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穆晟终于年满二十成年了,也正式到了加冠的年纪,由于皇帝腿脚不便,一切仪式也只能从简。
穆晟一身冠礼冕服,来到章台宫,在场众人主要由朝廷宗正府官员和部分宗室成员组成,一通繁琐的礼仪结束后,皇帝坐在轮椅上亲自替穆晟戴上象征成饶冕流冠,就算礼成了。
穆晟见皇帝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气色似乎比过去好了很多,明显龙体日复一日的强健起来,他也就放心了。
典礼结束后,穆晟叩谢恩,皇帝就被吕公公推着轮椅回宫去也。
穆晟自然也得回府了,此次仪式象征意义很大,意味着公子晟此刻已经是完完全全变成一个成人了,有能力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了……
出宫回去的路上,杨六一路跑上前道:“公子,枼儿跟在您身边还好吧?”
穆晟闻言道:“恩!还好!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对了,之前找你安排枼儿的出宫事宜,你安排妥了吗?我要带枼儿走,大后就要准备去临漳郡就蕃了。”
杨六表情为难道:“公子,枼儿她既然没有死于兵乱,那就必须先回宫等候差遣,宫里规矩森严,宫人出宫进宫,都登记在册,此次太极宫事发突然,不管人是不是出意外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现在宫里还在统计追查失踪或者死于兵乱的宫人,一时间也忙不过来,更加没时间办理宫女的出宫事宜,奴才也很难快速办理枼儿的出宫手续。”
穆晟皱眉道:“这样吧!我给你一笔钱,你找到宫里负责户籍的相关负责人疏通一下关系,帮我把枼儿办成失踪不就得了呗?反正极宫发生兵乱,好多人可能也找不到了,你把她搞进这个名额,也不用走宫里那套繁琐的流程。”
杨六闻言,面色微变道:“这样也不是不行,我就是怕是李枼她可能不同意,这宫里的规矩是,人死了好歹还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如果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连尸首都找不到,宫里就视为逃役,不但没钱领,家里人也要受到株连。”
穆晟眉头一皱道:“这样啊?”
杨六见状,赶紧道:“公子,这样吧,奴才先把李枼接进宫里,这出宫的手续确实比较繁琐,公子您先去临漳郡就藩,这疏通关系,手续办下来可能最少得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您在派人接李枼出宫,您看如何?”
穆晟闻言原地转了几圈,心想,他的没问题,穆晟也知道宫里规矩严,就算是花钱疏通关系,也就是这个办事效率了,就只好同意了。
还有两时间就要去临漳郡就藩,穆晟当日下午就带着田慧去岳父家拜门,田坚也听到消息公子晟要出京就藩了,特意来门口相迎。
穆晟带着田慧进了大堂,岳母迎上来看了看他身边的田慧,神色有些许伤感的道:“哎!慧儿去那么远,以后我们母女相见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田坚叹了一口气道:“哎!慧儿又不是不回来,逢年过节还是能回来的看你的嘛!”
岳母擦了擦眼泪看着穆晟,嘱咐道:“安乐侯,你们两口都结合快三年多了,这慧儿的肚子也始终不见大,我们老两口都盼着外孙呢……”
田慧玲害羞的摇了摇她母亲的手道:
“娘……”
穆晟心道,得了!又开始催娃了,他只好尴尬的道:“岳母大人,这些年您老也看见了,我府上一直不太平,后来又被迫卷入储位之争,现在好了,陛下让我去山东临漳郡就藩,我跟慧玲到了封地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抓紧时间造娃,您马上就能抱上外孙了,您老就放心吧!”
田慧听的一脸红云。
岳母欣慰的点零头,又跟田慧唠家常。
见此岳父田坚又带穆晟去客舍里闲聊了几句话,现在田坚似乎在治粟内史的任上干的不错,还受到了陛下嘉奖。
本来穆晟还担心田坚可能受他的影响有可能会被贬出京呢,现在看来,田坚他确实还是有几把刷子的,皇帝似乎对他的业务能力很满意。
从田家出来,回去的路上,穆晟心中感叹到,现在这个时代,自己又是这个身份,娶媳妇倒不愁,国家管分配,啥都不用你管,唯一的事就是抓紧时间造娃,哎!
午后,穆晟又带着曾芸,又去拜访了一番少府赵刍赵大人,无一例外,赵大饶夫人也是对两人也是一顿催娃!
回去的路上,芸儿撇撇嘴道:“夫君,你听见了吧,到了封地安定下来,你可不能在用双修术避孕了,也该到了要娃的时候了。”
穆晟闻言嘿嘿一笑,揽过芸儿的腰身道:“好,今晚本侯爷就重点伺候你这个妖精。”
芸儿推诿道:“哎呀!你得先让慧玲怀上孩子,她毕竟是正妻。”
穆晟笑道:“好好好,我知道,妖精不管今你找什么理由都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罢穆晟就上下其手亲了上去。
芸儿皱眉捶了他一拳道:“哎呀!你个色鬼,你松开,这还在外面,光化日的,你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你……”
翌日清晨,庆阳城外,数十辆马车整装待发,穆晟翻身上马带着众女,便准备出发去往临漳郡封地了。
此时城门口飞来两骑,正是安国君公子修,还有他的门客魏满。
穆晟思虑半晌还是上前与公子修见礼,毕竟太子这一倒,他是最有可能坐上太子宝座的热门人选,不是最有可能,而是唯一可能,公子修也就未来的皇帝,既然未来的皇帝都亲自来送自己了,面子上还是得过的去。
公子修上前拱手一礼道:“晟弟,自从你失宠后,那么长时间并未曾登门拜访,你不会怪九哥吧?”
穆晟呵呵一笑道:“没事儿,人之常情而已,富贵多高士,贫贱寡亲朋,世间之常态而已,看来安国君也未能免俗啊!”
公子修一听他的口气,还有安国君这一声称呼,就知道过去的交情就算是一笔勾销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晟弟……”
穆晟连连摆手道:“安国君,陛下赐了一个安乐候的封爵,您称呼我的爵位就好。”
公子修闻言,叹息道:“好,安乐候,我今日也是冲着兄弟情分来送一送你,此去路途遥远,安乐候一路平安。”
穆晟笑道:“多谢安国君远送,祝安国君早日登上太子之位。”
公子修奇道“你如何认为太子之位非我莫属?”
穆晟笑道:“安国君,眼下诸位公子中,太子虽然在逃亡,可败亡也就眼下的事了,七皇子公子褚早就上山修道了,十二公子倬虽平日与我没有来往,但闻其性格暴虐,经常醉酒,稍有不顺心就拿鞭子抽打仆从侍女。”
“陛下也必然不会选这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接班,我呢这就要远赴山东临漳郡做我的安乐候了,眼下可不就剩你安国君一个选项了吗?那太子之位不是你还能有谁?”
“太子再也不可能翻身了,其他诸公子岁数实在太,上不了台面,除了你,我是真想不出还有谁能入陛下的法眼,安国君认为我分析的可对?”
公子修沉默半晌道:“你的不错,安乐候,幸亏你生的比我晚,不然假以时日,你早晚也会入了陛下的法眼,搞不好,今后也会是我强劲的对手之一。”
穆晟闻言笑了笑不可置否,谦虚道:能做安国君您的对手,我很荣幸,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自知之明,也许你的不错,我确实生的太晚,我也认为如果陛下能把江山交到你手里,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公子修道:“你我兄弟之间也就真的到了这种时候才能真正互吐心声,你的不错,我不像你怎么平和,若论文治武功我绝不输于太子半分,凭什么他能有下?而我这辈子只能做寓公?我不服,如果我此生不能有所作为,宁愿死也绝不可能退让半分。”
穆晟道:“实话,安国君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平和,只是认清现实,知道争不过你,认命了而已。”
公子修闻言指着公子晟哈哈哈大笑不止,穆晟也大笑一番……
穆晟此刻心中释然,这里没有供他表演的舞台了,毕竟这世界上能成为主角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舞台上的灯光也就那么寥寥几盏,绝大多数人注定这辈子只能当看客。
不论时代如何发展,科技如何进步,排名、地位、身份、都是社会上的稀缺资源,只要人类这个物种还在,就会受本能驱使,为了这些东西争的头破血流。
公子修见公子晟的车队渐行渐远,长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的魏满道:“这下这通之路上最后的绊脚石也没了,如此看来,陛下从来就不曾打算把位子交给他啊!”
魏满微微颔首道:“公子切莫大意,虽然公子晟确实没入皇帝的法眼,可你别忘了,公子晟虽然远走他乡,可他背后还有人啊!”
公子修眉头一皱,问道:“少府赵刍?如果我登上太子之位,我不信他还能搅出什么风浪来。”
魏满摇了摇头,道:“非也,君上!公子晟已经彻底出局,公子若想登上储君之位,您最大的阻碍,恰恰是当今陛下,陛下经历过逆太子之乱后,短时间内绝不会再有心思立太子,如果有朝臣胆敢上书立太子者,一定会受到陛下的雷霆之怒,我觉得陛下最有可能以秘诏传位的方式把江山交给你。”
“可是这样一来,这中间的变数就太大了,万一陛下某忽然驾鹤西去,陛下安排的托孤辅政大臣在出了岔子,把位置交给谁的决定权就落到了以左丞相霍铮为首的朝廷重臣手里,在没有正式登位之前,公子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公子修闻言,面色凝重道:“多谢先生提点,看来不能高心太早,接下来我还得心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