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岬确认了他是北蒙人,只要是北蒙人,听说过库拓的,无不对他敬佩崇拜。
阿岬口中发苦,目光涣散却又带着凄凉,“将军回来了,却不是因为打了胜仗,我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路上又遇到狼群……”
浦安修努力做出不可置信,碍于事实摆在面前,却不得不信的模样。
“你说的是那些几百只聚在一起的狼群吗?我们也遇到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呀!”
说话的语气要多惊讶有多惊讶。
阿岬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是我们做了错事,惹怒了狼群,如今他们是来找我们报仇的。”
浦安修“那也不应该呀!狼虽然记仇,可也惜命,我看见这里死了好多狼,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当初库拓要抓狼仔烤食时,不是没有人劝过他,只是库拓的性子本就桀骜不驯,又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自然谁的话也不听,一意孤行的让人去抓狼崽。
如今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库拓却无半点悔意,阿岬心中不怨是不可能的。
带着满腔的怨恨,尽管只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阿岬把库拓所做的事情与浦安修说了。
阿岬说的轻松,当时肯定是也经过无数血杀,只不过狼群数量零散,库拓他们当时并没有吃亏。
浦安修满眼的悲伤道“你们怎么能这样,虽然他们是狼,可做母亲的心是一样的,都是视子如命,你们这样做太残忍了。”
被指责的阿岬沉默了,事实上确实如此,现在的他想想,那时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下那样的狠手。
“我们知道错了,如今也受到了惩罚,我快死了,只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浦安修神情有些低落,并没有已经阿岬的话,阿岬却自顾自道
“我家在尼蒙河下游的柯尼落,能不能请你把我的尸体送回去。”
跟着库拓东征西讨,直到了生命最后一刻才觉察到家人的重要。
浦安修像是刚从悲伤中回神,有些激动道“你还没有死,我去找大夫救你,到时候你便能自己回家去了。”
阿岬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没用的,我这样,就是再好的大夫都救不回来了。”
阿岬的手臂被咬断了,双腿上大小的伤口数不清,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身下的泥土都被他的鲜血染红了,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这样的他,估计只有大罗金仙才能救回了。
此时的阿岬甚至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
浦安修像是没有听到阿岬所说的话,执意的要去找大夫救他。
弥留的阿岬看着那个逐渐跑远的身影,心中不由感叹一句,还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然后他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牛大柱在另一边,他面前的北蒙兵比阿岬好点,起码说话不像他那样有气无力。
只是想活下去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牛大柱知道了这些狼群为什么只盯着库拓了,他在心里骂娘。
若不是碍于自己现在演的是北蒙人,那都想亲自解决了这些心狠手辣的东西。
那些因为他们被狼群袭击而心生的怜悯,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虽然那些狼是畜生,人人得而诛之,库拓的残忍他们早就见识过了,康平城那些被他烹食的百姓,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烤食狼群小崽,甚至是剖腹取崽,不过是让他的残忍,更加的让人记忆深刻罢了。
知道了缘由,浦安修一行人自然是不再管他们。
却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道“你们伤的这样的重,我们若是随意挪动,只会让你们的伤势加重,你们等着,我们这就去找大夫,一定会将你们治好的。”
最后还让他们一定要撑住,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还有口气的北蒙人心中感激涕零,就连个陌生人都对他们这样的关心,可他们拼命效忠的库拓将军,在他们没用的时候,好不犹豫的把他们丢弃了。
路上,牛大柱终于忍不住骂道“一群烂了心肝的东西,活该被狼群围攻。”
“这简直就是灭族之仇啊!也怪不得了。”
蔡飞道“看着吧,那些狼群虽然暂时撤退了,到了晚上肯定还回去找库拓。”
对于这一点,他们现在是无比的肯定。
牛大柱“我们可得离远一点儿,免得被波及。”
这时却有人突然道“不过浦公子的演技还真好,我差点儿都被骗了,还以为他是真的想救那些北蒙人。”
另一个附和声响起“说到这个,我刚刚也是差点相信了,要不是浦公子跑路的动作这样麻溜,我都准备去找大夫了。”
“你可拉倒吧,这山高水远的路都不认识几道,说你去找大夫谁信?”
“北蒙人信啊!”
这话说完,仅得一阵哄堂大笑。
浦安修悠悠道“所以说让你们都学着点,演戏可是一门高深的功课,一个不好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受教了,以后定跟浦公子多学习。”
一路插科打诨,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库拓的身影。
库拓带着剩下的残兵并没有走多远,而是驻扎在了一条河旁,正在清洗。
他们颓然的把为数不多的几匹马丢在一边,任由他们在河边喝水。
那条河宽十几丈,从南到北看不到源头,有了这条河,周边的树木都茂盛许多,郁郁葱葱的终于像夏天的样子了。
以往他们停下休息总是话语不休,现在却是一个比一个安静,又或是心中太过悲痛,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而牛大柱一行人在看到水的那一刻,他们激动兴奋,更不得现在就跳下去喝个饱。
浦安修没有让他们立刻就过去,而是吩咐道“向上游走。”
牛大柱虽然渴的不行,闻言却是很赞同道“对,这里的水被他们洗过了,肯定是又脏又臭,上游好,让他们喝我们的洗脚水。”
“那快走,再不喝水,老子就要渴死了。”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渴嘛,我们大家谁不渴。”
“没有水的时候,老子尚且还能忍耐一二,这一看到水就觉着浑身都不对劲了,你们慢慢吵,老子先走了。”
说着那人一打马,率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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