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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开始,皇上就每日都会给大臣们赏菜,虽然菜从皇宫里出来再送到府里都已经凉透了,但这些都是皇上赏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皇恩。
更不要说就算是凉透了,这些菜也都是美味的让人舍不得放下,夫人们对于今儿来养怡殿饮宴还是有些期待。
众夫人们都按着身份坐好,宫女们鱼贯而入,顿时整个偏殿里就都是各种菜香,其中也有以往参加过宫宴的夫人们就给身旁第一次参加宫宴的夫人介绍菜色。
自从宁远王王妃名扬天下开始,宫宴的菜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多是在外面酒楼里吃不到的,有些即使是能吃到,味道上还是差了很多,所以抛开太皇太后的目的不说,宫宴还是很被人期待。
段锦儿被太皇太后带在身边,虽然菜很香,宫女们侍候的很殷勤,但小丫头还是谨守着规矩,再美味的菜肴也是浅尝即止,让太后很是满意。
当初她刚吃凌小柔做出的菜时,都忍不住就吃多了,而宫宴虽然不是凌小柔亲手做的,但都是从凌小柔那里学来的,御厨们又都花了心思,可是比凌小柔做的还要好吃,这个小姑娘竟然能够抵受得住美食的香味,看来也是个心性坚定的。
太皇太后越看越喜欢,想着回头就找几个出色的姑姑好好教教这小姑娘,就算是没有亲娘疼着的孩子,但只要她的一句话将来也不能嫁得差了。
众夫人们边吃边夸御厨的手艺好,太皇太后也有面子,高兴的时候就给人介绍起她爱吃的几样菜,甚至连这些菜肴背后的故事都能讲上一些,当然,这也是从凌小柔卖的册子里学来的,又被众夫人赞颂一番后,宫宴的气氛也就更加热烈。
太皇太后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桌上的御膳道:“这也亏着前些年宁远王府建的暖房,不然到了冬日里,哪有这许多新鲜的菜可吃,只可惜建暖房要用的玻璃太多,那东西又太金贵,不然人人家里都建这么个暖房,也不用愁冬日里吃菜了。”
夫人们连连道:“可不是吗?若不是玻璃太金贵,臣妾也在府里建一个了,哪像如今到了冬日想吃个绿菜叶子都不是易事,家中平日里除了白菜腐就是萝卜干菜,若不是太皇太后体恤臣妾们,怕是想吃个绿叶子菜都得等到开春了。”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其实玻璃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金贵,前些日子哀家跟宁远王妃闲唠,如今渭城府就能造玻璃,虽说也是个金贵的东西,却没从外面买那么贵,这不哀家就让宁远王妃把玻璃的制法拿出来,正想着改明儿造好玻璃就让你们也都能建个暖房,再都住上玻璃窗的房子,可是比窗纱的屋子亮堂多了。”
夫人们一听都惊叹:“宁远王妃就把玻璃的制法交出来了?”
不是她们大惊小怪,实在是玻璃太贵重,而据太皇太后所说其实制造出的玻璃也没想像中那么贵,岂不是说只要掌握着玻璃的制法,就是源源不断的金子?很难想像宁远王妃会傻傻地太皇太后一要就交出来。
太皇太后甚是得意地道:“要说柔儿这丫头可是甚得哀家的心,你们也知道玻璃能赚钱,可哀家一说这丫头就二话不说地给交出来,还说哀家若是在宫中待的无趣干脆就造玻璃卖,还能给宫里的娘娘们添些脂粉钱,不说卖玻璃多赚钱,都换成脂粉给娘娘们抹了可不跟糊墙似的,就说哀家好歹也是太皇太后,又不是个会管事的,哪里就能去造玻璃卖了。”
太皇太后说的状似无心,夫人们心里却都合计开的,因家中男人都是大衍国的官员,从来都不管家中营生,虽说家家都有铺子,但都是这些夫人们在打理,可以说个个都是生意老手。
只是铺子都是有赚有赔,真要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哪有那么多?虽然各家表面上瞧着都挺风光的,但私下里银子不好赚,都精打细算着过日子。
听太皇太后这么一说,都有些动心,银子多了府里的用度也能宽松一些,自家男人面前底气也足。
只是玻璃的制法是宁远王王妃的,虽然交到太皇太后的手上,但她们也不好管太皇太后去要。
何况自己动了心思,别人又岂会不动心思?抬眼扫过,果然大多数的夫人们都是眼神精亮精亮的,就跟见了一座金山似的,都在琢磨怎么才能从太皇太后那里打探出玻璃的制法。
太皇太后说完就举起酒杯,“瞧瞧哀家这老糊涂的,说这些干嘛,今儿哀家让你们过来,也不过是想着自从新皇登基后,宫里就没正经地办过宫宴,眼瞅着一年就过去了,咱们难得聚在一起乐呵乐呵。”
说着,太皇太后将杯中酒喝尽,赞道:“宁远王府的特酿果然不凡,哀家这不好酒的都觉着好呢,赶明儿让柔儿把这酒的方子也拿出来,往后咱们就能可着劲地喝了。”
大宫女笑道:“太皇太后就爱说笑,这酒是好,可奴婢听着酿这酒的材料可是不好寻,据说酿这王府特酿,不但要用到上百年的雪莲,上百年的人参,就是其余的药材也都贵着呢,而且,酿酒的工序更是繁复的让人看着就累的慌,与其自个儿酿了,还不如等着王府送了,又省银子又省力,多好啊!”
太皇太后笑道:“也不知你得了柔儿多少好处,竟是为她打算着,难不成真当哀家会厚着脸皮,见着好的都想划拉过来?”
大宫女笑而不语,夫人们也陪着笑,心里却都明白过味了,想来太皇太后这次让她们进宫来饮宴,目的其实就是造玻璃吧?不然也不用在宴席上提起。
虽然不清楚太皇太后的目的是什么,或许真如之前所说是想给后宫添几个胭脂钱,但显然太皇太后没有继续说这事儿,就是等着有人来接这个话题继续说。
可放眼看去,满殿的夫人们也都随着自家男人所分的派系坐成三堆儿,万一自己提议跟太皇太后讨要玻璃的秘方,别人也跟着一起要参与进来呢?
若是同一派系的还好,大家一起做生意也不怕惹来麻烦,但若是别的派系也加入争夺中,难保不会将派系之争也引到宫宴上,到时目的没达成,再惹得太皇太后不高兴,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夫人难免多想一些,也就没人再接太皇太后那个话题,太皇太后虽然心里急着等人来说,可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劝众夫人喝酒。
喝着喝着,太皇太后不知怎么袖子一摆碰洒了杯里的酒,宫女忙上前拿了帕子来擦,擦过之后太皇太后笑着让众夫人稍坐,她则是带着宫女下去换衣服。
见太皇太后离开了,夫人们就都议论开了,果然都有心从太皇太后那里打听玻璃制法,虽然平日里三派系的人多有不合,但利益当前,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即使是稍有争执,在几位德高望众的夫人的暗示下,最后也都达成共识。
太皇太后一边换衣服,一边让宫女去听着点,当得知众夫人们最终都达成共识了,才慢悠悠地回到前面,也不提玻璃的事,只是继续喝酒。
果然夫人们都坐不住了,她们还盼着太皇太后再提一下玻璃,她们好顺着太皇太后的话题往下说,可太皇太后一句都不提,她们要怎么开口?刚刚达成共识,都是对玻璃的生意志在必得。
宫宴都接近尾声了,太皇太后还是没提玻璃的事,原本美味的让人流口水的宫宴这回也不香了,直到太皇太后准备要散席了,夫人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去看这些夫人中最有身份的那几位。
其中左相和右相的夫人,还有几个手握兵权的大帅夫人。
最后这个重任还是落在了左相和右相夫人身上,虽然这二位夫人平日里看着亲亲热热的,但因家中男人一个代表着‘忧国派’,一个代表着‘保皇派’,都是对方最大的政敌,关系可没表面那么亲厚,但这时候被众夫人这么一看,也都抛开那些个人恩怨,齐齐起身。
左相夫人举着酒杯道:“臣妾借花献佛,感谢太皇太后今日赐宴,不然在这大冬日的,臣妾们也难尝到如此新鲜美味的菜肴。”
右相夫人也举着酒杯,道:“左相夫人所言甚是,只可惜过了今日,再想起今日宫宴,可不是要把人馋坏了。”
太皇太后笑道:“这个哀家可没辄,虽说宁远王府有暖房,可里面出的菜可是不多,虽然如今不用供应各大酒楼,但就是宫里用着都不够了,你们这许多人家,哀家可开不了这个口。”
左相夫人也陪着笑,“太皇太后所言甚是,就是臣妾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若说当初见宁远王府建暖房时,臣妾府上原也是想要跟着建了,可一打听那玻璃贵的,若是为了建个暖房就要一家要勒着裤腰带过日子,还真不值得,原想着什么时候玻璃不那么贵了,咱们也建一个,可这玻璃的价就是居高不下,这也是没辄的事。我们这些大人还好些,瞧着家里孩子每到了冬日就不爱吃饭,真是让人心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