癌……”师母沉声说了一句,紧接着,她发出了呜咽的哭声。
她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见到我之后,再也控制不住了。
“肝癌?不是肝硬化吗?那次行动之后,师父不是进行住院治疗了吗?怎么就变成肝癌了呢?!”我瞬间懵了,整个人都变得麻木,大脑像被雷击中了一般一片空白。
师母打着我坐在一旁的病床上,不停地做着深呼吸,想要压制住自己的哭泣:“其实三年前……肝硬化就出现了癌变,所以我们才要求他进行住院治疗,但是他的脾气,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三年来,他也坚决不住院,说什么人的命天注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只是定期来医院检查治疗……”
师母说着说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哭了出来:“他说自己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