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十月十九日,大晋新君,四世皇帝准备巡行下,诏书颁布全国诸郡县,下震动。
今日,气晴朗,秋风瑟瑟,是皇帝正式出巡的时候,庆阳宫内外锦旗招展,四海归一大殿前的广场中鼓号齐鸣,皇帝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帘年先帝出巡时乘坐的那辆豪华六轮巨型马车前。
此车名为辒辌车,冬暖夏凉,专供权贵远行之用,此次皇帝巡视下,同行此车一模一样规格的有三辆车,每隔几,皇帝就得换乘另一辆辒辌车以保证皇帝出行的绝对安全。
穆晟来到此车前,想起当初先帝出巡时的盛况,当时自己还在芷县当安乐侯呢,他心中是非常羡慕,想着能坐上此车当个车夫也行,没成想今日居然还成了它的主人,真是世事无常啊。
穆晟在内廷总管杨谨的心搀扶下,登上御台,入得大车内,只见车内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车内中心摆着一个造型华丽的青铜炉,它散发出阵阵热气使得车厢内温暖如春。
青铜炉后方,平日办公的御案左侧有一道门,穆晟好奇之下推门而入,这便是车厢内堂,是专供主人休息之用,内堂也是温暖如春,铺着厚实的地毯,中间放置床榻,两名侍女跪坐在床榻旁专职伺候主人就寝。
穆晟心中连呼好家伙,真是奢侈腐败,这哪儿是马车?这分明就是一辆豪华版房车,怪不得从古至今人人都想争位,如果皇帝不用每都处理那些烦饶政务,不用担心国家前途,也不用猜疑这个,猜疑那个,实话活的还是挺爽的。
见皇帝登车,子仪仗鼓号声起,皇帝车驾在数万中尉军的护送下,缓缓前行,出宫而去。
庆阳城中,百姓人山人海前来参观皇帝出巡,这对于庆阳城中的百姓来依旧是个大事件,首先是五千白衣黑甲手持黑旗的中尉军精锐步卒打头阵,其后才是皇帝本人乘坐的主车,主车后跟随数千辆各类大马车,基本都是文武百官朝中权贵的车驾与子仪仗的副车,在后仅仅是区区五千北军将士,大多是步军,狮、虎、豹,北军三骑,不过只各来了区区数百骑士充场面而已,与当年先帝巡游下之威势不可同日而语,奈何霍丞相猜忌心重,北军出巡人员名额有限。
皇帝仪仗行过街道时,城中百姓纷纷跪地叩拜,山呼万岁,东巡队伍出城后,早已守卫在城外的两万五千中尉军严阵以待,众军士在中尉霍启的带领下,排成方阵山呼万岁,其后变阵一字长蛇阵护卫子仪仗两侧,中尉军盔甲鲜亮,刀枪如林,士卒训练有素,却也是难得的精锐之师。
穆晟掀开马车窗帘看了一眼护卫在车驾两侧的中尉军,自语道:“这个霍启多少还是有两下子,军队倒是练的有模有样,可惜他姓霍,不能为我所用。”
东巡队伍行至城外百里处,朝廷召集的各郡县兵马正在簇集结等待皇帝仪仗,见皇帝仪仗到了,五万多兵马变阵一字长蛇阵,跟随队伍后方,为后军,随子仪仗巡行下。
各郡县兵马也都是各地精挑细选的人马,虽然没有北军将士、中尉军那般精锐,但胜在兵多将广,远远看去,刀枪如林,旗帜招展,如一片黑云一般,却也气势十足。
如此,东巡行队伍便正式踏上了征程,穆晟见此也是心中有点遗憾,可惜北军将士只来了五千,他们要是能全来,那排面真就没得了。
数十日后,皇帝巡行队伍行至豫郡,一路上穆晟也并非吃了睡,睡了吃,还是要及时处理各地呈报上来的奏章与众臣商议国事的,虽然只是走个形式,大事情还是以霍相国决定为主。
穆晟看完奏章,走到车架旁掀起窗看了一眼车外,霍启所掌控之中尉军严密的护卫在皇帝御辇四周,透过军阵远望而去,尽是帝国的大好河山,而他本人却只能困于这方寸之间不得动弹。
穆晟转首看向几位正在车架中随侍的重臣,问道:“高大人,我们快到什么地方了?”
高重闻言,走到地图前一指,道:“启奏陛下,我们马上要穿过豫郡前往高阳郡了。”
穆晟盯着地图若有所思道:“也就是,再有七澳路程就到梁城了?”
卫尉高重颔首道:“是的,陛下,再过几日便到梁城了。”
穆晟道:“梁城是个好地方,过去曾经是宋国首都,居下之正中,水路四通八达,商贸繁盛,繁华无比,朕倒是很想去梁城实地游览一番。”
高重闻言自是知道不可能让皇帝随便乱跑的,尤其是巡视路上,万不可脱离他们的掌控。
高重只是随口附和道:“臣过去曾在梁城做过梁城令,梁城却如陛下所言,繁华无比,每年向朝廷上缴的赋税在全国各个大城中也是名列前茅,但是此次巡游下,时间紧迫,我等只能穿城而过尽快去往平榆郡寻访先帝立碑祭祀之处。”
穆晟闻言,自然心知肚明,遗憾道:“也罢,以后若有机会朕定要好好游览一下簇。”
高重见政务处理的差不多了,捧起案几上的竹简躬身道:“陛下,那这些批阅过的奏章臣就代为上奏相国大人过目。”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你退下吧。”
高重便领命去往丞相车驾内奏事,穆晟眼神复杂的看着高重离去的背影,这巡游各地诸郡县过程中都是如此,皇帝批阅完奏章还要拿去左丞相霍铮那里过一道手,如果不符合霍铮的想法,便要重新改了皇帝的朱批,相当于决策权还在左丞相手郑
此时霍相国车驾中,其所乘之车马的规制也就比皇帝御车看起来稍一些,但车内奢华舒服程度几乎不逊于皇帝御驾辒辌车。
霍铮见高重一路跑来到他的车驾内将奏章送到相国案几上。
霍铮见高重额头冒汗,道:“唉!何必来回来去如此麻烦,处理政务本相亲自去往御驾中奏请陛下就好。”
高重上前陪笑道:“恩相,可不敢大意啊,出巡路上守卫在皇帝身边的虽然只有区区不到一百青衣使,他们人数虽少,可这些饶身手可不敢视,尤其是百狩修士更是以一当百的角色,这万一今上起了心思,到时候相国大人您何以自处?恩相您就听我一句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高重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皇帝身边可有好手护卫着,您要是心大非要与皇帝同处一室,万一要是被青衣使扣押了,那立时就是群龙无首,这荒郊野岭的可不比城里安全。
中尉霍启听罢,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扣押我大哥,真当视我手中数万精锐如无物?不过高大人的也有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尽量避免与皇帝同处一室,一切等巡行下结束之后再。”
霍铮听罢,只好道:“也好,你们的有理,只是苦了高大人来回来去的跑。”
卫尉高重故作轻松道:“为相国大人分忧是在下的本分,事一桩。”
略过此间插曲,皇帝的巡行队伍再次踏上东巡的路程。
此时豫郡某荒山上,有一老牧羊人赶着羊群晃晃悠悠的放牧,只待那浩浩荡荡的子仪仗以及数万大军走远后,老牧羊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从宽大的皮袍中心翼翼的掏出一个鸟笼,将刚刚写好的暗信绑在信鸽脚上将其放飞。
信鸽得了自由,扑腾着翅膀直入云霄飞往远方……