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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昏过去了,陆霓裳抱着他撕心裂肺的喊,还是周月沉带人强行把他们分开的。岁岁把孩子交给汪莲,自己也急匆匆的下了马车。
趁着陆霓裳不注意沈承忽然睁了眼,岁岁和周月沉俱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沈承是装晕的。
陆霓裳还跪在地上,泪珠跟不要钱一样往下落,这狼狈模样哪里是不在乎沈承?
明明就是在乎的不行了!
周月沉紧了紧后槽牙,低骂了一句,岁岁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她跑过去将陆霓裳扶起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沈承还需要你去救他呢!我看那伤口不浅,那虎爪上是泥土草屑,如果处理不当会感染流脓的。不如趁着现在他没醒,将伤口附近的肉先刮了去?”
沈承心尖抖了抖,周月沉也同意岁岁的说法,“他这血好像有点止不住,须得你用金针了!”
沈承在心里把这对缺德夫妻俩骂了几百遍,但现在又不能直接说自己是装的,那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得救他!你说的对!”陆霓裳让人找了块平整干净的地方把沈承放平,她洗净了手就来给他处理伤口。
倒也没到要刮肉的地步,但沈承也吃了不少苦,陆霓裳压根没看到他偷偷紧握成拳的手,一套金针止血下去扎的他只想流泪喊娘。等伤口包扎后他才假装醒来了,“我这是死了吗?”
“若是这么容易叫你这个祸害死了,那我阿爷和阿爹真是棺材板都要摁不住了。”沈承想动被她一顿训斥,只能乖乖躺着了。等药端来以后她亲自端着给他喂药,美的沈承差点都不知道姓谁名谁了。
这狗德行可把周围人看的牙酸,岁岁悄声问周月沉:“沈世子从小就这样?”
周月沉也觉得丢人,“也不知道那会母后是怎么给我选伴读的,昭都城里那么多比他靠谱的,愣是把他给我送来了。”
岁岁才不相信呢!就周月沉这样的讨嫌性子,若真的不经过他同意给他选了一个不喜欢的伴读,他非得作到天上去!她也不拆穿他,又问起那母虎来,“那大白虎要怎么处理?若是斩杀了是不是太残忍了?”
也不是她妇人之仁,但是那小白虎如今嗷嗷待哺,若是大白虎被他们杀了,小虎崽子定然活不下去了。
陆霓裳在边上听见了,她放下药碗,“我去给那白虎处理伤口,然后就放它们走吧!怎么说也是我们不对在先,任是哪一个母亲都受不了孩子被抢走的痛苦。”
沈承摸摸鼻子,连个屁也不敢放了。但他又不放心陆霓裳去给白虎治伤,“万一它忽然醒来吃了你怎么办?”
“这算什么!我从前遇上的事情比这还可怕呢!你说白虎吓人,可有些人心更吓人。你只管你自己好好休息,少管我的事情!”
听听!这才温柔了多久又原形毕露了,沈承委屈极了,“那我这正受着伤呢!”
高原嘲笑他,“那也是你活该!你说你手欠不欠,给人家虎崽子抱回来做什么!我要是那大白虎,我就一口咬死你个偷孩子的贼!”
陆霓裳手脚麻利的给白虎处理好了伤口,还将那虎崽子也放在了母虎身边。等母虎醒来第一时间就能看见自己崽子了,他们所有人都是蓄势待发就等着母虎再发疯就一击毙命,但白虎却没有在做出攻击的动作来了。
“那白虎不肯走了?”沈承发出疑问,他挺佩服陆霓裳啊!
岁岁刚才也去看过了那母虎现如今温顺的很,不过只肯听陆霓裳的话。她以前听人家说长在深山野林的动物都是很有灵性的,尤其是这种并不常见的白虎,说不定真的能听懂人话。
陆霓裳给它处理好了伤口,还把小虎崽要抱它身边去,又怕白虎有伤不好喂奶,还讨来了羊乳给小虎崽喝。
白虎醒来后发现这些人类对自己没有恶意倒也没有再亮爪子了。
高原觉得它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它虽是猛兽但现在受了伤,我们人又多,它又不蠢,犯不着拼个鱼死网破。”
刚才陆霓裳还大着胆子摸了一把白虎的皮毛,它也没发火,就懒洋洋的看了一眼。陆霓裳还怪喜欢这猛兽的,“野兽的自愈能力比人类强,我再给它换两次药就能好了,到时候我们走了,它自然就会离去。”
但这一回陆霓裳猜错了,那白虎已经换过两日的药了,沈承也被抗上了马车,一行人就要离去,那白虎却始终跟在他们队伍后面。
高原赶也赶了,眼看都要下山了,这两只老虎就是不肯离去。
“这是赖上咱们了?”岁岁有些紧张。毕竟这是猛兽,野性未除,万一伤人就不好了。
陆霓裳掀开了车帘,“无妨,此事交给我,若是它们愿意走那是最好,若是不愿意离去,那我也能驯服它们不伤人。”
沈承觉得她这是在痴人说梦,还出馊主意,“不然再把它们药倒了丢在林子里,等它们醒来咱们早就走远了。”
“不如我将你药倒直接丢下,等你伤好了追上来咱们也走远了。”她微微一笑,眼神里是威胁。
沈承垂下头不敢再说话了。他们的马车不够,他现在这样没法骑马,陆霓裳发了慈悲才让他上来,他可真不敢惹了她,要不然会被她踹下去的。
也不知道陆霓裳究竟怎么跟白虎交流的,反正它们就是不走,陆霓裳用药粉将小虎崽弄干净了以后放进了岁岁的马车。
“让它跟简简玩吧!日后还能保护简简,不是一举两得嘛!”
岁岁见她说的这么轻松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又去看看母虎,发现它也不甚在意,已经是完相信他们了。
她又看看周月沉,拿不定主意。直到周月沉点头,“那小虎崽现在还小,没牙,不会伤害简简。日后若是能养熟,确实能保护孩子。”
既然如此那岁岁就不反对了,她把小虎崽抱进车,简简嗷嗷的叫,小虎崽也跟他一起叫。一人一虎来回打滚,都玩疯了。
汪莲起初还有些害怕,时不时的要掀开帘子看一眼,但那大白虎只是优哉游哉的跟在陆霓裳马车边上毫无其他动作,汪莲才放心了。
“万物皆有情,这话可真是一点也没说错呢!”
简简就是属虎的,他也一直对老虎情有独钟。在周安给他准备了那么多玩具,他最爱的还是林漾送的那一只布老虎,就连睡觉都要抱着。
现在有了活的老虎朋友,那只假的就不要了。
玩了一会后一人一虎都犯了困意,小虎崽滚到简简身边,嘴巴张得大大的打哈欠。简简用小手拍拍它,学着往日里岁岁哄他那样去哄虎崽崽睡觉。
夜里露宿野外的时候白虎会自行出去找食物,经常性的也会给他们投喂一头猎物。运气好的时候会是鹿或者野山羊,运气不佳就会是兔子和野鸡。
混得久了大家也都不害怕了,偶尔还会上手摸个一两把,不过大白虎最喜欢的还是陆霓裳。通常她走去哪里就跟到哪里,弄得沈承吃味不少。
陆霓裳给它们母子取了名字,大的叫大白,小的叫小白。沈承听了眉头直跳,“我当你真是个才女呢!这不行,日后孩子的姓名肯定不能交给你!”
陆霓裳冷笑,嘲讽他又开始白日做梦了,沈承反正被她嘲笑惯了,也不放在心上,还凑过去真的跟她探讨起来孩子的姓名了。
“这样吧,以后我有了孩子,男孩就叫钩吻,女孩就叫砒霜,你说好不好听?”陆霓裳都快烦死他了。他们原先吵了一架后就各自看不顺眼,后来他为了她受伤,陆霓裳这才变了态度。
但沈承这个人你但凡给他几分颜色,他就能立马开起染坊。
“我看这次回去沈承说不定真的能如愿。”周月沉跟她咬耳朵。
岁岁也觉得陆霓裳的想法好像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那么排斥沈承了。
马车里待得久了人就闷得慌,周月沉有时也会让岁岁出来同他共乘。起初岁岁是不愿意的,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她总是脸红的。
但有一次被周月沉骗着骑了马,他一口气带她跑出去好远,岁岁这段时日以来的不痛快都随着她的呐喊消弭在风中了。
她也逐渐爱上了骑马,周月沉便抽空教她,到现在岁岁已经能够独自骑马小跑了。
“看样子那晚她说的话应该是都听进去了。”岁岁是真心希望等大仇得报以后能为自己活一次,沈承或许是有些烦,可周月沉有句话说的是对的,这世上再不会有比他更在意陆霓裳的人了。
“他这个人看着不着调,实则一旦认定了一样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他都决定为了自己的幸福去跟家里人抗衡,陆霓裳却连迈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我都替沈承觉得不值,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岁岁知道他对陆霓裳还耿耿于怀,无非就是为了当初帮她逃走的事情,这男人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真叫人好气又好笑。
“那……殿下觉得值得吗?”她故意逗他。
周月沉盯着她秀美的面庞若有所思,“那你觉得值得吗?”
他们都不知道回到昭都以后会面对什么,说不准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但岁岁的心境早已改变了,“只要殿下不怕,我就不怕。”岁岁与他十指紧扣,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最大的本领也就是做菜。可阿爷教过她,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要不害怕,再黑的路早晚也都能走出去。
“你阿爷若是还活着我倒真的想见一面,他把你教的很好。此番回去后替我母后查清了案子,将那凶手绳之以法了,也能洗清你们宋家的冤屈。”宋家当年也是无妄之灾,偌大的家业也弃了去那小小的青山镇讨生活,只要凶手伏法宋家夫妻也能光明正大的留在昭都了。
岁岁定然是不愿意宋家父母再回青山镇的,她打算重振宋家酒楼,也不枉辜负了阿爷的心血。
宋家原先的财产当年就被充公没收了,如今那块地皮也已经换了别的生意。岁岁之前问了一嘴昭都地皮价格,加上周月沉和林漾给的银票估摸着能盘一个不错的地段下来。
她脑海里头已经有了许多的构思,认真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周月沉光是这么看着都觉得美好。世上绝色不少,可他唯独只爱眼前这一个。
她努力又上进,从不觉得自己的梦想是渺小的,即使是身陷险境也不会去抱怨,而是会想方设法的爬起来努力的朝前走。
她为他生了孩子,也愿意做他的妻子,可她的世界里不是只能围着他们转。她是不甘一生都囚禁在后宫里的,所以她护勇敢的去争取自己的自由,这一点她比他母后勇敢。
“母后这一生活的都不自由也不快乐,她想的太多了,在意的东西也太多了。”沉重的枷锁牢牢的把她锁在了九重深宫,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
沈承成日躺养伤但也不是无事可做,他一收到了昭都传来的消息就拖着残躯才找周月沉。岁岁恰巧去做饭了,也正好给了俩人说话空间。
“那柔然的二皇子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皇子,想想也造孽!听说他在柔然混得不好,这才想着去昭都谋一条生路。”沈承现在已经有一半的把握认定二皇子就是太后那个私生子了。
昭都传来的消息很面,说这位二皇子给太后准备了厚礼,其中一尊观音像里还藏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也被拓下来了,沈承看了个大概还嘲笑这二皇子文采不咋地。
“要不然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楚云公主你知道又是什么来头吗?表面上是二皇子的侄女,实际上是二皇子跟自己侄媳妇的私生女,二皇子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觉得楚云一定能嫁进东宫,就算太后肯出力,陛下也不傻吧!”沈承真想敲开他们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
周月沉已经有了岁岁,再听到有旁的女子想进东宫自然是嫌恶的。他暂且动不了太后,但又不想叫她过得太痛快,如今这把柄都递到他手边了,不用就可惜了。
……
“宋家?”太后想起了一张脸来,“当年哀家难产,后宫被那贱人掌控险些就要丧命,是宋家的人把消息递到了前朝,哀家才有了一线生机。”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她才肯放过宋家的,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家人当初是发过誓的此生不会在踏入昭都半步。
她当然不会轻易就相信了,在这世上能够保守秘密的唯有死人。所以她还是暗中派了杀手去,后来隔了一段时间那杀手回来复命说是人已经死了,她便以为此事了结了。
“所以当年杀手骗了哀家,宋家的人根本没有死,宋家小娘子还嫁给了周月沉!”太后觉得不可思议,她赢了一辈子,没想到还能被蛇反咬一口。
方菁将一碗补汤递到她手边,“娘娘何苦生气,宋家只是平头百姓,娘娘若想收拾现在也不晚。”
但她们也清楚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杀人时机。太后心中窝火,她万万没想到陛下会杀出来,“哀家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不好,皇后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念念不忘!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死了反而变珍贵了。太子也就是命好,占了他母后的光。”
方菁一直等她气顺了才说了另外一件事,“再有十日二皇子和楚云公主就要来昭都了,娘娘念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能见到了。”
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却不能养在身边,对一个母亲来说何其残忍。太后也不例外,虽说后来也有了陛下这个儿子,可人就是这样的,不在跟前的才会一直惦念不忘。
柔然内乱不断,下一任帝王的人选迟迟不定,自然到现在也没有质子过来。那二皇子年纪比陛下还大两岁,到如今手中还没有实权,想来能力委实很一般。
“当年他承诺哀家会好好抚养那孩子的,可最后孩子被他教成这样!眼看着自己没几年好活了,才想起来求哀家,怎么不等楼烨做上大王的位置再来啊!”太后不停地咒骂,不知是怨恨男人的薄情还是悔恨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